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旭日友谊（终） ...
-
“朔也去教场后开朗了许多、还多了三个小伙伴，我偷偷去见过了、都是些好孩子，不过就是有点皮，让八藏特别头疼。”
“对了，上边同意了让朔也提前毕业入职，前段时间警视厅和外地警署的联合行动他也有参与。”
“木村..就是行动中朔也的上司，对他的评价特别高呢、听说还到管理官面前抗议把朔也派去...太浪费，应该留在这里、或者放到警视厅里好好培养才对。”
“然后管理官就把朔也找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反正木村最后是一脸欣赏和惋惜地出来，后边也没提起留下朔也的事情.....”
影山悠真一遍整理着墓碑前放置的花束、一边絮絮叨叨地将久藤朔也的近况道出，越说到后边声音越小，随后长叹一口气、神色低落道：“如果他能说服管理官就好了....嗯？”
就在此时，像是刻意中断他继续沉浸在低落情绪中般，放在胸前口袋里手机震了几下、昭示着它的存在。来电铃声随之响起、但在几秒后骤然中断。影山悠真疑惑地拿出手机，在屏幕亮起时跳出来的不只是未接来电的通知、同时还有收到新邮件的提醒。
“又打电话又发邮件的...不会是朔也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吧？？”影山悠真嘟囔着点开了邮箱，然后看着邮件内容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一辆黑色丰田雅力士离开了墓园停车场、随后以道路最高行驶时速，往目的地前进。
………………..
“所以朔（Saku）你请假，不是像Zero说的那样只是去扫墓、对吧？”诸伏景光熟练地翻墙，看着在下方等着他们的久藤朔也说道：“你去哪里了？”
“长野县警察署，剩下的保密。”久藤朔也轻声将他这几天里查到的事物，简单概括后一一道出：
借着职务方便、久藤朔也在长野县警署的档案室里找到了更加详细的案件资料，之后在顺手调查了诸伏景光父亲当年就职的小学时发现，就在这起案子发生前的一个星期里、那间小学正好有个学生在校外郊游中因为突发急性盲肠炎过世。
当时负责将学生送医的教师，就是诸伏景光的父亲。
“等等，还没毕业的警员照理说是不会被选中参与这类行动的啊？！”松田阵平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后退一脸吃惊地问道：“难不成久藤你…..不会吧、职业组还能提前结业的？”
“不是，职业组并没有这种特...这个话题之后再谈，现在先着重在解决景光这件事上吧。”淡紫色的眼底闪过一抹对松田阵平的无奈，久藤朔也叹了口气、继续道：“总而言之、后边我去找了当年另一位领队老师那里问了这件事，然后得到了学生的名字。”
“『外守』有里，这是那个学生的名字。”外守是个少见姓氏、姓这个的全国大概也就那几百人，东京就更别提了——而他们怀疑怀疑的三个人之中，正好就有个『外守』。
伊达航沉思片刻后，看向一旁的降谷零问道：“长野人、二十年前有的肩膀纹身、还和那个女孩同姓，如果这些线索串的起来的话....降谷你还记得便利店里我们遇见外守先生时，他说了什么吗？”
“记得、他说来给女儿买零食，但外守先生....独居。”降谷零点了点头回答，随后又抛出一个问题来：“如果以我们手上现有的资料来推理，那么Hiro知道的那个「有里」、便是外守先生的女儿，但问题是对方早在十五年前就过世了。”
“想必这就是协寻单上的那个女孩失踪的原因了。”萩原研二缓缓说道，随后又低头沉思着低喃道：“不过那双互望观音是怎么被看成高脚杯的？横看竖看都和看不出高脚杯的形…？！”
等一下、将那对观影像纹身横着遮挡住上下，那之间的空隙....不就正好是个高脚杯的形状吗？
可如果真是这样，这就和小诸伏记忆里的画面对不上号了啊…..萩原研二抬头准备说点什么、但却意外地发现其他几人正一脸深思地看着自己——原来他刚刚在思考的当儿，顺口就将脑里的猜想一并说出了。
“难不成真的是我记错了？但我记得，我确实躲进了壁橱。”
对自己记忆坚信不疑的诸伏景光在听到萩原研二的猜想时态度动摇、海蓝色的猫眼逐渐变得迷茫，低声呢喃道：“说起来，之前和哥哥通话时，他似乎有说过我当时躲的地方、不是壁橱而是对开门的衣柜，而且那个家是西式装修、没有壁橱和推拉门….”
降谷零拍了拍发小的肩膀、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Hiro你把那个家和东京的亲戚家弄混了，毕竟当年你才七岁、亲眼目睹了凶案现场难免会惊慌恐惧，记忆混乱也是难免的。”
“也…有这个可能…” 当时因为觉得诸伏高明不相信自己的话、内心有些小别扭所以后来都没打电话回去的诸伏景光抿了抿嘴，发现诸伏高明最开始说的那句‘急功近利’确实是和他特别贴切。
因为心急想找出凶手，居然忽略了这么关键的线索、真是不应该.....
“如果诸伏你是躲在对开门的衣柜，在犯人滑倒撞到衣柜的时候、门应该是关上了的。”松田阵平挑了挑眉、语气古怪地问道：“你该不会在那种危险的情形下还开门去看犯人吧？”
“怎么可能啊！”
“那就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当时诸伏偷看的缝隙，并不是竖着的、而是横着的。”伊达航严肃道：“如果是衣柜百叶门的缝隙，即使是门关上、也能从里边看到外面发生什么的吧？”
“接下来的路上说吧，”降谷零一把拍上发小的背，看着他往前踉跄了几步回神后、这才走在最前头，语气凝重地说道：“我们没多少时间了，速战速决。”
“教官有很大概率会在五点前来查看，所以...”
“那还等什么？”松田阵平直接拉起发小就跑，还不忘回头大声招呼道：“跑啊！”
********
下午四点，办公室里来了位少见的访客。
鬼冢八藏抬头瞥了眼来客，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淡淡地问道：“你来干嘛，公安这么闲的吗？”
“休假中没事做，找你叙叙旧。” 来客一身黑色西装、清秀的娃娃脸看不出实际年纪、面上挂着温和且平易近人的微笑，但眼角却没什么皱纹。
假笑，还是特别敷衍的那种。
“你这是跑我这实验你最新的官方微笑了吗？那你还是别用这个了，一眼看去就很假。”
“...所以一到十，你打几分？”
“0分，顺便说一下、我还有一堆作业没批，所以现在没空和你聊天叙旧。”鬼冢八藏将手上刚处理好的文件合上摆到一边、神色淡淡地回答道：“给你三个选择：一，现在就回去；二，坐在那边等我下班后再聊；三，去找久藤、人应该还在浴场那边。”
“你选哪个，影山？”
“真冷酷，那我选三好了...话说朔也怎么会在浴场？现在不是洗浴时间...难不成？”影山悠真低声嘟囔了几句，随后像是回想起什么事一般、惊讶地看向鬼冢八藏，失声道：“不会吧？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原来你这么记仇的吗？”
鬼冢八藏被这没头没脑的控诉搞的满头雾水，在回忆了一番刚刚的对话、又想起多年前警校生活中的小碎片后，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什么——当年这个时候，他和久藤空辉正好因为被抓到私下互殴、同样也被罚去整理浴场和更衣室。
这很无聊、所以为了提起兴致，他们便开始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然后不知怎么地就聊到了以后的职业规划，在说到自己想成为教官后、某个冤种好友笑嘻嘻地说要让他对自己的未来侄子多多关照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
‘好啊，要是有一天我能带到你侄子、到时候.......’年轻时的鬼冢八藏刻意拉长了尾音，随后用刷帚敲了敲地砖、似笑非笑地看着久藤空辉说道：‘绝对会让他来打扫这种浴场的，绝对。’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等等，当时在场的只有我跟空辉吧？
影山又是怎么知道....该不会空辉和他说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时，顺口说出来的吧？
“空辉那小子跟你说的？”
影山悠真点了点头。
“你俩关系还真好、根本不像是从大学才开始认识的....那只是我随口说的玩笑话、谁让他当时越说越离谱...况且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罚。”鬼冢八藏再次送了个卫生球给影山悠真，嗤笑道：“而去久藤那小子比他叔乖多了、基本不需要用上这种来消耗精力，写写检讨就够了....不过今天是他自己说要去的。”
“诶？为什么啊？”
“因为我把他那五个朋友都罚去整理浴场和更衣室了。”鬼冢八藏眯着眼诘问道：“怎么，我像是会公报私仇、叔债侄偿的那种人吗？”
像啊，毕竟Aki当年又不止一次把你拖下水一起被罚..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估量了下双方体型差和武力值后、影山悠真还是将这句咽了回去，转头别开话题：“咳，那个、降谷他们这回是因为什么被罚啊？”
“没别的，就是被我翻了本旧帐而已。”
“看来账本挺厚的...这时节的浴场和更衣室可是最难收拾的时候啊。”影山悠真面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眉眼弯弯地调侃道：“好歹也是这届学员里最优秀出众的五个，不怕他们讨厌你吗？”
“讨厌就讨厌吧、我不在乎，而且你知道在这短短四个月时间里、他们到底搞了多少事吗？”
“上次那个便利店抢劫案，幸运的是那个劫匪头目只是个刚加入泥惨会不久、没什么功绩威望可以直接被放弃的底层小喽喽，要不然光凭他们那么高调的举动、肯定得迎来那边人的一波打击报复。”
“还有前不久的车道救人...我看过监控视频了，确实处理得很好、就算我当时在现场也不一定能做的比他们好，但...算了、想想就觉得心累。”
鬼冢八藏深做呼吸、抬起手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至极的表情说道：“一群正义感十足但同时也莽撞的家伙，再不想办法拘着点、我怕他们还没离开这就把命玩没了。”
这五个都是历届算下来都找不出几个的天才，不管哪一个在这个时期里‘夭折’都会是日本未来警界的一大遗憾和损失。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方法？”
“对，不然你有其他能把这群容易撞见案子的家伙、拘在教场里不出去的好办法吗？”
闻言，娃娃脸的中年公安顺便沉默了下来、随即像是羞愧一般别过脸去。见影山悠真没有回答，鬼冢八藏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他、平静道：“看吧，你也没法子。”
“反正这回应该没机会跑出去玩命了，总不能浴场那边还能出个凶杀案吧？”
浴场那边确实不会出个凶杀案、但校外有啊，况且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因为邮件里提到，所以上来之前、特意拐过去浴场那边看了一眼的影山悠真，心虚瞧了眼墙上的时钟暗道：‘四点四十五.....也不知道朔也他们回来了吗？’
‘话说，他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突如其来的座机铃声中断了他的思绪，影山悠真好奇地看向对面、随后像是吓到的兔子瞬间跳起，发挥百米冲刺的最好成绩直直跑到门口处，一只脚朝外、一只脚在里边，随时准备着逃离这片即将爆发的暴风眼。
——没别的，接听电话后的鬼冢八藏周身气压越来越低、脸上的表情黑一阵白一阵，最后定格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上，他看到了能不跑吗？
鬼冢八藏面色扭曲地沉声问道：“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再重复一次那些警校生的名字吗？诶、没什么，我确定一下是不是我班的”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伊达航..哦还有个久藤朔也吗？”
哇哦，八藏这语气、这表情，怒气值是到点了吧...影山悠真咽了下口水，踏在门外的那只脚又向后移了两三寸。
“他们几个确实是我班的、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你说什么、炸弹？！有人受伤吗？”
“幸好是轻伤...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就让人过去....在东都警察医院对吗？”
“辛苦了...再见。”
在听筒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后，鬼冢八藏‘啪’的一声、重重把手里的听筒放回原位，磨着牙暗道：收回刚刚那句话，久藤那小子乖个屁！
还有浴场那边那五个...你们在行动前不可以先和我说一声吗？
说了....算了，反正我也不会放他们去、无奈之下当然只能选择偷跑了。
还有炸弹.....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炸弹的具体型号和炸药含量，但那倒霉玩意能是你们这群什么还没出校门的警校生随便去拆的吗？！而且是没有任何防护地上去拆..要是犯人一个手抖按下启动钮、或是一不留神剪错线拆除失败...
‘我想什么呢，事情都过了、人也都没事..除了现在呆在医院缝针的那个倒霉蛋。’
鬼冢八藏低声嘟囔道：“不过这回又是因为什么？”肯定不单单只是为了找协寻单上的女孩、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过这件事可以之后再探究，现在他只想知道......那几个到底有没有按时把浴场和更衣室整理好？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旭日友谊（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