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本格推理》电露泡影

36、亲爱的左邻右舍

　　“还有一人符合条件——没有足够时间，又需要尽快离开。”祁刈并没直接道破。
　　孟月退了一步，撤了半个身位往旁边一定，“真是你？”
　　其余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李男眼神涣散地扶着椅子把手坐了下来。
　　“躲在房里的人不想被你们逮个正着，只能逃，你们也就跟着离开了这儿。”祁刈隔着办公桌盯着李男头顶一小片寸毛，“趁你们追人，李哥就把工具包丢出了窗外。我说得没错吧？李哥。”
　　这会的李男垂头丧气，并没精力回他。
　　于是他道：“因为时间紧张，你来不及关窗，只把百叶窗拉了下来作为掩饰。”
　　伴随祁刈的推测，李男就差把脸埋进了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李闹抓着李男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怪不得你从另一边过来！原来你不是去追你上司，是处理你罪证去了！”
　　“等等……”孟月问，“之前怎么不说你们是分头行动？”
　　李闹一撇嘴，松开了手，“我怎么知道他图谋不轨？我就只想抓那物业经理。再说，分头行动也没什么问题吧？我和……”盯了眼陈成，“从过道一路追上四楼，你是不知道他跑得有多快！”
　　“那这位呢？”孟月一扭头，斜了一眼，“他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被点了的刘池反应机敏，为自己证明道：“我是无辜的啊！我是被追的那个——”
　　“什么？”李玉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就是物业经理？”
　　“什么跟什么啊！”刘池捶胸顿足，“我是那个冤大头！”
　　刘池补上了他这一方的视角。原来，他尾随他们仨来到物业办公室，一直猫在门外，眼见他们急匆匆地跑出来，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其结果就是和他们一块儿被困在了电梯中。
　　他一说起来就来气：“我才是那个跟他们兵分两路拦截物业经理的人好吧？谁晓得他们发神经，一窝蜂冲进电梯，差点把我打死咯。我说我是冤大头，那是一点都没在夸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惨的人咯！”说完，两只眼珠子从李闹瞪到陈成，再飞到李男额头上。
　　孟月一边思考一边道：“这么说的话，你是从货梯这儿的楼梯上去的？李闹陈成是从过道的另一边？那……”她看了看偃旗息鼓的李男，再甩给刘池一个眼神，“他，是跟在你的身后了？”
　　刘池一拍手，“全中！就是这姓李的嚷嚷着要抓我，我一着急就冲进了电梯……”
　　“啊？”李玉指着他俩，难以言喻的表情，“你是被他们堵在了电梯里的啊？”
　　“也可以这么说吧！”刘池烦恼地一挥手，“我还以为他就只是蠢，没想到是在故意转移目标！他就是那物业经理的同伙！”
　　“那物业经理呢？你们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是吗？”
　　“我没追上，他逃进了电梯。”李闹的嗓音跟随眼眸一起沉了下去，“这池叔和李叔突然冲了上来，大喊大叫的，李叔还信誓旦旦的说他知道物业经理躲在了哪儿，我们这才跟他进了电梯……”
　　“不是……没对吧？”孟月深深地一拧眉，“你们就一点不怀疑？”
　　李闹、陈成、刘池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李男。众目睽睽之下，李男拉着椅子重新坐下，抱头不语。
　　陈成道：“他是物业的人，他说他知道物业经理住几楼，让我们跟他上去。”
　　孟月再一次反问：“他说什么你们就信啊？”
　　“当时的情况，也没有别的选择。”
　　刘池冷嘲道：“他要知道他之前怎么不说？非等抓人的时候说？你们比我还蠢……”说完也觉得哪里不对，干咳了一声。
　　“行了，我都明白了。”孟月重新抱住双臂，扬起了下巴，眼睛却藐视地下垂，“李老头，你是不是该说句话了？”
　　李男维持着“沉思者”的姿势不为所动，或者正在思索应该撒个什么谎才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而李闹决心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你把凶器藏哪儿了？我劝你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这一下的刺激可算到位，李男蹭地起身，一指李闹，“你特么再嘴贱个试试？！”
　　换个人还好说，这李闹最是不怕威胁，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振奋地挺胸抬头，直撞到李男身前，“试试就试试，我怕你啊？”
　　孟月刚好被夹在中间，两条胳膊顺便隔开了他俩，“都给我好好说话！”
　　“李哥。”话少的苏末给这逐步升温的场面做了个平衡，“你需要给出解释。”
　　定了定，李男卸下胸中积攒的一口气，避开交错的目光，缓慢道：“包，是我放的——”但又立刻说，“液压钳跟我没关系！”
　　李闹笑道：“这就怪了，既然跟你没关，你干嘛要把包扔出去？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我看，你和那物业经理就是一伙的，你负责扔包，他负责把包里的凶器转移，里应外合，蒙骗了我们。”
　　李男再次跳脚，“你是不是有病？宇哥被杀的案发现场，我是唯一一个被你们搜了身的，这个工具包，还是你亲自查过的，你现在跟我说我把凶器转移了？要是凶器真放在包里，你当时怎么没搜出来？我是有多大本事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藏这么大一个东西？”
　　李玉和李闹同时发声，互看了一眼。
　　李闹一摊手，“女士优先……”
　　李玉吞咽了喉咙，“我就想问问，现在是已经确定……杀死宇哥的凶器是液压钳了吗？”
　　孟月道：“之前不是分析过吗？按照第一具尸身的死亡原因，张大叔应该也中了毒，不管是不是中毒死的，让他失去了反抗能力是没跑了。”
　　“是氰`化`物中毒。”李闹下结论般。
　　“可……氰`化`物中毒不是会在皮肤上显出樱桃红吗？”李玉低眉顺眼怙惙的声气。
　　苏末转脸对祁刈道：“你怎么看。”
　　祁刈搜寻着记忆中的画面，徐徐展开：“表象迷惑视觉也扰乱我们对真相的判断。照明恢复以后，我们的关注点都在张大哥的尸体，尸体带来最显著的视觉冲击就是张大哥满头满脸的血，于是我们就先入为主，认为张大哥是被钝器打死的，但真相往往藏在表象之后。”他转向李男，“氰`化`物的气味不易被察觉，樱桃红的显性特征被血液掩盖，这些加在一起加深了我们的误判。”
　　孟月思忖着点头，“还真是……”
　　“杀死张大哥的不是液压钳，是伤口和流血扰乱了我们对真相的判断。李大哥，如果下毒的人不是你，你就不需要担心说出真相会对你不利。”
　　李男愣愣的没动，只是眼皮子跳了两下。
　　刘池恍惚道：“怎么个意思？我怎么听着像是他已经洗脱了嫌疑？”
　　其他人倒没跳出来帮腔，而是陷入了一片默契的沉寂。
　　李男面如死灰地摇了摇头，“是经理，是他要害我……液压钳本来是在我包里，把你们从三楼的货梯救出来，用的就是液压钳。谁知道，宇哥死后……那东西就不见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孟月问。
　　陈成嘲弄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搜身的时候。”
　　遥想当时的情形，李闹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紧张成那样！”
　　李男失魂落魄地说：“凶手是想把杀人的锅甩到我头上。你们为我考虑一下，我能不紧张吗？”
　　孟月仍然质询，“不对，搜包之前你就不正常了，就因为你不正常，我们才搜得你的身。”
　　李男颓败地头点地，“因为侦探说……凶手在停电的情况下，通过香烟的火光发现的宇哥……”他深深地吞了口唾沫，“那个烟，是经理给宇哥的。”
　　李闹道：“这么说来经理就是凶手？是经理事先将氰`化`物涂抹在了烟头位置，再把烟当做礼物送给了张哥？”
　　虽然一切都说得通，但每人脸上都凝聚着一团阴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陈成提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宇哥经常在一块儿闲聊，可能他想跟我炫耀……就提了这事……”李男古铜色的面孔因恐惧和愤怒而牵扯出狰狞，“我怎么想得到，就是经理送的烟葬送了宇哥的命……这都是他计划好的，把宇哥干掉之后嫁祸给我，我们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什么计划？”“是不是还有……”苏末和祁刈同时发声。两人对看一眼，又同时开口：“还有什么？”“先说计划。”
　　孟月略过他俩的话赶话，自顾自道：“为什么你们经理只送张老头？”
　　李男渐渐冷静下来，“反正宇哥的意思是，奖励他工作表现好，我觉得就因为他比我们职位高一点，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头儿，经理要管我们这些人，只用跟宇哥通气就可以了……”
　　“是吗？”祁刈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李大哥，你还是不肯说出实情？”
　　所有人一惊，齐刷刷地看向祁刈再转向李男。
　　李男煞白的一张脸，张口结舌道：“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我说得都、都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