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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逃亡的泰勒 ...

  •   星辰并没有出现,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与孤独的月亮。

      漆黑的天空长廊下,出现了一段奇妙的对话。

      “你知道我是冯蓝帝国送给你的礼物吗?”

      “我知道。宴会开始前,我带着那支带刺的玫瑰而来,是想让那份礼物知难而退;看见你之后才发现,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所以我剪掉了那些刺。”

      “你知道《执行者的浪漫》吗?”

      “你说的是那幅汤普森的油画吗?我很喜欢,那很漂亮。”

      “你真的有控制亡灵的力量吗?你看起来并不可怕。”

      “执行者控制亡灵,不是为了复活,是为了美好地毁灭。执行者在人的面前也只能是人,我们的力量只能作用在亡灵身上。”

      “执行者的使命,只是送别亡灵而已吗?亡灵原本就会随着时间消失,你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亡灵消失是死亡曲的规则,执行者只是规则的拥戴者。”

      “啊,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穿这样的衣服来参加宴会?陛下会不高兴的。”

      “我风尘仆仆而来,无心打扮。”

      并不光滑的大石头上,坐着两个浑身酒香的人。泰勒微微靠在尤金的肩头,闷闷地不说话,尤金低头望着女人漂亮的棕色眼睛,抬头望着月亮。

      “尤金先生,您既然接受了我这个礼物,可以说说我什么地方打动了你吗?”

      尤金笑了,“泰勒小姐,你是世间最美丽的天使,没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美。或许保佑我们的神明也会多看您三分,更何况我这样庸俗的凡人呢?”

      从此,尤金和泰勒生活在冯蓝帝国。戴维斯好不吝啬地为他们建造了沃特庄园,那是一片圣地,庄稼与鸟雀带来了暖暖的和谐,偶尔盖起几户人家让庄园有了美好的乡土气味。

      清晨,泰勒和庄园的工人辛勤劳作,尤金坐在阳光下画着油画唱着歌谣。当然,他更喜欢坐在窗户前写诗,对于诗歌的兴趣不亚于喝酒,他总是将温暖的文字铺在纸上,写得好便抓起诗文跳出小屋跑到田野里面念给泰勒听;若是没有灵感,尤金会偷偷溜进厨房,抓一瓶好酒躲在被子里喝。

      夜晚,尤金化身坟墓执行者,根据回忆清洁者的指引来到亡灵所在地。泰勒总是偷偷跟在他身后,最后泰勒发现,执行者并不是杀死亡灵的冰冷工具,他会洒脱地与亡灵进行讨论,等待清洁者慢慢吃掉回忆后,尤金会唱起送别曲。亡灵便会成为亡灵之火,像星星一样爬上天空,逐渐消失……

      泰勒突然觉得,执行人仿佛有一种魔力,你越懂他,越靠得近,越是爱他。

      六年前的六月中旬,泰勒怀孕了,尤金兴奋至极,抱着微胖的妻子旋转着。这个自由洒脱的少年终于拥抱了自己成为父亲的时光,他的眉眼已经成熟,不再是少年的轻狂模样,他明白责任与爱的重量,承担这样的重量必须用尽整个身心的力气,不能有丝毫懈怠。

      “疼不疼啊?”尤金戳了戳泰勒的肚子,接着问了一句愚蠢的话。

      泰勒白了他一眼,气笑了,“疼痛是孩子赐予母亲的认可和喜欢,我越疼,说明他越爱我。”

      尤金摇头反驳起来,“孩子肯定不愿意让母亲这么疼的。”

      尤金抓着泰勒的手,看着满头大汗的女人,整个眼睛充满了担忧。

      第二年,小罗伯特降临世间。尤金抱着婴儿在他身上搜索着什么,没有一寸皮肤是透明的,那就说明:小罗伯特是执行者,没有继承清洁者的能力。

      看着尤金长舒一口气的模样,虚弱的泰勒戏弄他,“到底是谁生孩子啊?你看看你的脸,就像下了一场雨似的。看着是男孩,放心了?万一小罗伯特想要个妹妹呢。”

      尤金的表情变得深沉起来,他没有告诉泰勒:执行者不允许生育两个孩子。

      四年前,尤金再一次被戴维斯请进了涅普顿王宫。他明白自己凶多吉少,进入王宫的前一晚,他写好了书信藏到妻子的枕边,并且留下最后一个晚安吻。

      果然,戴维斯请求尤金为其打造一支亡灵军队。

      尤金没有同意,他冷漠的语调仿佛忘记了泰勒是戴维斯送给自己的礼物,“亲爱的陛下,坟墓执行者只能遵守死亡曲的规则,人类的规则和欲望绝不能作用于亡灵,自然不允许这样。”

      戴维斯并没有立刻杀掉尤金,他将尤金锁进了监狱。穆诺已经出手,穆诺的托马斯不可能让尤金为冯蓝帝国效力,他派遣了两千骑兵来到冯蓝帝国正前方,要求冯蓝交出尤金。

      戴维斯自然不可能将到手的羔羊送给别人,拒绝了托马斯无礼的要求,用微弱的兵力与之进行对抗。第二次正义战争打响,人变成肉,在战争上翻炒。

      “尤金先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的帝国整日都在流血。你对亡灵的慈悲就不能落在活生生的人身上吗?我的子民多么无辜啊。”戴维斯看着自己的士兵将尤金强行摁在王宫长廊上下跪的情形,离开了宝座来到尤金面前,“尤金先生,我只需要一支亡灵军队而已,这对您来说不是举手之劳吗?”

      尤金望着被抬进王宫的血肉模糊的士兵,手掌握成拳头,他依旧睁着自己坚毅的眼睛,琥珀的光如同星星一样明亮,“陛下,战争是属于人类的,自然不干涉,死亡曲的规矩也不能干涉。您是冯蓝帝国的首领,我只是个冯蓝的过客。”

      “好狠的心啊!”戴维斯狰狞的笑容让所有人瑟瑟发抖,君王让所有碍眼的人离开自己的视线。空旷的王宫,只剩下戴维斯和尤金,戴维斯毫无礼节地坐在尤金对面,疲惫地望着尤金,“尤金先生,您对我没有一丝感激和同情吗?”

      “我现在20岁,可是我的身体却像泥巴一样萎靡,我爱我的妻子,可是我满足不了她。我的身体是有疾病的。我知道她和波顿的丑事,可我更害怕冯蓝的子民知道我的丑事!尤金先生,您不了解我的痛苦和自卑。”

      “冯蓝帝国总是遵从永久和平法则,在我之前,军队像一群娘们儿一样腐败。我已经用尽了力气将他们打造成吃人的狮子,我害怕失败啊。我爱的子民们,他们总是唱着和平的歌,我哪里忍心让战争毁灭他们呢?”

      尤金望着被命运蹂躏的君王,跪在他面前恭敬地说,“国家强大需要陛下强大,陛下如果有了伤疤,一定要在子民面前戴上面具,永远不要暴露您的脆弱。陛下必须成为英雄,您的国家自然处处是英雄的故乡。”

      “阁下这是在讽刺我不是英雄?从身体到灵魂,都配不上英雄?”戴维斯的眼睛瞬间清冷下来,歇斯底里的表演结束了,君王的冷酷让尤金感觉遍体生寒。

      “既然先生不愿意,我也不好强迫您。只是您的妻子,泰勒小姐,曾经在宴会上唱了一首不该唱的歌呢……您还不知道,那首歌叫《反永久和平》,这是叛国的行为,你们一家都应该被处死!”

      戴维斯一声令下,尤金被拖了出去,迎接他的惩罚是腰斩。

      冯蓝帝国将第二次正义战争的起因和惨败的缘故全部推给了执行者尤金。

      来时,他被万人敬仰;离开,遭人民唾弃。

      行刑人很是激动,搓了搓肥大强壮的手掌,牙缝里的碎肉还没来得及摘干净,说话时嘴唇两块肉拥挤起来,“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对执行者用刑呢,谢谢您尤金先生,您赐予了我如此光荣的机会!”

      “是吗?我总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现在后悔了。”

      “哦?为什么呢?”

      “泰勒总是说,小罗伯特想要一个妹妹。如果我不是执行者就好了。”

      刑台下挤满了看客,他们愤怒的火焰烧在了尤金温柔的眼睛里。他看见一个披着黑纱的女子抱着孩子转身离开,她的身体在颤抖,她要逃跑了。孩子在她怀中哇哇大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的泰勒,我的小罗伯特……”嘴里默默念着心尖的名字,尤金看见了从天上快速降下的斩刀,似乎可以从风中感受到肚皮被切开的剧痛。他的眼睛被撕碎的剧痛麻木着,鼻子里面全是血水的味道,他能感觉到诡异的分离感,他知道腰斩之后不会立刻死去。

      尖叫、惧怕、狰狞、混乱,断成两截的尤金,闭上了眼。一滩红色的内脏器官混着血水从半截的身体里面滚落出来,场面跳进眼睛的时候就好像有魔鬼掐住了你的喉咙,硬生生让你呕吐出来。干呕的时候,仿佛能够感受自己的器官在身体里面蠕动的恶心感。

      戴维斯选择杀死尤金,自己得不到不可能让别人得到。穆诺伤亡人数虽然不足一半,但是粮食补给明显不够了,接着尤金的尸体从城墙上掉下,这场战争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第二次正义战争结束,没有赢家。

      泰勒带着小罗伯特藏进了圣域教堂,慈悲的教父牧德收留了母子俩,但他有一个要求:用泰勒的身体满足自己的欲望。泰勒狠下心答应了教父的请求,小罗伯特睡在教父的柜子里,总是能看见教父与泰勒做的好事。

      床吱嘎吱嘎地晃动,女人凄凉的尖叫飘荡在教父的房间里面,他们的身体被汗水覆盖,被褥被蹬在床底。小罗伯特只能看见一黑一白两块肉在不停地重叠和颤抖,随着女人突然的躬身戛然停止。

      教父对泰勒很好,他似乎是在供奉泰勒,用最尊贵的食物、最美丽的裙子、最虔诚的告白将泰勒宠溺起来。可是泰勒的眼睛总是带着疏离和惆怅,她变得越来越倦怠,甚至会藏在床上躺一整天,麻木地望着天花板叹气。

      “泰勒小姐,你的身体里一定藏着魔鬼,总是引诱我。”教父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惹泰勒生气,当她以为自己拥有可以发脾气的资格时,立刻发了疯砸碎了教父最钟爱的花瓶。

      小罗伯特记忆中最可怕的事情到来了。

      教父取下自己的十字架项链抓在掌心,泰勒被牧德教父扔在了床上,十字架很快戳破泰勒雪白的皮肤,尖锐的叫声让人耳鸣。女人的伤疤开始飞速增长,牧德已经完全将泰勒变成了不穿衣服的野兽畜牲!

      打开柜子,泰勒想要拥抱罗伯特。罗伯特恶狠狠地瞪着女人,在她的手背上咬出血痕,牧德举起木凳就要殴打他,被女人拦了下来。

      “除了我,谁也不准伤害他。我的泰勒!你就是个魔鬼!”

      “那是我的孩子,神圣的牧德教父。他好像不喜欢我,我们把他送走吧……”

      “他的确碍眼,也不懂事。你讨厌他,我立刻把他送走。”

      女人流着眼泪,望着窗外,“是的,他是个累赘,我讨厌他。他总是破坏我们的好事,让我写封信吧,我知道该送给谁,他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再出现。”

      故事结束,时间来到两年前。

      六岁的小罗伯特就这样睡在了克劳德的别墅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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