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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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和赫敏是被麦格教授亲自送去医疗翼的，赫敏没用太长时间就平复了心情，但哈利的表情却平静空洞的让她担心。两个月从不分离的相处让赫敏自认为已经很了解哈利了——温和、柔顺、努力、谦卑，并且对魔法世界和他自己的事都知之甚少，所以哈利温吞柔软的性子也总是会让赫敏忘记他所顶着的救世主的光环。直到今天，赫敏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孩的确是个伟大的救世主，哪怕他如此瘦小孱弱，却仍会给人留下坚毅而强大的可靠背影。
赫敏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气氛，她故作求知欲旺盛的样子询问麦格教授那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麦格教授简单介绍了一点巨怪的特性和危险程度，没有具体指明，但字里行间无疑都是在告诫他们能在巨怪手中存活，甚至杀死它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的幸运。而且麦格教授此刻也才隐隐意识到这两人可能并不知道巨怪出现的消息，毕竟他们连巨怪的名字都不知道。
三人很快就走到了医疗翼，惊讶而愤怒的庞弗雷夫人飞快的为两人做了检查，很庆幸的发现他们竟都没有受伤，除了赫敏自己咬出来的牙印渗出了淡淡的血迹。对此庞弗雷夫人都没有用到魔药，只施了一个小小的愈合咒就治好了赫敏。
见两个孩子确实没事，麦格教授终于放下心来，把他们交给庞弗雷夫人照看便告辞离开了，身为格兰芬多的院长，她还急需去安抚格兰芬多那帮安分不下来的孩子们。
庞弗雷夫人用一串魔咒弄干净了哈利和赫敏，缓解了他们全身都紧绷着的肌肉，便把他们赶上了床，并拿来了两支魔药瓶递给两人：“好了，孩子们，你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没有噩梦的。”
赫敏感激的道了谢，一口喝下了魔药，一个良好的睡眠的确是她现在迫切需要的。哈利也认出来这是一瓶无梦魔药，分量足够保证八个小时平稳、甜美的睡眠。
等两人都喝下了魔药，庞弗雷夫人收走了空魔药瓶，帮他们拉好被子才关了灯轻轻地退出房去。
庞弗雷夫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病房重新变回寂静无声——
此刻哈利忽然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将口里含着的魔药吐到了自己的袖口。哈利没有喝下魔药，他的确无法安然入睡，而且也不愿就这样睡着。
哈利翻身下床，走到了赫敏的床前沉默的看着。赫敏睡得很平稳，脸色也已经红润起来了。
哈利帮赫敏掖了掖被角，踮着脚悄悄的离开了这间病房。
夜晚里的霍格沃茨城堡深沉幽暗，只有零星的月光照入走廊，隐约映出了石壁朦胧的轮廓，那是在白天体会不到的沧桑感和厚重感。哈利这才发现，霍格沃茨城堡的夜晚并不像自己回不去宿舍那几晚时那样的可怕恐怖，甚至哈利发现，比起白天的城堡，自己更喜爱笼罩在夜色之中的霍格沃茨。
哈利觉得自己是属于夜晚、属于黑暗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可憎的怪物，是怎样的污秽，怎样的不堪入目……阳光之下他的确可以微笑、可以交朋友、可以用尽方法得到别人的喜爱、可以装作跟其他人没有区别——
但终有一日，阳光之下他将再也无处遁形。只唯有黑暗才可以掩藏他所有的秘密，唯有黑暗可以阻断人们咄咄相逼的目光，唯有黑暗能给他立锥之地……
哈利向着天文台走去，走得很慢很慢，像是想要牢牢记住所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天文台是霍格沃茨里哈利最喜欢的地方之一，那是城堡最高的地方，而且是露空的。哈利喜欢天空，也喜欢没有墙壁的地方。
到了天文台，哈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走到围墙边缘，他很突兀的停在了天文台中央，茫然的站在那里。天文台很高，所以风也显得很大，深秋的夜风呼啸着呜呜的吹过，卷起了他的袍子，这让哈利瘦小是身影更加显得渺小模糊，像是会被吹散在风中，消失不见。
哈利本来觉得今晚的风很冷很冷，可过了一会，他发现其实风一点都不冷，真正冷的是他自己，不是风。
月色之下，哈利隐隐能看得出禁林和黑湖的影子，风吹过湖水时会映出斑驳细碎的月光。哈利想起了那汪湖水下住着一条叫扎德拉伊的人鱼，邓布利多教授说过扎德拉伊很喜欢他，可他其实并不像跳跳鱼，一丁点都不像，扎德拉伊还会喜欢他么？
他不像跳跳鱼，也不是幼崽，还会有人喜欢他么……
哈利紧紧地捏着挂在胸前的虹螺壳，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跪趴在地上。他的脸埋在手臂和长袍中，只有隐隐的哭泣声从他手臂之间传了出来，模模糊糊的混杂在呜咽低鸣的秋风中，泣声压抑而细小，很快便破碎在秋风之中，再也没人能听得到、觉得出。
哈利以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该有的方式哭泣着，哭的压抑而绝望，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终于找到一处暂时安全的藏身之地，才放任自己可以悄悄地舔舐伤口，但仍不能为了疼痛嘶吼尖叫。
哈利其实分不出除了体型和智商，一头巨怪和一个人类有什么区别，更分不出巨怪和人鱼除了物种不同还有什么区别。他只记得自己把魔杖捅进巨怪脑子时的触感，虽然只是魔杖，但那种粘稠而滑腻的触感依然鲜明……
然后就那样杀死了一条性命？！
在看到自己的魔杖上沾染着的脑浆哈利甚至仍然不敢相信——死了？怎么可能？！
但哈利也知道，他其实确实是像斯内普教授说的那样，挑动了那根魔杖，亲手搅碎了它的脑子。
虽然只有一下，他当时的确是希望能弄死那怪物的……
可它真的死了？！被自己就那样杀死了……？那样……轻易地杀死了？
知道自己杀死了那怪物时哈利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感受，只是觉得不真实——那样的一只怪物怎么会这么容易的……就死掉了？而且是被他，被一个十一岁的男孩杀死……？
他果然也是个怪物么？
哈利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没人该死在这样残忍的杀戮方式之下！
弗农姨父说的没错，他是应该被送进少年犯学校，他不仅仅那种喜欢打架斗殴的孩子，他亲手剥夺了一条生命！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而他甚至丝毫不觉得后悔！
你有罪。
——不，我不是故意的……
犯下谋杀罪却毫不歉疚。
——我是为了赫敏，为了，赫敏……
你残酷卑劣，骗取信任。
——我…不是……
你是个污秽的怪物。
——我不是怪物……
“……我不是……不…是……”哈利呜咽着哭泣着，辩驳声细弱无力的飘散在风中。
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是怪物……可不是怪物他又是什么？！又能是什么……？
他是怪物……
哪怕是在这个神奇的世界，他也是个一岁就莫名其妙的打败魔王的怪物！是完全没有斯莱特林血统却会说蛇语的怪物！是会残忍的搅碎巨怪脑子的怪物！
他披着一张名为哈利•波特的皮囊，顶着救世主的可笑名号，内里却是肮脏腐烂的一只怪物。终有一天，会有人发现哈利•波特这具壳子下面是什么东西，然后他们会把他剖开，露出那些阴暗的秘密晾晒在阳光之下，他们会说：看啊，这令人作呕的东西就是那个怪物，那个叫哈利•波特的怪物。
阳光之下，他终将无处可逃。
一切都是假的，和善是假的，温暖也是假的，他贪恋的一切都是假的！
因为他自己才是假的，都怪他自己才是假的……
但是哈利没有想到，这一天来临的这样快……
这已经是他留在这座城堡的最后一晚了。
“妈妈……救救我……”哈利绝望的求救着，“求你……”，求你告诉我不是怪物，求你告诉我我是你的儿子……
哈利不知道如果连他的母亲莉莉•波特都憎恨他是个怪物该怎么办，他也只敢在痛到极处时向自己连灵魂都不存于世的母亲求助，向一个注定得不到答案的人那里去求助，这样，无论那结果是好是坏他都不用去承受，他也都承受不起——
好的，他不敢去信。
坏的，他不堪忍受。
“……求你……”求你不要恨我，妈妈，求你……爱我……
哈利环保着双臂的手终于掐破了自己的皮肤，淡淡的血腥味让他既想要呕吐，又觉得安全——
至少现在，他的血还是红色，是鲜艳的血红色。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