《教主表里不一[倚天]》宋居泽

80、第 80 章

　　两人单独相处过不知多少次，唯独这一次，渐渐暧昧的气氛中不悔坚定的心意忽而开始动摇。

　　既然无忌能为了她能不顾性命，那么她为什么不能为了他永远留在这里呢……

　　这么久以来，不悔总是一次次逃避自己的心意，否定无忌的喜欢，甚至只想逃离他身边。

　　直至临近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方惊觉，不论她怎么逃避，怎么否认，他的身影已经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纵使这个人霸道又强势，常常强迫她，威胁她，用各种卑劣的手段留在她身边。

　　不悔还是心动了。
　　只是她的顾虑太多，她太害怕了。

　　且不说杨不悔本就不是原著中张无忌的良配，现在的张无忌一心只想复仇，逐鹿武林，纵使不悔愿意捧出自己的真心，无忌便会欣然放下仇恨，与她一起归隐山林吗？

　　“无忌哥哥……如今倚天屠龙的秘密已经现世，中原武林必定风云诡谲，前线战事更是迫在眉睫，千钧一发。天下大乱，危难当前，你能不能试着放下你心中的执念？”不悔轻声道。

　　无忌抚着不悔颊边发丝的手指微僵，片刻之后，他沉声道：“不悔妹妹，你三番五次劝我放下仇恨，其实在你心里，根本不能接受真实的我。”

　　不悔骤然抬头，正撞入他深邃幽暗的眸底。

　　“你喜欢的张无忌，不，应该是所有人喜欢的张无忌都是光明磊落，行侠仗义的君子。”无忌冷笑一声，语气满含嘲弄，“而不是冷酷残暴，乖戾嗜血的阴鸷明尊。”

　　不悔微微握紧掌心，看着无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只是不想你被仇恨蒙蔽了良知，做出一些无可挽回的错事。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皆因一念之差落入困境，下场凄惨。”

　　“你执意报仇，必将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不论那一方获胜，都将引得生灵涂炭……”

　　“不必再说了。”

　　无忌骤然起身，打断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与中原武林的仇恨不共戴天，我岂能轻易善罢甘休？”

　　“就算你真的恨中原武林，恨那些伤害过你父母的人，但这么多年了，你该报的仇也报了。六大门派在你的计谋下四分五裂，少林一派更是被你全部灭门，你为何还不停手？”

　　“你此来冰火岛接谢狮王，不正是为了提升明教的势力？”

　　“区区一个少林算什么。”

　　无忌微冷眸光，“我就是要他们全部不得好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悔沉声道：“你忘了明教历代教主的教训，纵使你武功盖世，心有魔障，定然也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

　　“那又如何？”

　　“……”

　　无忌突然笑了，那笑容更显得他阴鸷无常，“如今放眼整个中原武林，谁又能把我如何？今时今日我为刀俎人为鱼肉，凭什么要我手下留情？”

　　“无忌哥哥。”不悔颤声。

　　“练功一事我自有分寸，不必你多言。”无忌背过身，微微侧目，“不悔妹妹，别仗着我的纵容便一直肆意妄为，此事以后不必再提，你的伤势还未痊愈，好好休息。”

　　不悔垂下眸，并不再言语。她知道无忌心中的仇恨已经根深蒂固，绝难轻易劝动，并不能急于一时。

　　先前还轻松旖旎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无忌心乱如麻，起身直接走出了山洞。

　　他并未走远，只是随意找了一块岩石，面向着大海方向屈腿而坐。海风凛凛，他心上的苦闷感俞重，喉间渐渐涌上一阵涩意。

　　这么久以来，他不顾手段、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不悔，为了不悔一次次的违背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然而不悔根本就不能理解他。

　　不悔怕他，厌恶他，想逃离他，唯独就是不爱他……看来，她心里喜欢的还是殷梨亭那样的仁义侠士。

　　他张无忌算什么呢？
　　如果不是他牢牢地把不悔绑在身边，说不定不悔早就与心上人双宿双栖了。

　　无忌坐在黑暗中任凭寒风肆虐，心间温度一点点变得冰凉。他想到以前，想到过去，想到不悔一次一次的逃离与欺骗，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强留不悔在身边？他要的是不悔真心实意的爱，一点也不愿见到不悔不快乐。

　　一边是血海深仇，一边是心头挚爱，无忌难以两全。但他既然要做明尊，要走上这一道充满鲜血棘刺的道路，又怎能容许自己有软肋呢？

　　最终，无忌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

　　……

　　翌日，天气晴朗，海面无风，正是合适启程的好日子。

　　蒙古下属提前准备了新的船只，众人休整一番之后，正式启程。

　　谢逊多年未曾回到中原，一时之间只觉心绪激荡，久久难以平静。

　　他双眼不便，此刻正由不悔扶着上船。

　　“不悔丫头，无忌孩儿呢？”谢逊询问道。

　　不悔瞥了一眼前方正在与赵敏低声说话的张无忌，淡道：“谢狮王，无忌哥哥在忙别的事。”

　　谢逊蹙眉道：“为何我在船上听到了蒙古的口音？这船上难道还有蒙古人。”

　　不悔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张无忌的所作所为目前谢逊还并不知晓，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谢狮王，甲板上风大，我们还是先进船舱吧。”不悔转移话题道。

　　谢逊一笑，扶着不悔的手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道：“好多年没见到杨左使了，这次回去，定要好好与他畅饮三天三夜。”

　　不悔乖巧道：“爹爹以前在光明顶时也常常念叨谢狮王，说您武功盖世，性情爽朗，不愧为英雄豪杰。”

　　闻言，谢逊朗笑了两声，“好好好，正好这次回去，老夫要与杨逍好好商议你和无忌孩儿的婚事。”

　　不悔眸光一暗，并未接这句话。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昨晚她与无忌谈话的不欢而散之后，无忌便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她。

　　不悔向来晕船，身上又带着旧伤。若换作以前，无忌定然会跟在她身边嘘寒问暖，体贴照顾，然而如今却与赵敏在一处，看也不看她一眼。

　　不悔心中控制不住微微有些酸涩。
　　她本来已经想通了，既然她确定自己喜欢上了张无忌，以后便不再逃跑，而是一心一意陪着张无忌渡过这段黑暗迷茫的时光。

　　无忌虽然因为身负血海深仇，变得冷酷嗜血，阴鸷狠厉，但他作为原书男主，本性应该并不恶坏。

　　不悔想留在无忌身边感化他，劝解他，让他慢慢放下内心的仇恨。

　　只是面对突然对她态度冷淡的那人，不悔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了。

　　船只很快扬帆起航，不悔看到无忌与赵敏仍在一起说话，手上的绢帕早已拧成了一团，遂借口身体不舒服，回了船舱休息。

　　她原本便有些晕船，因此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至深夜，她忽而被一阵嘈杂声音吵醒。

　　“——快来人！！”

　　“用力拉紧船帆！用力！！”

　　船舱外传来船夫慌乱的怒呵，还混杂着呼啸狂风与嘈嘈切切的雨声。不悔推开窗，只见外面一片漆黑，远处天空电闪雷鸣，而整只船正在狂风暴雨的海面剧烈摇晃。

　　船只不幸遇见暴风雨的天气了！

　　不过开窗的短短一会时间，不悔的衣衫已经被风吹湿。她放下窗，顿时睡意全无，这么大的暴风雨，也不知船只能不能承受。

　　不悔微微沉眸，准备起身出去看看情况，刚刚站起身船舱又猛然一震，使她险些摔到了地面。

　　不悔强忍着不适，在黑暗的船舱中摸索前进，雷电与雨声实在太大，剧烈摇晃的船身好似随时都会散架，使她不由感到有些害怕。

　　波浪像鞭子一样抽打船身。她好不容易摸索到船舱边，忽听大门砰一声被撞开，外面正站着浑身透湿的无忌。

　　“无忌哥哥……”不悔怔然半刻，喃喃道。

　　无忌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了，黑发浸湿在苍白的面容，冷冽轮廓尚滴着水珠。

　　他抬起那双狭长清冷的凤眸，盯住了不悔道：“你有没有事？”

　　不悔下意识摇了摇头。

　　“在船舱里呆着别出来。”无忌说罢，转身便走。

　　不悔微怔，瞬间意识到无忌是担心她害怕特意赶过来的。不悔内心一时涌上百种难以言喻的滋味，他虽然冷漠，霸道，强横，但每次遇见危险总会将她放在第一位考虑。

　　她看着雨中无忌孤独的背影，莫名心头狂跳，没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

　　无忌脚步一顿，侧目道：“怎么了？”

　　“无忌哥哥……要去帮船夫拉帆吗？”不悔问。

　　他恩了一声：“暴风雨的威力太强，船只顶不住这般飓力。倘若船帆破损，船只便极易侧翻。”

　　不悔轻声道：“那你要小心。”

　　男人微卷手指，硬生生克制住想拥不悔入怀的冲动。他既然已经决定放不悔自由，不再束缚不悔，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对待不悔了。

　　最终他轻轻拨开了不悔的手，朝着黑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