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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腐尸 ...

  •   阿鸾这两天一直在漫山遍野找吃的。

      可那些野兔山鸡见了她就撒开腿不要命地跑,一个个恨不得长了八条腿。野兔抓不到,鸟也抓不到,就连老鼠她都没看见一只!

      要是乘月在就好了,乘月每次都能给她抓来好吃的。可是这几天乘月总是跑下山去找那个臭小子。

      好气啊!

      阿鸾盘在一棵树下歇了会儿,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股腐烂的恶臭。

      这不是腐肉的味道吗?

      她顺着臭味找到了一丛茂密的草丛。等她一过去,几只乌鸦瞬间扑腾着飞到树枝上停了下来,嘴里哇哇大叫,好像生怕她抢了它们的食物。

      阿鸾化出人形,走进一看,草丛里有一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手臂、腿上,甚至脸上都有被啃过的痕迹,已经面目全非。

      几只乌鸦站在树枝上使劲叫唤,眼睛也时刻盯住这里,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仿佛随时要冲下来和她拼命。

      可她既然看见了也不忍心不管,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人枉死在这里,不能入土不说,尸体还被啃得残破不堪。不如将这人埋了,也算是一件功德。

      等她埋好之后正要离开,突然看见一个荷包落在不远处。她捡来一看,好像有点眼熟。这荷包上绣了一朵杏花,怎么和乘月身上那个一样?

      阿鸾将荷包上面的泥土拍干净带了回去。

      她到树下,见那车前子有六片叶子,便知道乘月回来了。

      说来也不知为什么,三叶五加他们化形都是整体,但乘月却只有最上面那一片叶子。他化成人形,树下还会留着五片叶的车前子。

      “乘月,你看看这个荷包是不是跟你戴的那个一样?”

      乘月接过一看,这荷包除了颜色以外,其他的都一模一样。

      “这是从哪里捡到的?”

      阿鸾见他面色凝重,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莫非这是郑荀他爹的?

      乘月心里猜测着,拿着荷包下了山。

      郑荀正在收拾东西,这屋里的东西都得好好保存起来。等他找回了爹和阿姐,他们就回来。

      乘月掩下眸中的复杂,走上前将荷包递给了他。

      郑荀摸着那朵熟悉的杏花,眼里亮起了光,激动道:“你……你在哪儿捡到的?”这是他爹的荷包,他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乘月将他带去了阿鸾说的那处地方。

      树林里只有一个新的土堆孤零零在那里。

      郑荀跪下来,用手一捧一捧地将土往一边挖。他只是用手麻木地去挖土,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乘月心生不忍,犹豫片刻,悄悄用术法将泥土拨开,露出了里面面目全非的尸体。

      乘月垂下眼眸,罢了,他的确是欠郑荀不少,帮这点小忙也不成问题。

      尸体身上的衣裳已经脏污破损,却还是能一眼看出是他娘辛苦了半个月缝制出的那件,他爹去镇上时,还特意穿上了这件衣裳。

      泪水突然从干涩的眼眶涌了出来,郑荀无力地垂着头,手中紧紧握着泥土。

      爹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可他宁愿没有找到。

      ……

      柴胜老远看见有人走来,再一看,竟是郑荀背着一个人,他还没走上前去,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郑荀,你这是……”他盯着郑荀背上耷拉着脑袋满身泥土的人,拧了拧眉,“这是怎么了?”由于这怪异之事,他甚至连跟在郑荀身后不远处的陌生人都忽略了。

      郑荀一幅如行尸走肉的模样让他诧异不已,他正说要搭把手帮帮忙,却见郑荀侧开了身,肩膀上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柴胜差点吓倒在地,好不容易在郑荀的注视下稳住身形,这才哆嗦开口道:“这、这是谁?你怎么背着一具腐尸?”

      “柴叔,”郑荀声音喑哑,像是许久未开口说过话一般,“这是……是我爹,遭歹人所害。”

      因为郑荀沉静地背着一具尸体,所以在柴胜眼中显得十分诡异,让他忍不住瑟瑟发抖,询问许久才弄清楚来龙去脉。

      造孽!真是造孽!

      柴胜这下忧虑不已,安稳了这么多年的桃源谷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

      兴许是回去的路上有人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桃源谷里有不少人都挤在郑荀家院子里。

      这郑家是遭了什么罪啊!

      躲在人群之中的孙启,愣愣地看着院中燃烧的火焰。

      那火焰像是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冲他张大嘴,似乎要把他一口吞下去。他心中恍惚,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之前那个茶叶商人。

      不,不是!这跟他没关系,一点都没有!不过是个求医的商人而已,肯定跟他没关系!

      肯定是郑家得罪了人才遭祸的!不然别人没事,怎么就他出事了?一定是这样!

      孙启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心神恍惚地跑回了家。

      柴胜见火已经逐渐变小,一群人还围在这里窃窃私语。虽说声小,但其他人也不是聋子,有些不合时宜的话就连他听了也恨不得抽那个嘴碎的一巴掌。

      柴胜看了看郑荀一动不动的身影,把其他人赶了回去。

      有人小声道:“郑大夫家莫不是有人来寻仇吧?”

      “郑大夫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仇家?”

      “这话说的,你又不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

      “那你知道吗?”

      那人摇摇头。

      “不知道你还在这里乱说?”

      那人不以为然:“你懂什么?就是不知道才可怕!”

      这里的人都是逃难来的,说是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可谁也没比谁多了解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唉,要不然怎么只有郑大夫家出了事,咱们其他人也没见遇到个啥。”

      “也是啊。”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平时你们谁家没找过郑大夫看病?人家郑大夫连钱都不收你们的,现在人没了就来踩上一脚,欺负死人不会说话?你们还要不要脸?还有没有良心了?”

      那几人缩在人群里噤口不言,一个个灰溜溜地走了。

      陈锦文见郑荀一言不发,眼眶通红,他心中也涌起一阵酸涩和自责。

      发生了这么多事,郑荀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亏他还自称是郑荀的好兄弟,都这么几天了他现在才知道,甚至都没能帮到郑荀。

      他哽咽着拍了拍郑荀的肩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柴胜把残局大致收拾了一下,站在院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受过郑大夫不少拂照,现在人死了,说什么都徒劳。

      他只能开口安慰几句:“好孩子,你节哀顺变。你爹和你娘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柴叔,听见没?”

      柴胜向四周看了看:“你姐姐呢?怎么不见她?”

      郑荀木然地盯着残余的火焰,哑声道:“她……阿姐她失踪了。”

      柴胜皱眉,这就难办了,郑大夫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仇家?

      “你放心,明天我就让大家帮忙到处去找找。这件事情我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柴胜叹了口气,话虽是这么说,可瞧如今这情形,这恐怕不是个寻常事。他也不是对郑大夫知根知底,要查去哪里查都不知道,怕也只是有心无力。

      郑荀一言不发,就算他手里拿着线索,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反而给别人徒增烦恼。

      陈锦文心中内疚,看着郑荀崩溃的模样想留在这里陪着他,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阿荀,你别担心,”陈锦文拍着胸口,坚定道,“就算郑叔和云秀姨不在了,你还有我这个兄弟,兄弟这辈子一直都在。”

      “三犷,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过,”郑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堆火焰将熄的灰烬,沉声道,“他不是我爹。”

      他爹的右手掌有一道刀疤,是当年在破庙里为了保护他留下的,而这个人的右手却什么都没有,这还是他在整理尸体的时候发现的。

      这具尸体从身形上来看和他爹十分相像,更何况还穿着他爹的衣裳,若细细观察还能发现那张被啃食过的脸下还有一些划痕,应当是有人刻意将尸体毁了容。

      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这件事又是做给谁看的?

      郑荀坐在台阶上,留下一脸惊疑的陈锦文呆愣在院中。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他爹还活着,阿姐也活着。

      送走了陈锦文后,郑荀将骨灰装入瓮中,把院子收拾了一番。

      除了京州,他没有别的线索,连要去寻仇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徐桓呢?他又在哪里?那个蒙面人口中的大人,到底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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