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修行记》今士心

8、获赠箱箧

　　夜深了，听了江济明这番话，龙女不由感叹，太子哥哥这辈子的际遇比他在天界可差远了！在天界，帝后和美，莫说天帝没有宠爱的贵妃，连天妃都没有，太子殿下是帝后唯一的儿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储君，出生那天，天垂异象，彩云满天，凤鸟齐鸣，大臣们都说太子殿下是凤凰战神的转世，他幼年聪敏慈仁，成年后，更是文韬武略，英明神武，广受爱戴。虽然面容冷峻，让人觉得礼貌疏离，但其实待人宽雅温和，待自己更是亲近，温柔体贴。这样的太子哥哥，为何下凡历劫，是这样的身世？
　　龙女不解，对江济明生出了无限怜惜。她用额头轻轻抵着江济明的额头，道：“夫君，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江济明揽住龙女，轻声道：“睡吧！”
　　龙女躺到江济明身边，含糊道：“夫君，现在刺杀你背后的主使，从魏国国内来看，可能是贵妃派来的，但魏楚两国联盟，有益的是魏国，贵妃不见得如此不明事理，急着铲除你为她儿子铺路。”
　　江济明打了一个呵欠，道：“贵妃要铲除我，在国内动手的机会多得是，何况我来楚国为质，对她儿子更构不成威胁。现在，她眼中钉、肉中刺是我皇兄才是，皇兄的安危倒是我比较担心的，但我既已离开魏国，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寄望皇兄自求多福了！这次刺杀，贵妃的嫌疑不大。”
　　龙女又迷迷糊糊道：“那会不会是北戎？因为魏国长年攻打北戎，北戎肯定最不希望魏国跟楚国交好。”
　　江济明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寻思道：“北戎地处偏远，与楚国之间隔着我大魏，要跨越千里在楚国国内找到人组织这样的刺杀，恐也非易事。”
　　龙女揉揉眼睛，努力保持清醒：“这么说，刺杀的力量来自楚国或者有别国的势力参与？”
　　江济明道：“我虽未至郢都，但推测楚国朝堂上已经为跟北戎交好还是跟我大魏交好吵成一团了。”
　　龙女道：“是楚国那些想和北戎联合攻打魏国的人？”
　　江济明揉了揉太阳穴：“我死在楚国，魏楚关系必然破裂，魏国调转枪头攻打楚国，对楚国又有什么好处呢？那些人虽然讨厌我入楚，但为楚国考虑，也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就在楚国的地盘上暗杀魏国的质子。”
　　龙女的心沉了沉，道：“会是蜀国或者吴国？想从中渔利？”
　　江济明的眼睛睁开：“蜀国今年大旱，自顾不暇，魏国救济蜀国三千担粮食，蜀国寻求我魏国帮助还来不及，怎么会派刺客杀我？”
　　也许逐渐接近事实真相了。龙女道：“南蛮、百越、夜郎等远在蜀楚吴三国之南，距大魏更是遥远，尚未开化，有的连国家都不是，只是部落，更不会想插手北戎和魏楚之间的事情，这么说，只有吴国……”
　　江济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龙女续道：“只有吴国跟北戎串通，来刺杀你的可能最大了。”
　　江济明不置可否。
　　龙女抚上江济明的脸，喃喃道：“吴国素来与楚国往来密切，要想在楚国的地盘上找人刺杀，实在太简单了，那背后吴国的主使又会是谁呢？”
　　江济明疲惫道：“眼下没有证据，只是凭空猜测。多思无益，睡吧！”
　　龙女合上眼睛，暗道，千万不要是裴谦华，他才华过人，我们与他较量，实在凶多吉少。
　　天终于亮了。昨夜服侍江济明更衣换药，龙女忧心，睡在江济明身边连衣带都未解，只松开了发髻，早晨，一头乌发的龙女帮江济明穿好衣服，洗漱梳头时，门外侍从的声音响起：“殿下，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送来了。”
　　龙女惊异。
　　江济明笑道：“你去开门就知道了。”
　　龙女打开房门，侍从也吃了一惊，随即了然的模样，冲龙女问好：“窦姑娘早。”
　　龙女点点头，侍从捧着几分文书进来，江济明简要翻看，确认无误后，呼龙女上前。
　　“夫君，是何文书？”龙女迟疑，直到江济明将文书交到龙女手上，龙女才恍然，“这是……我的户碟、迁出帖和跟您的婚书？还有……花奴玉奴的买卖契约……”
　　江济明点点头：“你的户碟办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迁出贴你保留好，到郢都随我落户。婚书……宁宁，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决心已定，在婚书上签字按手印就好。花奴玉奴的卖身契我留给你，今后她俩就是你的人，随你处置。”
　　龙女继续往下翻，还看到十几份田契、地契和店铺的买卖契约。
　　龙女又问：“这是……”
　　江济明道：“以你的名义置办的一些田地、宅院和几个店铺，我在楚国为质，按楚国条律不能直接拥有财产，你的户碟是楚国人，又是我的侍妾，便交由你打理，收入由你支配，用于咱俩的日用开销，还有一些，你打理得好，到郢都后，我便全转给你。”
　　“要是我打理不好呢？”龙女小心翼翼地问。
　　“也全转给你，”江济明笑，“我找人帮你。”
　　龙女脸上一红，道：“你把财产都转给我了，不怕我卷款潜逃吗？”
　　江济明温柔地看着龙女，道：“你卷款潜逃前，不怕我把这些契约都拿去抵押，让你背上巨额债务一辈子都还不清吗？”
　　龙女心中一滞。
　　江济明笑道：“宁宁，你放心，我留给你的这些契约是没有抵押的，若我有万一，这些可做你的依凭，你节俭些，后半生的用度足以安稳了。我这样说，是想告诉你，若别人让你签契约买田产，你一定要先调查清楚，有没有抵押、负债等情况，免得上当受骗。”
　　龙女点点头。
　　侍从端上来笔墨、印台。
　　江济明郑重道：“宁宁，你想好了，可以在婚书和这些契约上签字、按手印了。”
　　龙女细细看了一遍婚书，原来江济明将花奴玉奴都算作她的陪嫁丫鬟，那些田契、地契和店铺契约都算作她的嫁妆了，龙女依稀记得，在天界，仙侣婚前的财产是仙侣个人所有，便是将来和离或者另一半出了意外，这份财产也是仙侣个人的，其他亲属不能占有瓜分，不知人界是否也是如此，若如此，倒真如江济明所说，他是将这份财产留给她了。
　　龙女签字按了手印。
　　又粗略看了看田契、地契和店铺契约。
　　江济明道：“宁宁，还有疑问吗？”
　　龙女摇摇头，签字按了手印。她放下笔，扑到江济明怀里。江济明有些措手不及，他轻轻揽住龙女，道：“宁宁，怎么了？”
　　龙女道：“没什么，想抱抱你。”
　　江济明愧疚道：“宁宁，婚书上写着佳期，可惜我在去往郢都为质子的途中，不便真的为你办一场婚礼，可会怪我？”
　　“不怪。”龙女小声道。
　　江济明搂紧龙女一些，又轻轻拍拍她，道：“宁宁，以后我一定会送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嗯。”龙女感觉太子哥哥的怀抱从未如此温暖，在天界，她最盼望的就是嫁给太子哥哥了，虽然现在这一切跟她想象中的相差太远，但也足以让她心满意足了。
　　好久，龙女才从江济明怀中起身，两人的脸都红红的，江济明动情道：“宁宁，你值得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东西，总有一天，我要把它们都献到你面前，到那时，你就知道我有多爱你了！”
　　这种感情像汹涌澎湃的海浪瞬息将龙女吞没，好像快要窒息了。好一会儿，龙女才喘过气、缓过劲来，她看了看那叠文书，讪讪道：“夫君，眼下宁宁不需要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东西，只需要一个小木箱、一把锁、一把钥匙、一个荷包香囊。”
　　“哦？干什么？”江济明明知故问。
　　龙女也不恼，道：“你拿来就知道了。”又道，“今日我们出发启程吗？我现在可是很盼望到郢都，好得到夫君的另一半财产！”
　　江济明笑：“用过早膳，收拾好就出发。一切都依你。”
　　龙女摸摸肚皮，道：“正好，我肚子饿了，早膳不要太油腻。”
　　江济明对侍从道：“听姑娘的话，还不快去准备！”
　　侍从施礼退下。不一会儿，早膳端上来，一些粥和很简单的一些时蔬。龙女盛好粥，两人就着煮熟的时蔬用过了早餐。貌似不是山珍海味呢！龙女心中笑得开花，面上只是有一点喜色。又过了一会儿，侍从带着人端进来龙女要的那几样东西了，红漆雕花檀木箱，鎏金铜质喜鹊锁，对应的一把穿孔小钥匙，还有一个刺绣锦缎做的带流苏的荷包香囊。
　　江济明好整以暇地看着龙女，龙女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打开木箱，把文书都放进去，拿起铜锁和钥匙锁上，把钥匙放到荷包香囊里，贴到鼻下闻了闻。
　　“有铜臭味？”江济明笑得开怀。
　　龙女拿着香囊小跑到江济明面前，跪坐在他旁边，道：“有也怪你！”
　　“是为夫的错喽？”江济明接过香囊闻了闻，一边认真地把香囊系在龙女裙带上，一边指了指那个漆木箱，“宁宁，那个木箱你要放哪儿？将来你可不要找为夫哭诉，说只剩下钥匙，找不到箱子了！”
　　龙女的话到了嗓子眼，咽下去，想了想，还是无耻地说道：“宁宁不管，这箱子交给夫君保管了，若丢了，唯夫君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