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碧水莲君

23、天上掉下一只大白狗 3

　　“啊，你带我来看的，就是这里吗？”
　　芦笛倒吸一口冷气，对还扯着他裤腿的大白“狗”说。

　　这时是下午，补睡了一觉的他醒来后就被大白狗扯着裤腿拉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沿着大街，走到这条冷清的小巷尽头。他们的面前赫然是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
　　能烧焦的都烧焦了，剩下些砖石的东西，黑色的框架被烟熏过，被雨淋过。地上一片狼藉，纸屑和垃圾遍地是。没有玻璃的窗洞，没有房顶，没有烟囱……，一切都坍塌进去了。在纸屑和垃圾下面，残墙石头上深浅不一的黑色还记录着火焰吞噬的痕迹……。
　　但这不是新近燃烧留下的，因为死一般的寂静中，有扑棱棱飞开的小鸟；墙角的垃圾里，冒出了一丛丛的新绿。
　　芦笛带着大白“狗”，站在这一片废墟之前。

　　是了，阿姨曾经当闲话讲过给他听，这里应该就是是县城那最大最兴旺的一家私人旅社。不知为什么有一晚上忽然失火。因为建筑物是老式的，没有消防通道，从老板到员工，还有住店的旅客，大都丧生在火海里了。
　　这应该是两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芦笛还没有来这儿。
　　这场火灾太惨烈，涉及的内幕也多，后来追究责任人和赔偿金额一直都在扯皮。所以，这片废墟没有人来善后也没有人来拆建。

　　“我昨天晚上撞进来的，就是这儿吗？”芦笛小声地问。
　　他旁边的大白“狗”点点头，没有出声音。
　　“为什么今天要带我来？”
　　大白狗低下头，嗅嗅找找。
　　终于在一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焦黑的木头一样的东西面前停住，用前爪拨弄着。
　　芦笛走过去一看，是个已经表面烧得的砖头一样的东西。他捡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看，然后伸手打开。原来是个厚厚的笔记本，因为是皮面的又很厚，可能当年还淋过水，已经焦黑泛黄看不出来了。
　　笔记本的中间，余存着几张的勉强可以算作纸的东西，发霉变色的页面上有着两个鲜红的字：“芦笛。”那是他昨天晚上签下的。
　　在大白狗的示意下撕下那张纸，芦笛抬起头，喃喃问道：“他们是偶然还是……，每天晚上都这样？”

　　大白“狗”点点头，望着那断垣残壁，眼里掠过一丝怜悯：
　　这栋房子修的位置不对，又没有拆建，一直保持着火灾后的原样。这些非正常死亡的人，被这个维持原样的环境一直拘束在这里，得不到超度和解脱，不能顺利往生。每到阴气特别重的晚上，那些怨气就幻化为鬼境，而葬生在里面的人们也一直在鬼境中保持着自己刚死的样子。
　　那不是等待，是囚禁！因为只要没有人超度它们，它们只有一直这样留在这里。
　　因为人的关系，鬼也不得安宁！

　　“是我要闯进去的，对吧？我干扰了他们，他们不是存心想害我的。”芦笛小声说。
　　金色的眼眸看了看他：这个小鬼的心也太善良，太容易替别人着想了。虽然他说的也有理，但是这些东西要是得不到超度的话，迟早会变成厉鬼的。昨天晚上正说明了这一点，误入环境的人，它们已经在诱使他签下“鬼契”了。签下“鬼契”的人，灵魂迟早会被厉鬼奴役。

　　“怎么可以让他们不这样呢？”那犹如一泓秋水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灭了它们，这是他唯一想到的最合适的方法。但是这小鬼要的显然不是这个。
　　“死了的人，是应该往生而不应该永远留在死后的惨状里的。“芦笛喃喃地说，他曾经经历过死亡，知道发现自己已经死亡那一刻的恐惧。那些鬼魂维持着死时的样子，等于总在提醒，自己已经惨死。
　　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怎么会没有怨气。
　　因为这样的怨气做出来的事情，是有些可以被同情的吧？

　　“小狐，你能帮帮他们吗？让他们平安往生吧。”他轻轻说，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希翼。
　　他摇摇头，他从来不是善良者。昨天晚上之所以没有下杀手灭了那些东西，不过是因为怕误伤芦笛。
　　“你能的，你那么有本事。”那小鬼蹲下来，清澈的眼睛望着他。
　　这个小鬼，怎么那么没有记心？昨天他才险些被伤害啊，一转眼却想着怎么帮助那些伤害他的东西去了。

　　受不了那渴盼的眼光，大白狗无奈地摇摇头，伸出前爪在地下划了划。
　　芦笛看时，那是一个“秦”字。
　　“秦老师能超度吗？”芦笛有点高兴了。那些被困在这里的东西，虽然可怕，但毕竟没有伤害到自己，既然没有伤害到，那么就是可以同情的。
　　他的想法历来都很简单。当他还是陶凯的时候，就发过誓：记住那些需要他感激的；忘记那些他要厌恨的。也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在困境中对生活充满信心。

　　在强大到白痴的善良面前，大白狗终于退步。得到肯定地点头后，芦笛说：“那好，我们回去，等秦老师回来，我就请他来……。”
　　青弧看着身边高挑纤瘦的青年，他的脸在傍晚微红的光晕中像是粉色的陶瓷，眼睛里面带着晶莹的光彩，映出了快要落山的夕阳。
　　“小狐，你真厉害……。”
　　一人一狗边说边走，渐行渐远。

　　在他们身后，断壁残垣中，一块银色的东西不起眼地在垃圾堆里，那是一块破烂的手机残骸，旁边一只黑漆漆的老鼠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蓦地，迅速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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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芦笛在大白狗的示意下收起了那张纸，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肯定是为他好，芦笛现在很信任它。
　　“谢谢你，小狐。”他蹲下去捧着小狐的头，定定地看着那金色的眸子，认真地说。
　　呵呵，那个家伙居然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要不是毛长，肯定看得出脸红来。它连忙转开脸，挣脱芦笛的手。
　　“我是说真的啊。”芦笛笑，笑容明亮得像是夏天的阳光。亮得那金色的眸子也闪啊闪的了。
　　“你说，我怎么谢你呢？”
　　大白狗眼睛一亮，连忙跳起来就走。芦笛好奇地跟在后面。

　　呃，这个！？”
　　芦笛看着面前的东西，哭笑不得。
　　他们站在冷修文的酒柜前，玻璃酒柜门后面，有冷修文珍藏的几瓶好酒。大白狗金色的眸子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笑意。
　　“你，想……喝酒？”
　　金色的眸子闪动，尾巴甩了起来了。
　　……

　　“好吧！这是最后一瓶了，喝了可就没有了哦。”芦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堆空瓶子，想象着冷修文回来后看见酒柜空了的反应。那个酒鬼，不，酒妖，不，那只嗜酒如命的狐狸动了动耳朵，满意地看见他无奈地打开了最后一瓶酒。
　　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家伙立刻将头伸到酒碗里面去——对，是酒碗，因为它嘴尖，只能用碗喝——有滋有味地舔着。
　　芦笛看着它雪白的身体，毛茸茸的耳朵，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他手指才碰到，那耳朵倏地就自己趴下去了。等他的手移开，又竖了起来。
　　“呵呵，真可爱。”芦笛笑。接着玩那对耳朵。
　　那家伙只低头嗞咕嗞咕地喝着，顶多摇摇头。

　　晚上，那只大白狗醉醺醺地跳上芦笛的床，眨了眨金色的眼睛看着芦笛。芦笛无奈地笑了，想要到外面去。可大白狗一口衔住他的衣角就是不放。
　　“好吧！”芦笛想想，终于做了个决定：“我们一起睡。”他弯下腰去，抱起大白狗……。

　　这是芦笛第一次带着条狗睡觉。
　　别说，那白白的光滑滑的毛，凉森森的在光裸的肌肤上的感觉真的不错的。像是流水，像是丝缎一般。芦笛惬意地摸着摸着，渐渐地入睡了。这么长时间的孤独，这么长时间的寂寞，好像被身边可以拥抱着的东西小小地填补了一下。
　　他的睡容很安详很满足，嘴角带着小小的笑意。这是个善良单纯的，容易相信和依赖的孩子。你对他好一分，他就用十分，乃至一百分的好来回报你依赖你。
　　他睡着了，那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樱花一样的容颜，良久，低下头去，在他的嘴角舔了舔，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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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偷偷地溜进来，投射在芦笛的脸上，温暖的，淘气的，痒痒的。芦笛被这阳光挑逗得“啊秋”地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还沉迷在昨夜温暖的梦境里，他懒洋洋的在被窝里蹭了蹭，然后揉揉鼻子，搬开环绕在胸前的那只手，就想起床。
　　手！？等等，那只手？
　　哪里来的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上被上司骂了一顿，回来抓了两个害我被骂的下属痛批。哼，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老娘刚才见了小人了，我是女人我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