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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春情慢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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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慢醉”是一种大唐军队中营妓和将兵一起使用的助性秘药,其实这秘药很是霸道,却不伤身。说是助性秘药而不是烈性春药,也只是下药的一开始的片刻,效用会显得很慢,如果突有急事,只需饮一杯加盐糖的煮茶即可解了,如此也就不耽误紧急军情和意外状况了。
……仿佛一万年,也仿佛一瞬间,李令月的双眼睁开,明媚的光线射入她墨黑的眸子里,刺目,又温暖。
但,却止不住她身上的凉意。
她头很痛,有许久的迷糊。疼痛的感觉就像是僵尸虫子在她颅内乱搅,吃饮她的脑髓、鲜血……
她在哪里?
为什么四肢和躯体仿佛被碾压而过,要碎了,筋骨却硬是连结着它们,这种散而不散的麻木,带给她的只有噩梦!
尤其下身某私隐处……
——她,这是怎么了?
暮沉的理智渐渐回归上来,她忽然意识到了她的身体状况!
……
是谁?
激愤地想要呕出鲜血,可是她身体上只觉得发冷,周围的空气比刚苏醒时,更加阴恻恻的!还未等想到底是哪个恶魔,居然胆大包天,敢……在心底努力地呐喊,蓦地,李令月使劲地睁开眼皮,方才发觉离她不远处,居然站着一个人!
“葳蕤——”她惊呼!
“公——主——殿——下——”嗓音嘶哑,暗淡,但隐隐地夹杂着一丝特殊的高兴。
杨葳蕤脸上浮溢着怪异危耸的笑容,视线随意又有些放肆地扫视着李令月的全身,仿佛身份高高在上的是她,而太平公主只不过是地上的一个微小又丑陋的黑虫子。
冷,又疼!
唤回了李令月敏感娇嫩的神经,她惊呼出声!尖叫过于高昂,反而哑在了桑眼中。
她这是……被强~暴了!
呆呆的,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李令月只是感到震惊和恶心!还有不知所措!
“想死,是吗?呵呵……”杨葳蕤忽然笑道,漂亮的脸蛋与发鬓上,都沾着些许烂泥和几根绿色杂草与浆痕。
“你——”才注意到她衣鬓凌乱不堪,衣领和袖口居然磨损刮破,甚至裙裾处撕裂了一大条缝……
“我怎么了?呵呵!”反问着,杨葳蕤眼里悒郁的阴暗如地狱幽火般诡烈,她声音淡哑地道:“给你件衣裙穿吧。”这里是杨葳蕤自己的闺房,她当然熟悉,低下头,掩遮了表情,走了两步,她翻倒着衣柜……
李令月忍着痛感,撑起身子,就算最坏的情形发生,她怨愤,她想报复,她想杀人……她也得弄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为什么她只是送茶叶给杨葳蕤,进了她的闺房,便神志不清了呢?醒来后,还——李令月低头,她全身只盖着一层丝绸薄被,上面还染着淡淡的粉香,这是杨葳蕤的被褥和床榻……
“公主——”杨葳蕤手里拿着一件未穿过的崭新青色襦裙,她脸上的笑容此时已然消去,神色冷淡,眼里有着嘲讽,好心的建议道:“你还是先穿上这件裙子,然后回宫再洗漱吧!我这里可不提供浴桶和热水!而且,一会儿肯定我父母亲大人就会来了!哈哈……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她笑得癫狂,眼角溢泪。
闻到屋内有淡淡的燃香味,李令月注意到杨葳蕤的脸颊透着凋零的桃花色的粉晕……“什么太子妃?什么未来皇后?梦破了!毁了!全完了!”
李令月怔忡地看着她,这样疯癫又诡异的境况,她已经说不出什么了。从她们俩的状态和她的言语来看,她们都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太子即将大婚,宫内所有人等手上都安排了繁杂的事项,即使她宫内的大宫女碧芯和凝露,也要为她预备礼物和参加婚礼的衣裙等等,所以她这回出宫推拒了她们或其他随侍的跟随,反正一路上有宫内的轿夫抬轿,去的也是未来的大嫂家里。可是现在——
——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今天身边不带着侍女和护卫!
为什么她只有这回没带着人来,就如此巧合的发生……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这回鬼迷心窍的过分自信,否决了虽然很忙,但坚持要跟着她凝露和碧芯要跟来的提议?
宫内抬她过来的轿夫,也只待在外边,否则身边只要有侍女、千牛卫随着,也不会……
她恨!最恨自己的大意和过分自信!她太疏狂了!
以前,她为什么只因为不想被监视,想更自由一些,就推拒了武则天原本给她的随身千牛护卫,以至于发生如此……
李令月心里憋闷,心脏跳动得也凝滞,像底下有一个沉重的铅块在重重的拉扯着它,使它这么慢着,胸膛内的肺部也像灌满了汞水,呼吸也不顺畅,呛辣着!她仿佛真的要死于窒息!
杨葳蕤怜悯地瞅了她一眼,她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裙,她并未着急换,也未着急沐浴。
她等待着什么——
“葳蕤!开门!”门外一男性呼声轰隆隆地响起,旁边隐隐地伴随着中年妇人的啜泣声。
是杨思俭夫妇!
李令月呼吸窒了一下,然后顺畅,空气猛然大量入肺,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葳蕤吗?你怎么啦?快告诉母亲!”是杨葳蕤的娘亲呼喊,杨葳蕤瞅看了一眼刚刚发出声响的李令月,她声音很冷淡,回应道:“母亲,我回屋的时候,一身狼狈……呵呵,肯定是被内宅的哪个婢女看到,禀告给你了!也好……我也不想解释……其实,你们一猜就应该明了的!呵呵!”
“难道是真的……你快开门!你在胡说些什么,葳蕤!”门外砸门的杨思俭夫妇对视一眼,不可思议,眼里满是震惊!然后便是滔天的愤怒!内宅怎么进去了贼人,强~暴了他们的女儿,明日的太子妃!
“再不开门,我们要砸门进去了!来人——”
杨思俭也不怕丢人了,事实到底如何……其实也遮掩不住,他也不敢以脏污之躯的女儿,明日瞒着武后,就这么装作无事地去入主东宫。
如果新婚之夜的第二日交不上“红梅点血”的白帕,他们一家必承受无比的滔天怒火!
“你们不要进来!”瞅了她榻上的那天生身份高贵的太平公主一眼,杨葳蕤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地蔑笑,让他们进来看见李令月也在此,也遭遇侮辱……那,他们一家满门,可都不要活了!遂,她道:“如果你们敢砸门硬闯,我就吞金自尽!”
她袖囊里的荷包里确实有几小块成色十足的金子,杨葳蕤抽出它,掷到身前不远的圆木茶点桌上,“咣当”一声,响动不是很大,却震得门外她父母心、肝疼痛异常!
半撑在床榻一头的李令月也完全怔住了,被杨葳蕤的话,和她决绝的反应!她似乎都快忘记自身的悲惨和处境了!奇异的,心情忽然稳妥下来。
大不了如此!
被狗咬了一口而已!
反正,除了现在的疼痛,她脑袋里忆不起一丝一毫!什么悲惨的反抗,什么恶心的男人,什么……什么的……都没有!一干二净!
低眼,李令月瞄到榻边上,还垂挂着一个如鲜血般殷红的嫁衣——正宗的太子妃规格的嫁衣。
如泣如血的颜色,它仿佛嘲笑着什么。
瞟看着它,“哼。”嗤笑了一声。杨葳蕤威胁着……让门外的父母亲离开,远远的离开!
半晌,室外一片寂静,屋内也只有两人淡淡的呼吸声。
杨葳蕤确定了她的院内没有任何人了之后,对李令月说道:“公主,你还是赶紧走吧。如果有人看见你这副样子在我房里,还以为……怎么地了……”她眼里从一开始李令月醒来就有一股奇异的流光……
李令月虽佩服她的冷静,但是她还是感到不寒而颤!
杨葳蕤的反应不像正常人!
她这个现代女性,对强~暴这种事情,尚不能冷静自持,她何来得不惧?或者说,不是不怕,不是不恨,只是她已经恨到了极处!太子妃,她是永远做不成了,她也不和她一样有个公主的身份,皇帝的女儿从来是不愁嫁!李唐皇室大多数公主们也不在乎什么贞洁!
可是,杨葳蕤不同。
她贤明美貌远播,本来她马上就要直入青霄——
可是,这一切都被毁掉了!
“到底是谁……”不知是问她自己,还是问强~暴杨葳蕤的那个恶徒。
“呵呵……你在问我吗?”杨葳蕤眸里闪着恶意的光,她笑得诡异又幽暗。“其实……”
——院子里忽然又进来了人的脚步声。
“谁?”
“葳蕤!好女儿!母亲听你的话,不打扰你。只是,我只是……我和你父亲只是想知道,强……强迫侮辱你的那个……恶徒……”哽咽着,语气愤恨,从喉咙里嘎嘎的咬牙切齿道:“那个人你看清了吗?你认识吗?”
“呵呵……”低声沉笑,本来动听的铃铛少女声音变得沙哑难以入耳,杨葳蕤又转头瞅着榻上的李令月,目光颇有深意,仿佛眸子里面闪出了一些道不明的东西。
李令月耳朵也倾听,暴徒难道是一个人,强迫迷~奸了她们两个人?鼻端对屋内的香味很敏感,李令月吃过这个亏,没想到这回可能又栽倒在这个上面了。
杨葳蕤声音由冷淡的那种淡然,忽然转而愤恨,甚至异常大声:“母亲——我可以告诉你!可是——”
“可是什么?”
“那人,你可管不了!”杨葳蕤面庞上浮着笑容,边说边看向李令月。
“快说!到底是谁?就算是郡王、王爷之类的,母亲也必……”声音恨恨,真相即将在眼前,杨母逼问着。
“——贺兰敏之!”
“是贺兰敏之——”
“听见了吗?”
杨葳蕤声音很大,很清晰。
她红唇翕动,眼里含着泪,李令月心咯噔了一下,随即也涌上了满腔的怒火。
是他!乖巧的女儿不可能说谎,杨母在门外惊异“啊”了一声后,随即心里瞬间一合计,觉得如是此人做下这等恶事,也不奇怪……只可恨,葳蕤可是他贺兰敏之的表妹啊!
身子一晃,她跌跌撞撞地出了闺女的院子……
屋内说完话就蔑视地笑着,杨葳蕤对着李令月又道:
“很惊奇吗?公主?”
李令月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
“其实,我本来不想告诉你……”
杨葳蕤叹息了一下,她坐到床榻边,伸手慢慢的抚摸着李令月散乱的长发,口吻有种异常的同情,她道:
“那个强迫你的,其实只是个府内挑粪施花肥的小厮,他长得丑陋不堪,邋遢脏臭,浑身上下还长满了毒疮疖子……”
没等李令月有所反应,她快速的又道:“放心!我已经拿发簪子捅进他的双眼里,好多下,好多下,活活痛死他了!”她嘴边露出一抹笑容,“安慰”着李令月。
鸡皮疙瘩满身,初是震惊和恶心,甚至要是这种人……她真的不如干脆死了算了……但这只是一瞬间,李令月随即觉得杨葳蕤整个人的状态不太对劲儿,她的话,她不能完全相信。
其实,相信不相信又能如何,强~暴她的人,都是恶棍,该死的十恶不赦之人!她都不会放过他!
“公主——”抚摸着她顺滑的黑发,杨葳蕤在她不知不觉中已经替她挽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公主殿下,你真该回宫了!从我院子后的小厨房的柴门那里,就可以直接出府了。不过需要经过侍女的房屋居舍,但我想她们也不会多问的。太平公主,谁敢拦着呀!”
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李令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有撕裂的痛楚从身下传来,她紧咬着嘴唇,鼻翼两侧冒着虚汗。
“那个小厮的尸身,就在我院子里的花丛后的深井里。公主要是想鞭尸,夜里可以派人来取。”杨葳蕤语气淡淡地补话道。
这人现在神经仿佛不正常了。“杨葳蕤,你没事吧?”一直沉默的李令月临走前还是忍不住问道。
“怎么,不叫我嫂嫂了?也是,我现在不配了。”杨葳蕤口气嘲讽,她的眸子淡暗,却又折射着幽光,有森森的冷意。
李令月胸口一堵,她无话安慰她,她脑里一直在想,强迫自己的是不是也是贺兰敏之……她游移不定。但是,她很是疑惑,贺兰敏之什么时候到了府里来的?
恐怕,事情真相只有杨葳蕤和贺兰敏之最清楚。
贺兰敏之这个人道德确实十分败坏,但是长相俊美的他,从不缺风流的资本,他至于做下这等下作的事情吗?
李令月深切地怀疑,但是心中也隐隐的觉得杨葳蕤说的不是假话,毕竟她是这么告诉杨思俭夫妇的,此事定然会一纸诉状陈情于母后的案前。
至于强迫自己的人——李令月眉头愤恨又厌恶地蹙起,她到现在还糊涂着呢,杨葳蕤的话,只能信一成。
如果真是她沉尸在她院子里深井中的那个挑粪小厮,李令月觉得自己真的能恶心一辈子……虽然这么想不太对劲儿,但是她真不能一下去抹去如此恶心的印迹……
李令月没有流泪,事件的怪异和复杂,也让她无空泪流,她愤恨,她恶心,但是她异常的没有太大的悲伤,她没有疯掉!她理智极了!
很奇怪的心情。
仿佛事情坏到一定程度,又或者她应激过度,和杨葳蕤一样,她也许真的疯魔了也说不定!谁说疯子不能沉默的,她只是不想说话。
笨拙地慢慢地走出杨府,从袖囊袋子里洒出一个碎银子,雇佣了一个路过的妇人传话,李令月上了来时的宫内软轿,身躯一软倒躺在了轿内,这才瞬时湿痕满面!
她却不知道,有两人一直悄无声息地跟着她的软轿。
原来在杨府门口不远暗处等待监视着的暗卫,随着轿夫被一个妇人唤走,他们也立刻轻巧地跟去——直看见公主神色苍白,身上的衣裙也换了不同的,进入轿中之后,两人纷纷地垂下眼皮,疾速地跟上,回宫报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