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本格推理》电露泡影

38、亲爱的左邻右舍

　　“我以我人格起誓！我绝对不是凶手！”
　　孟月一阵刺心的笑，“说什么人不人格的，你的话早就没公信力是真的。”
　　李男本能的想要反驳，苏末横插进来：“讨论结束，开始投票。”
　　祁刈心头一跳，因太过融入，全然忘了这件事。
　　跟他一样的还有李玉，大惊失色道：“投谁啊？李大哥吗？”
　　如此一来，李男好比秋后的蚂蚱，抓住最后一线机会，一边上蹿下跳一边疾呼道：“是经理！不是我！你们投我一定会后悔的！失去了我这一票，你们就让真正的凶手得逞了！”
　　孟月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李男的身影，催促道：“废话少说，开始投票吧。”
　　这一声刚刚落下，祁刈顿觉眼前一黑，等了一等，再由暗转明。乐观了想，好歹给了他一个接受和适应的过程。
　　他再次回到茫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面前是熟悉的半透明光屏，屏幕上罗列着他们几人的头像和姓名。
　　忽然，他眼皮子狂跳，凝神锁定光屏上的四个字——
　　物业经理。
　　名字上方的图片是一块长方灰底上打了个问号。
　　“……”
　　这是应该存在并发生的吗？虽然这人如影随形，一直存在感极强，但游戏毕竟行进这么些时，所谓的物业经理就没露过面。如非亲眼所见，祁刈还以为这就是个游戏工具人。
　　他耳边又响起投票前李男的话——“是经理！不是我！你们投我一定会后悔的！失去了我这一票，你们就让真正的凶手得逞了！”
　　不论真正的凶手是谁？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李男熟知游戏规则，清楚这一轮投票的嫌疑人名单中会出现物业经理的名字。如若他推测的没错，这一轮获票最多的嫌疑人会在下一轮失去投票资格。
　　“我可以弃票吗？”尽管屏幕上没有这个选项，他还是问了出来。
　　不出所料，他又问了个寂寞，又不知幻觉从何而起，像身处旷野，偶能听到一阵风声，但身上并没感觉。
　　“你是不是拒绝和我沟通？”他互抱胳膊，好整以暇，“也行吧……既然你要当哑巴，我也没别的办法，咱们只能这么耗下去，实在不行，你就替我随便选个人。”顿了顿，“你应该不至于这么缺德选我吧？”
　　那个声音如约而至——“投票时间截止，仍未投票者，视为弃票。”
　　“这就对了嘛。”屏幕的微光照映在他心满意足的脸上，“认真回答玩家的问题，是你应尽的职责。”他吁了口气，放下了胳膊，“当然了，让我退出游戏，回到现实，才是我最核心也是我唯一的诉求。我希望你能立即答应我的诉求。”
　　又是一阵意料之中的寂静。
　　这AI198119922003虽是人类的产物，但又与之有最细微的差别——是个人被问急了都会找个敷衍的理由糊弄过去，她却只会沉默到底。很难比较谁更伤人。但此时此刻，祁刈宁愿她给出一个善意的谎言安抚一下烦闷的心情。
　　“没得商量？”他左右来回踱了两步，突然升起一股好奇心。
　　环绕在他上下周围的黑暗到底有没有尽头？别是他想得多么高深，真相却是只要他愿意走出去几步就能掀开黑色的幕布，逃出这场人为安排的推理游戏。
　　出于谨慎抑或预感到了潜伏的危机，祁刈迈出的右脚在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后悬空停住了。
　　他转脸看向光屏，看似发问其实更像自言自语：“我的椅子……是不是还在你那儿？”未免人工智能反应不过来，他特别说明了一下，“就是我刚进来，坐得，那个椅子。”
　　任谁都会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换来同等莫名的一串笑声，由于机械属性过于突出，祁刈介于无语和好笑之间，未免破功，只得板正地皱起眉头故作高深。
　　就跟设计好的程序一样，笑着笑着猛地一收，紧接毫无起伏的机械女声，“你是想问，假设你从这里冲出去，会不会跟你的椅子一样。”
　　祁刈一愣，随即笑道：“你看看，你这不是心里跟明镜似的？该不会是通过眼镜参透了我的想法吧？”
　　没错，他所担忧的正是自己会像办公椅一样，被黑暗中伸出的触手拖进未知的什么地方。这么想着，他伸出一只手，薄纱般的光便附着在他五指和手背皮肤上，留下一组柔和的深浅对照。
　　“投票时间到。”
　　这次没有倒计时提醒，AI198119922003近乎冷酷的通知了他。
　　这一轮，他选择弃票。
　　场景更迭，他回到物业办公室，其余人也都在。他侧转身，看向苏末，与此同时苏末也正看他。只不过那眼神中情绪混杂，他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即他便心下了然——苏末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投票结果。
　　这时有种默契的安静，眼神成为了这群人唯一的交流媒介。
　　祁刈等待着由苏末宣布投票结果，然而上空传来了富有辨识度的机械女声，“本轮九位嫌疑人中，获得票数最多的是——”
　　短暂的停顿之处，能直观感受到空气汇聚成无数条绳索紧紧缠绕拧紧，站他对面的李玉和李闹几乎同时大提了一口气攒于胸中。
　　“是——”
　　故意拉长的等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宣布“歌手”排名。
　　刘池讪讪地撇了撇嘴，陈成则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
　　就在祁刈以为系统出现了卡顿，准备跳出来活跃一下气氛，机械女声总算念出了那个名字。
　　“李男。”
　　也不是特别意外的结果，不晓得在故弄玄虚什么。
　　AI198119922003又道：“本轮获票数最多的嫌疑人，可继续参与剧情，但没收下一轮的投票资格。”
　　与祁刈的猜测一致。
　　李闹明显是松了口气，“看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孟月点点头，“不错，没人乱投票。”
　　李玉轻拍着心脏位置，“吓死我了……”
　　陈成抱住双臂，志得意满。
　　刘池笑嘻嘻地看着李男，露出一排幸灾乐祸的牙齿。
　　苏末仍是那张没有七情六欲的脸。
　　随着投票结果的尘埃落定，原本紧张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李男——他两手抱头，全然泄气地蹲坐在了地上。
　　“你也不要灰心，这不还没到最后一轮吗？”孟月说话间，难掩快活的神气，很难使人相信有安慰人的成分。转而对苏末，“侦探，我们是不是该上楼看看了，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房间。”说完，余光飘向陈成和李闹。
　　李闹急于澄清道：“看就看喽，我巴不得呢……”
　　孟月笑着点了一下头，“那就最好了。”转头对地上的李男，“李头，打起精神来，说不定马上就有人接替你的位子，成为最有嫌疑的人。拿上你的工具包，go！”
　　一行人刚出物业办公室，瞬间就被旁边的货梯吸走了注意力。
　　刘池犹豫地问：“我们……先去几楼啊？”
　　孟月大喇喇道：“人最多的十八楼。”
　　“怎么上去？”
　　孟月望着他撇了下嘴，“要不你飞上去？”
　　刘池噎了这一下，没好气地瞪着孟月，“大婶儿，你会不会好好儿说话？这幢楼最大的问题就是电梯故障，现在制造故障的人没抓到，我们坐电梯就属于自投罗网，要是不坐电梯，爬到十八楼，我……我是没问题，身强体壮的，你嘛……一大把年纪了就不好说了。”说完，一甩头，哼了一声。
　　孟月静静地看着他，墨色的瞳仁里没有一丝杂质，继而眯眼笑道：“我劝你犯贱的套路再简单些。就你，只会躲电梯里猥琐发育，我可是爬过一轮高楼了，要说不行也是你不行。还有，你不知道吗？根据全球数据统计，男性普遍活不过女性，你肯定比我死得早。”
　　“……”在场之人无不需要专门控制一下表情。
　　刘池指着她，撑大的眼眶里满是震惊，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孟月不予理会，扶了下蓬松的头发，轻描淡写地道：“既然意见不统一，那就投个票吧，我是无所谓的。”
　　大家也就默契十足地将目光投向了苏末。
　　若是换成别的什么人，断然不敢充耳不闻，还有很大的概率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可苏末是谁？是他们这些人中最沉得住气，若论起表情管理，放之四海也能为之赞叹的存在。所以，就算苏末沉默到底，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孟月在自找没趣。
　　果然，孟月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低下头朝地上找着什么，总之不让自己看上去尴了个尬。
　　陈成无声地笑了一声，一开口疏懒的口气：“侦探，你觉得呢？”
　　接下提问的是李闹，“投票什么的，不代表真的公平。”
　　陈成拉高一侧眉宇，不赞成地斜睨着李闹，静候对方点燃火引。
　　刘池跳出来说：“是了！各走各的就很公平！”
　　“各走各的？”李玉反问，“那万一中间出了岔子怎么办？”
　　“那也是个人选择。”
　　祁刈上前一步，按下电梯上行键。
　　“赌一把。”他转脸说，“赌他来不及修改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