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上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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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川泽去得有些迟，只能坐在问道堂最后几排。好在修行高人自有手段，能叫所有人都听清讲道内容。
本来安安静静的问道堂内，在游川泽进入的一瞬间，响起了许多窃窃私语。
“……看，他就是那个游川泽。”
“看上去……除了脸还能过得去也就这样吧，和青崖长老相差远矣。”
“那怎么好与青崖长老相比？据说青崖长老在九州大世界时可是有青崖剑仙的美名的。不过你别看他平平无奇，据参加了法会的弟子说啊，他可是这届法会第一……”
“那也想不通……”
这些是老弟子，也有些新弟子的风言风语。
“不是说游川泽他家境不错么，怎么穿了弟子服来上课？”
“这谁知道？不过他是法会第一……不管穿什么都已经是大大出了风头。”
游川泽努力无视这些声音，默不作声地坐在后排装鹌鹑。
和游川泽前后脚到的崔琦小声安慰道：“青崖长老在门中极受弟子追捧，尤其是女弟子，你之前又出了风头，被排挤实属正常。”
游川泽点了点头，又不着痕迹地坐得离崔琦远了些。
当然也有维护游川泽的，“王师侄，慎言，背后说人闲话并非君子所为。”
游川泽用余光看了一眼，是个长相柔和的女修士，背上背了一口剑，站得笔直。
“……是，白师叔。”
明显声音里还带了些不甘不愿，只是迫于辈分压力才闭了嘴。
不过，师叔？
这是内门弟子？
昆仑派中，内门弟子比外门弟子要高一辈分，同时，只有进入内门才能在宗门玉册上留名，证明这是昆仑传承弟子。真传弟子则是比内门弟子还要高一辈，至于到长老、峰主那些层次，因为辈分太高，反而不再论辈，称呼为某某长老或是某某峰主就是了。
可是……
游川泽眯起眼，那位白师叔分明与自己修为相仿，看着年龄也相仿……
崔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蹭了过来，“我打听过了，白师叔是飞崖长老的徒孙，师父是广兰长老。不过广兰长老领的是闲职，故而不曾在收徒法会上出现罢了。”
游川泽“嗯”了一声又道：“崔道友，你离我远些，现在他们不待见我，你要是跟着被牵连就好了。”
崔琦嘿的一笑，“不妨事，不妨事。我观游道友你根骨不凡，天庭饱满，假以时日定非池中物，现在受一二委屈又有何妨？”
游川泽对自己的根骨情况心知肚明，大多数同批弟子也都知道他的根骨不怎么好，才更是处处针对他，饶是如此，游川泽心里还是感觉舒坦了几分。
当然，推开还是要推开的。
这才是朋友的应有之义，关系亲密只需要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表现出来就行了。
问道堂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肃静。”
青崖从门口转进来，就看到问道堂内从前到后这么一副乱哄哄的样子。
即使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了堂内的喧嚣，青崖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这群弟子，太过妄为！
恨铁不成钢啊！
看到青崖进来，整个问道堂都霎时安静了下来。
“见过青崖长老。”
青崖忍了，决定暂时不追究今天的纪律，就当是新进了弟子，兴奋劲还没过去。
于是他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今日接着上回，讲肉身与意志的关系……”
那正是游川泽近日来最需要的知识。
零零碎碎讲了两个时辰，青崖才堪堪讲完，问道：“故而肉身灵魂须得匹配，不可令肉身与法力超过灵魂所能掌握的程度。今日就讲到这里，可有困惑？”
课上提问，是唯一不会被青崖长老训斥的时候。
立刻就有弟子站起来提问道：“青崖长老，你说红颜枯骨皆是皮相，那世间可有这脱离外相的永恒存在？”
青崖看了看那个站起来的女弟子，回答道：“按照你们的境界来说，应该为核心真灵。但脱离了真灵的承载，唯道永恒。”
又有弟子接着问道：“那青崖长老，这是否意味着灵魂、真灵比肉身更为高贵呢？”
青崖看着这次提问的弟子，时间比之前那个还长，直看得那弟子冷汗直流才慢悠悠答道：“天道之下，见性是功，平等是德，肉身灵魂并无谁高谁下之论。若你认为灵魂比肉身更高贵，不若让本座取了你这副肉身性命，转修鬼道如何？”
那弟子自是连连摇头的，肉身能踏上仙途，可不代表做了鬼就有这般好运。
“还有疑问否？”
游川泽犹豫了一会，终于举起了手。
这小子，终于肯来问了？希望他别学着前面几个的样子，问些根本没有意义的问题。
“问吧。”
游川泽挠了挠头道：“晚辈问不出前几位师兄师姐那样高深的问题，还请青崖……长老莫怪，弟子想问问，怎么才能更好地磨合肉身与灵魂？特别是从武道功法转修仙道功法之后。”
场上不少弟子眼中都浮现出一点好笑又嘲弄的神色，青崖却颇为赞许地点点头，“关于这个问题，曾有无数修行前辈提出来过。其实武道功法也可入道，不过入的是武道而非元神大道，我昆仑派也并无武道传承。换言之，武道功法并不会影响你灵魂与肉身的契合程度，但也不要想在昆仑派入武道。而想要令肉身灵魂更贴合，有两个法子，第一，取来那幽泉大世界的忘川水，炼制成秘宝浇灌打磨肉身。第二，压迫肉身至极限，逼迫灵魂不得不与肉身融合。”
游川泽恍然，“多谢青崖长老指点迷津。”
“既然没有问题，那今日便下课吧，修道一途，贵在勤而持之，不可稍有松懈偏废。”
临走之际，青崖又看了那几个提问的弟子几眼。
“你们说，青崖长老多看着的几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不过青崖长老好像今日不大高兴……”
“都是那小子，青崖长老今日竟说了那么多话。”
“你小声些，当心被听见。话又说回来，青崖长老什么时候高兴过？要是哪天青崖长老能肆无忌惮地笑，那才是出大事了。”
“被听见就被听见吧……反正我看青崖长老也不会管。就让那小子再得意几日，三月之后，有他好受的。”
青崖的元识笼罩着整个问道堂，把这些对话听了一字不落。
“……真是些糟心东西，争风吃醋到了修炼上，还修炼个什么东西！”
这些弟子放出去，都有损昆仑派门楣。
好在也并非人人都是如此，白九昭默不作声地站起，就要走出问道堂时，一口灵剑横在一直窃窃私语的几人面前。
“诸位，慎言。闹到执法殿去，那就不好看了。”
说罢，自顾自地走出了问道堂往天玑峰而去。
坐在最后一排，还没走开的游川泽哭笑不得。
“这位白师叔，真是耿直极了。”
崔琦已经收拾好东西站起身道：“正是要有白师叔这般的正直修士，昆仑派才能一代代传承下去，不然就算有一个道祖撑着，这门派也是长久不了的。若是人人都蝇营狗苟，这修仙圣境与俗世有何区别？”
游川泽笑了一声，与崔琦一同走出问道堂回坐忘峰。
青崖已回了玉衡峰，却将这一切听在耳中，看在心里。
“这崔琦……是何许人等？”
回到坐忘峰洞府，游川泽想着青崖的话思索道：“按照青崖先生的说法，我将内力完全转换成法力就行了，然后就是锤炼肉身……帮助炼体的丹药门中可以兑换！”
游川泽兴奋地来回走了好几圈，又冷静下来，“不对，宗门月例发放的都是帮助增长法力的丹药，这是什么意思？帮助锻体的丹药所需贡献点不少……”
“而且按照之前在问道堂听见的，好像已经有人打算针对我了……三个月，那不是发放宗门任务的时候吗！如果在任务里动手脚，想获取贡献点就更麻烦了。”
这种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那几个在背后编排自己之人的样子，真是有恃无恐。偏偏这些老弟子熟谙宗门戒律，要动什么手脚，怕是自己根本防不住，即使去找掌管勤务阁庶务的明澜执事，说不定也没什么办法。
况且真要下黑手，自己能不能找到机会去告状都难说。
玉衡峰剑池内。
青崖守着剑池，面前是一片明亮的水镜，水镜中正是游川泽的身影，还有片片七彩云霞。
剑池中的断剑突然发出一声嗡鸣。
“柏崖，你来便来了，遮遮掩掩是什么意思。”
柏崖打着扇子笑道：“哎呀，被这里的剑气发现了。我嘛，作为师弟来关心师兄，看看师兄也不行？”
青崖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仍是端着平平静静的表情，“我还用不着师弟你关心，管好明月坊才是正经事，这段时间一直有人闹事，你也有闲心装作没事一般。”
柏崖仍是笑着，从树后转出，“明月坊的事，哪里需要我来操心，不过几个凡人罢了，绛兰会带人处理好的。”
“你什么事情都推给你徒弟，你这峰主，我看是不做也罢。”
“我本来也不想做，还不是师尊说绛兰修为不足，难以服众，非得让我担着。哎呀，青崖师兄你怎么又在看游川泽那小子。”
他一颗大头凑过来，“他还真是有些主意……竟然能想到这个办法，了不得，了不得！”
“只会拘泥旧法、墨守成规的修士，怎么能在道途上走得长远？”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上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