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朝阳初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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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今天凌晨。
‘又到了这个时间了吗？’开着小桌灯看书的久藤朔也抬手看了眼时间、脱下平光镜揉了揉鼻梁，舒缓疲累的眼睛：‘七点半还有晨跑、大概还能睡…四个小时左右，看来等下又要拿遮瑕膏挡黑眼圈了。’
‘幸好当时买的是防水防汗的持久性遮瑕膏。’不过接下去几天得早点睡了、毕竟总是这么熬夜也不太好，警校的训练量也不小、为了避免某天猝死，还是改改作息好了。
将还未看完的书籍合上、站起来伸懒腰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有细微的响动声、然后景光的房间里就传来走路的声音。
想起昨天中午零和那位…姓松田的学员在食堂外边的诡异气氛、还有两人频频的口舌冲突，久藤朔也决定也开门看看、确定一下外边是不是他的好友。
——虽然他已经确定了。
“Saku你也醒啦……不对，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没睡吧？”正准备起身进幼驯染房间等他回来包扎伤口的降谷零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眯了眯眼观察后说道：“又看书看到这个时间点了？”
久藤朔也没有作答、只是默默伸出手准备把坐在地上的他扶起，而这种回避的态度让降谷零确定了对方确实熬夜到这个时间。因为背光的缘故、降谷零并不能看的太清楚好友的脸色。
但很确定的是，刚刚他开门时借着那点灯光看见的、Saku眼底下的黑青可不是一天两天熬夜可以形成的——看那个颜色、那个范围，他绝对又连续熬了两三天！
降谷零清楚记得对方在晨跑训练时面色如常的模样，然而入学到现在也只有三天、所以这三天都是在熬夜吗？
如果说Saku是两点才睡、而晨跑是早上七点，这么一说…这三天里、某人只睡了四个小时？！一天只睡四个小时、训练活动量还这么大，是想猝死吗？！
把他扶进诸伏景光房间的久藤朔也左看右看、最后决定把打架弄的全身脏兮兮的人放在椅子上，借着外边的灯光看了一会、最后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你是…和松田在地上滚了一圈吗？”
“蛤？”还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降谷零被问得一愣、随后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会觉得…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和松田打架的？”
“我回来了Zero，抱歉让你……Saku？”这时诸伏景光正好从医务室拿医药箱回来、开门进来后就看见了隔壁‘早早就睡’的久藤朔也：“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正好要去趟洗手间、出来时就看见零坐在地上。”久藤朔也摇了摇头回答、仔细端详面容后靠近他，轻声问道：“又做噩梦了？”
果然很敏感啊、诸伏景光耸耸肩，故作轻松地回复道：“是啊、又是千篇一律的噩梦，我都快习惯了……你回去睡吧，我来给Zero上药就好了。”刚刚离得远没看见，现在Zero打开了台灯、人又凑得这么近，怎么可能没发现对方眼底下的黑青色呢？
“我可以..”
“不可以。”诸伏景光迎着幼驯染投来的赞赏眼神、温和但强硬地说道：“Zero的伤势也不需要两个人来处理，都两点了、快点去睡吧。”看来得从今天晚上开始、盯着某人上床睡觉了。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家伙。
望着被关上的房门、和乖乖回去隔壁休息的久藤朔也，降谷零感叹道：“果然还得是Hiro你出马。”
“好了、你等下也快点回去休息吧！”拿着镊子替降谷零脸上伤口消毒的诸伏景光无奈地回答道：“早上不是还得晨跑吗？说起来、和你打架的该不会是松田吧。”
“怎么连你都猜到了……Saku还问我是不是和那家伙在地上打滚了，才没有呢！”
“嗨嗨～知道了…好了，差不多了。”将脸上最后一个小伤口贴上创可贴、诸伏景光拍了一下降谷零的后背说道：“包扎好了、记得伤口别碰到水哦，回去睡觉吧！”
“谢啦Hiro，晚安。”
“晚安。”
警校的夜晚再度变得安静、只有风声和洒落花瓣的樱花树见证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时间一点一点地走过、地平线上的阳光也逐渐回归，暖金色的光辉将天空退去深蓝色的睡裙、换上了美丽的浅蓝色。
“鬼塚班、立正！”
鬼塚八藏一眼就看见前排六人中、降谷零和松田阵平脸上的伤，虽然心里清楚、但还是面色黑青地问道：“松田和降谷，你们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松田阵平一脸不羁地反问道：“你想知道吗？”语气十分嚣张、务求力达气死教官的目的。
“哦，那你说说看、让我听一下… ”
鬼塚八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伊达航特意中断：“报告、昨晚我房间不知道为何出现了一堆蟑螂，他们为了帮我打蟑螂、太过投入了。结果一不小心头就撞到桌子上、还因此遭到不少罪呢～”
“原来如此，可这…”你看我表情像是会信这种话的人吗？找理由也好歹找个可信度高的啊！鬼塚八藏黑着脸正准备斥喝的时候、伊达航又堵上了他发话的机会。
“但是、既然破坏了学校的公物，就必须接受惩罚。因此、我们鬼塚班就绕着操场多跑一圈吧。”伊达航主动出击、朝着学员的方向喊道：“走咯！”
“好！”然后在教官发话之前、伊达航就带着鬼塚班全员偷跑了，‘一二一二’的口号喊的响亮、让鬼塚八藏没有说话的机会。
简直就是走教官的路、让教官无路可走，但要达成这一点、还多亏了伊达航的领导能力，这才让鬼塚班的成员乖乖服从他的指令。
这就是为什么、鬼塚八藏会选择对方担任班长一职的原因——当然他也没想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发生。
“Saku，遮黑眼圈用的是粉底还是遮瑕？”
并排的诸伏景光幽幽地问着看着前面较劲的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久藤朔也，而他也下意识地回答道：“都可以、只要色号选对就看不出来了…？！”
“在想什么呢？”诸伏景光眯着眼、笑意盎然的模样却让久藤朔也默默打了个冷颤，心虚地避开眼神交流、试图转移注意力般开口说道：“没想什么、只是在想昨天零和松田，到底是谁赢了。”
““是我！””
前面突然传来二重合声、诸伏景光和久藤朔也往前看去，之间前面刚刚提起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争论起来、所幸班长揽住了他们，阻止了现场再度上演午夜之战。
“Saku，等下一起到食堂吃饭吧？”诸伏景光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几天你都是自己回宿舍用餐、下课也总是一个人回宿舍独处…”
“……没有讨厌，我只是不太擅长和他人交流而已。”久藤朔也面色淡淡、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社恐。”
‘你社不社恐、我还不清楚么？’知道他纯粹讨厌人多的地方而已，诸伏景光在心中无奈叹气，只得拿出最后的手段、柔和且失落地说道：“一起，好吗？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在心中默念‘三二一’，然后身边沉默许久的人就犹豫着点了点头、答应了来自好友的午餐邀约。
“警察是具有荣誉感和使命感、为国家和人民服务的公仆。他们尊重人权，以公正、友好的态度执行公务 ，严格遵守纪律 、团结一致、友好协作，磨练人格、提高能力且不断地充实自己，还要廉洁奉公 、以及具有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
“这就是警察、我说的没错吧。”松田阵平言之凿凿地说道、将鬼塚八藏堵的哑口无言，正好下课的铃声也随之响起。
“你知道就好。”教官轻咳一声、正声说道：“那么，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记得回去用课余时间认真复习。”
“下课。”他停顿片刻后说道：“久藤跟我来一趟。”
久藤朔也闻言起身、在经过诸伏景光的时候悄声说道：“抱歉、你和零先去食堂吧，我一会就过去。”
“好、那么就说好了哦，”诸伏景光笑着回答道：“等下食堂见。”
白发青年点了点头、随后便快步追上教官的脚步，和他一前一后地进去办公室。教官在一边的文件柜里翻找了一会、随后拿着份密封紧实的文件袋递给他：“当初空辉留在我这的东西、我想你应该会有用到。”
‘空辉？’久藤朔也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这是一份档案，他一字一顿地将上面的标题念出声来：“……《六月四号入室抢劫案-案情报告》”
“原来里面装的是这东西啊。”鬼塚八藏坐下喝了口水、突然想起久藤空辉失踪前突然跑来找自己的模样。
‘八藏、这个拜托你了。’
突然出现在他家里的友人郑重其事地将这个封存好的文件袋交给自己、眼神失落地说道：‘我要去做点危险的事情、小月亮…有警视厅那边的人在找，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来…但这东西我还是先放在你这里保管好了。’
‘干嘛让我保管、就不怕我打开来看吗？’
‘你不会。’那人眉眼弯弯、满是信任地说道：‘八藏你不是那种人，况且交给你也是有理由的。’
‘小月亮、一直很喜欢警察，我就在想他会不会也想成为警察……八藏你不是申请去当警察学院的教官了嘛、或许有一天我家小月亮会成为你学生。’棕色的眼睛里充斥着笑意、那人打趣般说道：‘到时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哦、毕竟当时我也不是故意的。’
‘嘛、这点可不太好说。’自己拿着那个文件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只替你保管一段时间、等你回来就给我取回去自己收着……到时我们三个一起去喝酒？’
‘我也不知道要多久……可以哦。’准备离开的人回头笑着答应道：‘到时一起喝酒、你可别又被我喝趴下了！’然后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最后，这个文件袋就一直在鬼塚八藏手中、原本以为他的侄子应该不会想当警察，打算将这东西委托影山悠真转交——直到他在入学名单上看到熟悉的姓氏，以及照片上那有些熟悉的容貌。
就像是他们的血液中流淌着对正义和守护他人的理念一般，从黑暗中回到光里的孩子又再度回到对抗黑暗的第一条阵线。
久藤朔也翻看着手中的资料，里面是整理好的案情线索、现场照片和尸检报告，旁边潦草地字迹补充着没人知晓的线索，就当他翻动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顿。
“鬼塚教官和叔叔、是非常好的朋友吧？”抽出不知道夹在尾页多久的信件、将它放在桌上往前递去，清冷的语调中夹杂着点点笑意：“我把它放在这里了。还有这份资料，谢谢教官替我保管这么多年。”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了。”做了个标准的敬礼、久藤朔也恢复原来的面无表情，认真地说道：“那么，下午见、鬼塚教官。”
“久藤，‘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这种鬼想法你还是丢掉比较好”看着桌上那封信、鬼塚八藏突然出声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白发青年，认真地说道：“没有人可以孤独地活着、即使是孤狼，也总有找到归属狼群的一天。”
“你可以当狼群的一份子、而不是非得远离这一切，当一匹即使死去也不会有人悲哀的孤狼。”
“……我知道了、教官。”说完这话边推门离开的青年、背影在鬼塚八藏的眼中逐渐和曾经那道背影重合，像是那个命运又再度降临在同一个血脉之上、又像是那个孩子自己选择了那种未来。
“算了、我可不管了。反正那小子还有降谷和诸伏看着、就算想偷偷消失，那两个都会把人硬是拽回来人间的。”鬼塚八藏拿起那封信、面无表情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囔囔自语道：“或许还要多加上三个？”
优秀的人总会混在一起、他可不信这六个月时间里，那几个不会成为朋友。
有着罕见发色的青年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冷淡的神情也无法减弱周围人或明或暗、混杂着不同意味的眼神注视。平静的神情和周身围绕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图表露得一览无遗。
久藤朔也抵达食堂、拿着自己点的套餐稍微绕了几圈，最后在靠窗的地方看见了坐在那里用餐的诸伏景光、快步走进后歉意地轻声说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零呢？”发现另外一人不在的他抬起头左盼右顾、终于在靠近楼梯口的长桌上看见降谷零。
其实要发现还有点难、毕竟那附近还有个社交达人正被其他班的女学员团团围住，加上降谷零坐的地方正好被一个黑发身影遮住大半。如果不是那头金发还有黑发身影突然往前倾的动作、久藤朔也可没那么快就找到对方。
那头有点凌乱的卷发、还有旁边坐着的社交达人，在他心里已经将那道身影的身份呼之欲出，而诸伏景光的回答正好也正中久藤朔也部分猜想：“Zero找松田去了，因为对方在班上说的那段话吧、让他既有好感又觉得不解，所以找当事人解谜去了。”
“看见了，好像相处的不错……所以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顺势坐在诸伏景光对面、回忆起凌晨时看见的伤口，还有制服上疑似在地上滚过的痕迹、以及袖口处沾染上的樱花花瓣，微微夹起一块玉子烧说道：“他们应该是在宿舍后边那棵樱花树下打的，我稍微绕路去看过、还是有点痕迹。”
“所以？”这是去给Zero他们‘毁尸灭迹’了？
诸伏景光眉眼弯弯地笑着望向对面依旧面无表情的好友、随后看着对方的餐盘皱起眉说道：“玉子烧、味增汤、咖喱配小分量的白米饭，你就吃这点当午饭？还有罐装咖啡、你今天还要熬夜吗？”
“风挺大的、所以过一会痕迹也就自己不见了。”
淡定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久藤朔也不接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餐盘好一会，随后才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有理有据地解释道：“今天胃口不太好，所以吃的少点了……咖啡是下午的射击训练我怕提不起精神、所以顺手买的，其实不喝也可以。”
顶着对面投来的怀疑眼神、久藤朔也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今天真的会早点上床睡觉…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景光，我真的没想着要敷衍你。”两点前上床睡觉都算‘早点’。
仔细观察下他脸上的表情和眼神，认真的神情使得诸伏景观选择暂且相信、继续用餐。两个人的性子很像、都是在用餐时不太会说话的那种，所以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安静、和周遭吵杂的环境产生强烈的对比。
这种气氛只维持到离开食堂，没多久两人就在去资料室的路上遇见了非常罕见、独自一人行动的萩原研二。
“Hi～诸伏、久藤，这是要去资料室嘛？”萩原研二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丝毫不惧神色冷淡的久藤朔也，轻松自然地朝他们问道：“对了、你们有看见阵平酱吗？我刚刚一回头他就不见了。”
“抱歉，我们也不知道。”诸伏景光和久藤朔也对视一眼、随后轻轻地摇头回复道。
“这样啊……希望不是在某个地方和降谷又打起来了。”闻言萩原研二低下头囔囔自语般说道：“应该不会吧，刚刚在食堂他们之间的相处不错啊。”
“说起来，萩原、你知道松田为什么那么讨厌警察的原因吗？”
回忆起今天课堂上松田阵平那一段震撼人心的发言、以及之前对警察那种不屑的态度，诸伏景光终于忍不住好奇地询问起和对方关系特别好的萩原研二、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解答：“毕竟松田刚刚的表现、可不像是讨厌警察的人啊。”
“嘛，我确实知道、虽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不过这么说出来也不太好、毕竟也算是小阵平的隐私。”萩原研二挠了挠脸、有些为难地托着下巴回答，随后像是想到什么点子一般眉眼弯弯地提议道：“要不然这样、交换好不好？正好我也在好奇一件事。”
“如果不是过于隐私的事情的话、没问题的哦。”
“没事、其实就是…”落下的樱花被顽皮的春风吹起、在空中开始了新一轮的舞蹈比赛，呼啸而过的风声也将三人之间的对话隐藏起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朝阳初升（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