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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坑了一个又一个 ...

  •   孙无忧周身一震,心中种种猜想重叠又消散,是了,是了,他早就料想过的,秦姝肯来,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今,就要看看这场交易,秦姝能不能拿出足够的筹码来换张弛的脑袋了。

      “取南燕一仗,十三年前,老臣那时还在会稽郡老家,还真不知晓竟有这等事...殿下既然去抓了人,可见是有所怀疑了。”

      秦姝目光如钩,煞有其事的模样,“大人,这还真不是秦姝空穴来风,大人可还记得,那谢行周在九层台做客一夜?”

      “自然记得,还好还了少将军清白,否则定不好交代。”

      “谢行周竟与本宫说,是那张弛做贼心虚,担心他会彻查母亲死因,所以才要至他于死地。我哪敢耽搁,这事儿不论真假,只要传到皇上的耳朵,必然要传我问话的呀。”秦姝痛心疾首。
      “这虽是前朝事,但据本宫所知,谢骁当年率五万大军前往通阳关可是为了支援先帝。背后之人如此筹谋,若放在前朝或许只算是和先帝的党争,但到了本朝——说是国贼也不为过吧?大人想想,九层台号称拱卫皇室,监察百官,这十三年前意图谋害先帝之人都当了禁卫军将领了,我们仍不知其背后是谁,当今陛下岂能安坐?姝岂敢安坐?”

      孙无忧与秦姝距离不过咫尺,他企图从秦姝眼中看见一丝真意,良久才问,“先帝当时是在与南燕大战,会在这时候阻拦援军的人......难道张弛与外敌通奸,妄图毁我大宋?”

      女子素白的指尖轻点茶案,敛了目光不再看对方,踌躇思量着,“大人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张弛贪恋财物,若是南燕许以重金,确实...”

      “不论背后是谁,张弛确实逃不掉了。”秦姝眼中清明,意有所指,“本宫抓的那人未透露出是否还有背后主谋,唯可以证实张弛当年的反常之举。”

      她掏出袖中的两封密封好的信件,“说起来,这两纸供状都有谢少将军的功劳。一张,是前几日被斩首之人供出的自己与张弛的主仆情意,另一张,是从舍山带回来的那个通阳关将士,写下当年——张弛私斩谢骁派出斥候的笔供。”

      “大人,要看看真伪吗。”

      在孙无忧的手触及信件的前一瞬,秦姝将信收了回来,“本宫昏了头了,九层台的供状,只有陛下可阅,既已封存,还是不要坏了规矩的好。”

      孙无忧堪堪收回手,将露出微微颤意的双手藏于袖中,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不少,“殿下就想要凭这两纸供状,去陛下那定张弛的罪吗。”

      秦姝眼中迷茫,仔细收好了密信,“嗯?事情明了,供词清晰,有何不可?”

      “殿下想立功的心思老臣明白,可殿下且想想,呈给陛下之前,通阳关一案与您还尚无任何关系,日后即便事发,您也至多是一个疏忽的罪名,何况年头已久,未必还会起多大的风浪。”
      “若是您只确定了张弛的罪名就呈上去,这案子就是在您手里结了,日后只要和这件事有关,可就都是殿下的过错。陛下要是再多心了,您该如何自处?”

      秦姝缓缓站起,来回踱步,终还是坐回来,“大人,您可真是一心为秦姝着想,姝险些犯了大错!”

      孙无忧继续相问,“况且即便闹了上去,张弛和太后有着亲,陛下定是要为难的,老臣方才说的殿下可是忘了?为臣者要为君上解忧,岂能反过来为难陛下?”

      见秦姝信以为真,孙无忧暗暗松了口气。

      要说秦姝装乖,她确实是有一套,且百试不爽。

      “大人的忠告如雷贯耳,姝,受益匪浅。今日来此的目的本来也是请大人指点,还望大人,给秦姝指条明路。”

      孙无忧眸中浑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殿下除了张弛,可还有其他怀疑的人选或是线索。谢行周那边可透露出别的什么人?”

      “暂时也没来得及查的太深,我知道的都在这纸供状上,也就是张弛。至于那谢行周查到多少,我就不得而知了。”秦姝叹气,还在喃喃道,“我立功心切,没想到差点惹祸上身。”

      孙无忧绷得僵直的后脊缓缓弯了下来。

      连语速也不及方才迫切,“天下已然姓刘,叛臣逆贼,早该伏法,张弛这人我会替殿下想办法,至于其他...既然没有别的线索,我等徐徐图之,可好?”

      秦姝举杯敬他,“大人肯帮忙,秦姝愿听大人的。”

      “殿下还年轻,能听得进去老臣的谏言,也算臣还有点儿用。何况臣与殿下皆忠于陛下,互相帮衬,又有何不妥呢?”

      “大人此番若能替陛下和我解决了眼下难题,日后,秦姝愿为大人效劳。”

      二人心里皆清楚——等到张弛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就会是秦姝真正被绑上这条船的那一刻。

      朝中结党,不过如此。你帮我处理个人命,我帮你消个案子,一来二去,大家不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秦姝心中满意,瞧了眼门外,“天色不早,免人口舌,秦姝也该回去了,随时恭候大人的喜讯。”

      孙无忧点头致意,欲起身相送,却不慎将茶盏碰倒在地上。

      热茶溅了他一大片衣襟,秦姝回首看去,却见人愣在原地,方才的动作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一阵坚实的铁甲重兵的踏步声环绕在整个正堂外,顿时只觉暑气全消,取而代之的便是满满的肃杀之气,秦姝浑身绷紧,猛地望向门外,恰好白羽从门口疾步而来,慌忙叫道,“主子!”

      秦姝见他无恙,转过头来,看着垂首不发的那人,倏地轻笑一声,“无妨,侍中年纪大了,家里置办一些个府军保护着,也无伤大雅。”

      孙无忧抬头看她,缓缓起身,拱手行礼,“殿下受惊了,臣有罪。”

      “本宫受惊?似乎是大人的府军更容易受惊些啊。”秦姝拾起地上那支茶盏,饶有兴趣地在手里把玩着。

      孙无忧咬紧后牙,厉声道,“没听见殿下说的吗,提着脑袋滚进来——”

      为首的两名府军出现在正堂,跪到孙无忧脚下,深深叩首。

      孙无忧稳步走到一旁,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大弓,献于秦姝,“殿下想罚,请便。还请殿下相信,臣绝不敢伤了殿下。”

      秦姝接过来,好整以暇地上下欣赏这绝妙好弓,挂在墙上的东西一般都是摆件,这张弓上却一丝灰尘没有,弓弦上的斑斑血迹诉说着此物的用处。

      “辛苦培养的府军将领,在我手里折了几个,大人舍得吗?”

      “只要能解殿下的怒意,借他们几个脑袋一用,臣有什么舍不得的。”

      两名将领会意,爬到秦姝的脚边,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秦姝眼睛盯着孙无忧,忽然抬脚,狠狠地踩上那人叩在地上的头,孙无忧面上无分毫波动,脚下那人更是咬着牙不吭一声,这对主仆一样的硬骨头,反倒是只有秦姝未存杀心了。

      她终是冷笑出声,“世人皆说有借有还,这脑袋借走了,大人还得了吗?”将弓扔回他怀里,“本来我与大人聊的还甚是愉快,大人这样忽地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大人方才全然是在说笑,不作数了呢。”

      孙无忧身子弯得更低些,“许诺给殿下的,到时定然奉上,今日全是这些个奴才大惊小怪,丢了府里的脸,臣给殿下赔罪了。”

      “如此最好,看来侍中府上不适合有外客,本宫就不叨扰大人了。”

      目送秦姝的背影,孙无忧回身狠狠打了刚站起来的那将士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抡着胳膊使着劲儿,那人被扇得后退数步,口中连连磕血,忙不迭地跪下,“属下知错,求老爷饶命!”

      “一群不懂变通的蠢货!”

      “是元夫人说...夫人说,秦姝杀手出身,手段狠辣,里面只要有一丝异样,就要将这里围起来,免得老爷出事...”

      “她说顶什么用!秦姝再疯,也不至于跑到大臣家里杀人吧!混账东西,怎么养了你们这些个蠢材!拉下去,给我打——把你们元夫人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

      另一边,白羽紧跟着秦姝的步伐,只觉得秦姝往府外行走的步调越来越快,白羽忍不住提醒,“主子。”

      秦姝停步,并不回头,“快走,越快越好,晚了他就要回过味儿来了。”

      “是。”

      白羽一路不敢耽误,心中泛疑却不得问,只狠狠地抽着马鞭。

      帘子里的女声悠悠传来,“让你方才走快些,没让你抽得马跑快些...白掌司,别给我的马打坏了,成吗?咱们都出了府了,问题就不大。”

      白羽手上动作放缓,“属下万万想不到,孙无忧敢在府内动手。”

      “我也想不明白。”秦姝在车里晃得头晕,手指撑着发胀的太阳穴,“我看着,似乎也不在他的计划里。他要是真想拿这吓我,也不至于围了正堂就完事儿了吧,怎么雷声大雨点小的。”

      “青霄兄长不在,否则定调集金武军将孙府围他个几天,也吓得他魂不守舍。”

      秦姝撩开帘子,“你吓得魂不守舍了?”

      白羽偏头看她,难掩愧疚之意,“属下还能怕死不成?还不是怕主子在里面有危险,咱们又没有人接应,真出了事儿,属下得后悔一辈子。”

      他现在就是后悔,鸣泉喊他带一队人马随行,他偏不肯,简直要被自己气死。

      “别搞这么肉麻。”秦姝皱着眉头给他一拳,“先帝病倒之后九层台就没再筛过人,依我看,是你们许久不见血了,这点事都稳不住了。”
      “说到接应,今天闹这一出乌龙,是不是孙府里有咱们的人在里面搅和?否则就没法说通了,我刚和人家定了合作,人家就要杀我,这事儿没道理。”

      白羽摇头,“没有,孙府确实进不去人,”

      秦姝点头了然。

      白羽突然想起来,忍不住问道,“主子刚才说,走慢了孙无忧就要回过味儿了,是什么东西没谈拢吗。”

      “是啊,老头子被我哄得忘了拿我手里的筹码,就平白的要送人头了。”

      白羽:“欸?”

      秦姝:“没办法,谁叫本宫看起来就是那种一言九鼎、说话算话的正人君子呢?他肯定是太信任我了。”

      下一瞬,身后铁蹄声无数,火光闪烁,白羽回头瞧见,又是狠狠一抽缰绳,马儿受惊,狂奔向前。

      白羽真是对她说话大喘气一点招也没有,他觉得自己要是哪天死了,就是被主子坑死的。

      秦姝在马车里坐得逍遥自在,不管马车跑得多急,也不管后面追得多赶,全然与自己无关一般。
      晃着脑袋叹着气,“哎,还是想起来了,竟还没老糊涂嘛。”

      这时候又不说信任的事了。

      白羽咬着后槽牙强颜欢笑,“主子是很久没动手,手痒了吗?要不然主子重现当年在地底下一人战百人的空前景象,让孙无忧看看从九层台出来的人的武功?”

      “嗯?敢调侃我。别做梦了,被追上的话这些人都是你的,我可是一下都不动的。”秦姝身子前倾,拍了拍他的肩膀,“剑练怎么样了,展示展示,练得好了送你去从军。”

      这事儿戳中白羽的心思,当即也不赶马了,气定神闲地等着被追上。

      “区区府兵,我倒要看看够不够我磨剑一用。”她听见他说。

      “未必是刚才的府兵哈。”秦姝好意提醒。

      白羽猛然回头,眼看着人都要追上车屁股了,“什么未必?”

      秦姝摇头不理,“快宵禁了,一会碰上哪个将军巡逻就不太好办,白将军可否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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