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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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内血流成河，而皇城外的民众对皇城内发生的杀戮一无所知。
血光满天。
青崖一人站在云舟上，手持丹霄，心分二用。
自己自然是不出手的，但难保这群魔道修士还留了后手，自己就是来提防这后手，顺便看护徒弟的。
小徒弟之前被家里养得好，还没见过血呢。
可修士怎么能不见血？
游川泽与人有过一对一斗法的经验，但是这多人混战，就好比人间战场，与斗法不可等同。
被派来的修士又大多是筑基以上的修为，不论是昆仑弟子也好，魔道修士也好，都是成片成片的法术轰炸下来，游川泽一个剑修，倒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艰难避开双方的术法，游川泽还没去找人麻烦，麻烦自己找上了门。
“昆仑真是什么垃圾都能入门……哈哈，就是不要我们这些根骨好的。”
游川泽没听过这个声音，但是很明显充满了对昆仑的憎恨！
心中警铃大作，游川泽一个闪身，恰好避开劈下来的一刀，刀锋上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红烟。
“反应倒不错，小子，来陪本大爷玩玩！”
游川泽本来打定了主意要去找永昌帝，却在此陷入了缠斗。游川泽不想多留，遂长剑刺出，圣德剑剑锋上星光闪烁，仿佛万丈星河流入人间，“星河起落”！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星河真解》的起手第一剑，攻击力未必强悍，却如星光潮水一般源源不绝，如果不是长于攻击的修士，一般轻易脱不得身！
青崖看着游川泽出剑，只觉得回山后须得好好操练自己这徒弟。
拦住他的魔道修士用刀，往往最是霸气，用星河起落这一剑，怕是困不住他多久。
果然，游川泽刚飞出去没多远，身后星河便被红色刀气劈碎，粗犷的声音从游川泽背后传来：“跑什么跑！没胆的小子！”
游川泽心念急转，硬生生倒转飞剑，再向那修士刺去，只是这次不再是星河起落，而是直接用圣德剑拦截下刀锋！
游川泽吃亏在《星河真解》上的剑法没能练全，但他炼体期时花的心血绝不会白费。
既然用不了成套的剑术，那用最基础的剑招也是一样的！
刺、劈、点、撩、挑、崩、截、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不论那修士刀法多么强悍，不过都是见招拆招！
刀气横扫，游川泽却还没练出剑气，不过一直用自身法力与身体反应在支撑。
一招招，一式式，从左支右绌，到逐渐娴熟，就在这时，游川泽身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唔！”
他不知用了什么身法，绕到了自己背后！
游川泽背后被刀气划开了一长条口子，鲜血直流，红色的刀气附在伤口上，还在不断向内侵蚀。
那修士咧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好命的小子，受死吧！”
长刀挥下，一片猩红。
“锵！”
剑锋与刀锋擦出明亮的火花。
游川泽踮脚往后倒飞，手上挽起剑花，剑锋爆发出璀璨的剑光，一道剑气迸发而出，绕过正面，直刺修士后心！
剑气从无形无质转为有形有质，剑气凝形！
青崖为游川泽捏了把冷汗，又装出没事人的样子继续警戒四周。
“咳。”游川泽咳嗽一声，迅速吞下疗伤丹药，法力运转，勉强阻止了刀气继续向内侵蚀。
眼见四周之人没人顾得上自己，游川泽辨认了方向，继续往永昌帝飞走的方向疾飞而去。
他的身后，一柄燃着红黑火焰的长刀往他头颅斩去！
眉心剧痛，曾经保护过游川泽一次的圣德之气再一次挡下了这可能致命的一击，游川泽猛然回头，并指又是一道剑光点出！
长刀被击落，那修士头颅爆裂出红红白白的一片，死了个彻底。
斩草不除根的小子！
青崖眼见着惊险的一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杀气再起，正要替游川泽挡下这一击时，游川泽身上的圣德之力就发挥了作用。
见到游川泽终于不再心慈手软，青崖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刚一出门就差点出事，怎么能让他安心？
该好好调教！
在混战中穿梭的游川泽陡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莫非是因为第一次杀人，心有不安……？
撇去心头这一点不安，游川泽继续往前突进，就是沿途总有那么些出来拦路之人，不胜其烦。
游川泽得了教训，一路上可以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毫不手软。
在他这不要命一般的攻势下，倒也将拦路之人杀得七七八八，本来一身干净的蓝白弟子服破开了口子，染满了黑红的血，圣德剑上同样滴答滴答滚着血珠。本来一个好好的清俊少年，此时不像名门正派的弟子，反倒和地狱修罗一般。
青崖一边看着，一边恨铁不成钢游川泽下手不够狠，一边又担心第一次见血便是这样的场面会不会对小徒弟打击太大……简直操碎了心。
至于游川泽跟不要命似的大开杀戒，属实在青崖意料之外。
这还修什么圣德？说出去修的是杀戮大道，也是有人信的。
眼见游川泽就要脱离主战场，青崖一颗放下去的心又慌起来。
荒唐！怎么能因为杀了几个与自己修为不相上下的修士就冒进！虽然要报仇，那也得跟着大部队走，自己一个人逞什么英雄？
一直在与几个中品、下品金丹缠斗的白五韶也看见了游川泽的行动，赶忙传音出去阻止，想不到游川泽根本不听劝，一意孤行往皇宫深入。
青崖起了火气，直接伸出一只手将游川泽提溜回云舟。
“长本事了？一个人往皇宫深处闯？”
青崖脸色很难看。
“师尊……不是有您在吗？”
青崖将人放下来，火气愈发压制不住：“是！但为师不能出手，你明不明白？宗门为什么只派筑基修士与金丹修士来？若是掌门来不是能立刻解决这件事？何必让普通弟子白白蒙受损失？”
“不是为了让弟子历练吗？”
青崖快被游川泽气笑了：“为师只是来以防万一！修为越高，越是不能随意出手。虽然为师元识里暂且没有元神修士，但万一他们留了后手，为师我都来不及救你！我收徒，不是为了看你去死的，你明不明白？”
游川泽从来没见过青崖这副样子，一时有些傻眼。
“你给为师好好反思，没反思清楚之前，不要下去了。”
青崖让游川泽坐了冷板凳，自己心里又在自责。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自己是不是没教好徒弟？
收徒这几个月只顾着带他修炼，却忘了他与一般弟子不同。
剑修本就与其他修士不同，剑出无回，往往容易伤人伤己。
第一个弟子沈琼英本来就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接近自己，死在自己剑下无可置喙，可若是川泽因为自己没教好而出了事，那自己一辈子也许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在青崖思绪随意发散时，游川泽从背后靠近了青崖。
“你过来做什么。”
“师尊……”游川泽扑通一声跪在了青崖身后，“弟子知错了。”
“弟子不该抛下同门孤身深入敌营，不该高估自己的能力，更不该……令师尊担心。弟子知错了。”
青崖原本并不跳动的心扑通跳了一下。
“弟子有家仇在身，就忘了自己另外的身份，不顾惜生命，更不顾师尊的感受。弟子知错了，还请师尊责罚。”
青崖背对着游川泽，沉默不语。
“师尊！”
游川泽结结实实给青崖磕了个响头。
“……”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连战场上的喧嚣声似乎也远离了两人。
“……罢了，你起来吧。”
转身看着眼角有些发红的游川泽，青崖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你既然上山之时，十几年间都记着为师曾经那一命之恩，又怎么好做出这般莽撞之事来？你父亲当年想办法将你送出，你家家仆十几年中都想着法子护着你，你又怎么如此不顾念生恩、养恩？为师只念你是真心悔过，不要再做出这般脑子糊涂之事。”
“弟子……”
“为师活了三千余载，只有你与沈琼英那个孽徒两个弟子。师尊早早离开了九州大世界，师兄四海游历，师弟师妹与为师所修大道不合，门中弟子对为师爱慕有余而亲近不足。至于那孽徒，欺师灭祖，最亲近之人，不过你一个……”
“你莫要让为师失望。”
青崖累了。
他活了三千多年，有时候却觉得自己除了白鹿，一无所有。
何虞楚不过教导了他不足百年，师兄雪崖在他两百余岁时便在诸天万界游历，极少能见到。师弟师妹所学均非剑道，他除了一二指点，很多时候并没有更多话可以说。
加上自己所修为杀戮大道，大多数人并不敢与自己亲近。
还有许多狂蜂浪蝶，奔着自己的皮相而来，却瞧不见自己真正在想什么。
数来数去，竟是这个收下才不到一年的小徒弟最为亲近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