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剑舞惊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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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宫，大殿灯火通明，宫人鱼贯而入，端上鲜美的菜肴和醇香的酒水。
楚皇、楚后端坐在桌案前，楚国太子、九卿官僚各携家眷也已入座，江济明和龙女坐在楚皇右侧靠近中后的位置，楚皇左侧最前面的位置还空悬着，宴会的主角镇西将军还没来。两侧屏风后的乐伎们演奏着一首特别欢快的音乐，官员们时有交头接耳，不时欢笑。
忽而，宦官疾走来报：“镇西将军到——”
楚皇、楚后起身，音乐骤停，全场瞬时安静，也纷纷站起，片刻，音乐变成一首庄严肃穆的太庙颂曲，众人齐声唱：于赫我皇，建中立极。动以武功，静以文德。昭事上帝，欢心万国。大报严禋，四海述职。
伴随颂曲声和众人的歌唱声，殿门外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人踏步而入，他身后一位身怀六甲的贵妇人也跟着进来。
年轻人走到大殿中央，音乐停止，歌唱停止，他跪地叩首，他身后的贵妇人也随他跪下。
他声如洪钟，字字铿锵有力，带着战场上的阳刚血气，道：“臣窦硷见过吾皇陛下、皇后殿下，恭祝吾皇吾后景福日盛、洪命永固！”
楚皇、楚后绕过桌案，来到他面前，分别扶他和妇人起身。
楚皇大笑道：“天佑大楚，赐楚将星，平定东蜀，安我国民！”楚皇环视大殿，众人齐声高呼：“天佑大楚，赐楚将星，平定东蜀，安我国民！”
楚皇指着左侧最前面空悬的位置，道：“来，镇西将军，请上座！”
窦硷扶着他身后的贵妇人入座，楚皇、楚后回到座位。
宦官宣布诏书：“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坤著含章，妻道有如臣道。镇西将军窦硷妻王氏，毓贞华系俪，美名英操，勤俭以从官心怡綦缟，躬慈仁而逮下惠洽衾裯。令仪协美于山河，懿范垂芳于闬阈，兹加封尔为淑人。钦此。”
窦硷身边的贵妇人起身到殿中跪下，准备谢恩。
楚后道：“王淑人身怀六甲，快请起。”便有宫女扶王氏起身，回到窦硷身边。
楚皇宣布道：“开席！”
喜乐的乐曲声响起，几十个舞姬入殿，翩然起舞，边舞边唱：道遥积庆兮，德远昌基。永言祖武兮，致享从思。九章停列兮，八舞回墀。灵其降止兮，百福来绥。
殿内官员与家眷开始依次举杯向窦硷及妇人祝酒，每个官员祝酒完，他的家眷就开始展示才艺，有画画的，有吹笛子的，有弹琴的，有鼓瑟的，也有跳舞的。不知不觉，宴会进行了大半，快到江济明了，龙女低声问道：“夫君，你想好祝酒词了吗？”
江济明含笑点头，问龙女：“宁宁，你的舞蹈准备好了吗？”
龙女点点头，道：“夫君，我先下去换身衣服。”
江济明微笑，示意了一下一旁侍候的宫女，宫女领着龙女暂时离开大殿。
到江济明了，他从容端着酒杯起身，对窦硷道：“镇西将军威名，江某早有耳闻，其中英勇，着实令江某佩服，值此佳宴，恭祝窦将军及王淑人情敦鹣鲽，翊佑传昌。”
窦硷举杯，两人一饮而尽，王淑人轻抿了一口。窦硷答谢道：“谢晋王殿下吉言，恭祝殿下荣光有耀，赫赫明明！”
窦硷往江济明身后看去，龙女出场了。她褪去长裙霓裳，换了一袭劲装，挽起鬓发，只留飘带，摘下首饰，素雅清爽，脚踏长靴，手持长剑，走入殿中。
音乐声响起了，剑光美人辉映，如长虹游龙，流星飒沓，翻转跳跃，腾挪回旋，迅疾如雀鸟惊飞，和缓如静影沉璧，丹青难绘其风姿，言语难诉其神采。一舞毕，众人皆惊，龙女施施然收剑退到江济明身侧，掌声才如雷动。
楚皇也不禁抚手称赞：“魏国晋王殿下的爱妾果然非凡。”
江济明颔首，敬酒：“陛下过奖。”
宴会恢复热闹。龙女小声在江济明耳边问：“夫君，宁宁没给你丢脸吧？”
江济明点头含笑：“宁宁总是给为夫惊喜。”
龙女轻笑，为江济明倒酒夹菜，江济明也给龙女剥开栗子喂龙女吃。
龙女咽下才道：“夫君，在这殿上，你这般喂我，会不会太亲密了？”
江济明抬眼望了一下斜对面的窦硷，笑道：“有什么关系？现在都在忙着给窦将军敬酒，又不会有人注意。而且你看，窦将军不也给他家淑人剥橘子呢吗？”
龙女顺着江济明的目光看去，宴会开始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有闲暇细细观察他，方才都在紧张才艺展示，窦硷比起初见，身量长高了，肩背变厚实了，连面容也变坚毅了，当然，都比不过那双眼睛的变化，黑而亮的清澈，到现在仿佛带着刀剑霜雪的锋利寒冷，只有看向他身侧的王淑人时才像刀剑入鞘霜雪融化。
仿佛是感受到龙女投过来的目光，窦硷向龙女这边看来，他唇微张，似想说什么，随即紧抿，龙女垂眸，微颔首，露出两年来练习展示过上千次的淑女微笑，优雅亲和，又礼貌而疏远。江济明将酒杯递到龙女唇边，侧目看她，龙女抬手遮掩，微仰首饮下，随后看向江济明，与江济明对望，情意绵绵。
江济明俯首在龙女耳侧，低语道：“宁宁，你今晚太引人注目了！”随即坐直身子，朝窦硷的方向又遥敬了一杯酒，窦硷抬起酒杯回应，两人饮下，窦硷才终于收回目光。
龙女掩唇低笑，不敢再抬头，小声问江济明：“夫君，刚刚他们都在看我吗？”
江济明笑道：“是呀，他们围着窦将军敬酒，窦将军看向你，他们就都看过来了。”
龙女脸微红，又追问道：“现在，他们还看我呢吗？”
江济明往窦硷方向望了望，扭头回道：“没有，又在忙着给王淑人敬酒了。”
龙女轻轻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刚刚窦将军看我，好像万箭齐发，都扎到我身上了。”
江济明失笑，正想说什么，有楚国官员过来敬酒，江济明和龙女起身，与其碰杯。
宴会终于快要结束了，楚皇楚后离场后，渐渐有宾客离去，待到大半人走了以后，龙女拉拉江济明的袖袍，轻声道：“夫君，酒席上的九卿显贵我们也差不多敬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江济明看了看大殿，又看了看殿门口，点头道：“也好，宁宁的身体还需调理，为夫也正有意早点回去休息。”
龙女提醒道：“那我们还用跟窦将军夫妇告辞一下吗？”
江济明望了望围在窦硷身边的一群人，道：“改日邀请他来水香居做客，我们先离去吧。”
龙女点头，自动弯腰转身让开退后，伸手道：“夫君，请。”
江济明满意地看了看龙女，赞赏道：“宁宁越来越熟悉了。”随即走在前面，龙女直起身子跟上，目不斜视，注意着江济明脚后的地面。
两人快到殿门口时，忽听后面响亮一声：“晋王殿下！”
江济明顿步，说话的人是窦硷。江济明转身，龙女快走几步退到江济明身后。
只见窦硷大步走来，有些急切道：“江公子，不，晋王殿下，两年前，西司镇衙门，王家湾村口……”
江济明点点头，未等窦硷说完，施礼道：“当日幸会！”
窦硷也匆忙回礼，继续道：“幸得晋王殿下相助，才能将那些流寇抓住正法，为我娘亲和窦仙村全村的村民报仇！让他们瞑目！晋王殿下，此等大恩大德，窦某没齿难忘！”
江济明轻微摇摇头，和缓道：“窦将军言重了！”
窦硷却更热切，他看向江济明身后的龙女，艰难道：“宁……宁妹子……”又看向江济明，道，“晋王殿下，那日清晨，宁妹留书，还有您的十锭黄金……”
江济明解释道：“正如信中所述和今日你所见，宁宁已是本王的爱妾。”
窦硷竭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他道：“那这两年多来……”
他望向龙女，正巧龙女抬头看他。窦硷收回目光，望向江济明：“晋王殿下，您和宁……宁妹……过得好吗？”
江济明侧身，对龙女道：“宁宁，你堂兄问话呢，这两年，你认为过得如何？”
龙女看了看江济明，又很认真地看向窦硷，回复道：“夫君待宁宁甚好，以宁宁为重，凡事顺着宁宁，只要宁宁想要的，夫君能做到，都会给宁宁。”
窦硷喉咙动了动，王淑人走过来，正是当年王家湾村村长的女儿翠莲。此时，她褪去初见时的羞涩，多了几分为人母的成熟。因为怀着身孕还不方便，她一手扶着腰，询问窦硷道：“将军，宴会上您频频向晋王殿下的方向望来，是当年的江公子和您的堂妹吗？”
窦硷艰难地点点头，他吸了一口气，扶王淑人到江济明面前，介绍道：“晋王殿下，这是我的妻子，王氏翠莲，王家湾村人，当日幸亏您仗义执言，官兵才肯出手相救，要不是您，恐怕她也会惨死在贼人之手……此等恩情……”马上，他就要跟王淑人一起跪下。
江济明上前，扶起窦硷，拍拍窦硷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不必再提。”
窦硷摇头，恳切道：“我将终生铭记，时刻不忘，我在军中杀敌，几番生死边缘，我都在想，您的大恩大德恐怕来世做牛做马才能报答了！如今侥幸活下来，又见到了您，他日若有需要，窦某愿效犬马之劳！”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剑舞惊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