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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节奏 ...


  •   “唔嗯,又是一个炸弹啊。”

      朔间零开着玩笑惊讶道:“连续两个问题都是吾辈预料外的疑问方向,该怎么说呢,小姑娘汝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人才啊,并非是贬义上的那种,只是觉得很有趣,这样新鲜意外的发展,如果能早一点……”

      “早一点?”

      “能早一点在凛月之前和汝见面就好了。”

      回答堪称完美,表情也不曾有丝毫动摇,但是直觉告诉我不对,这并不是让他欲言又止的后半句话,对于对方的闪烁其词,我忍住了自己的好奇,他显然也知道我会忍住,继续接着说了下去。

      “对不住了,小姑娘,关于这个问题吾辈无法回答太多,只能告诉汝和一些特殊的节点有关,这种改变确实是发生在与汝相识不久后,但不是因汝而起,吾辈目前只能告诉汝这么多,抱歉喏,但是汝会知道的,在未来合适的时候,吾辈会亲口告诉汝,就把这当做我们新的约定吧。”

      我问不出更多,这点好奇也只能和刚刚一样埋在心里,等到他愿意给这些种子浇水的那天,我应该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借鉴于昨日麻烦大神晃牙跑腿的行为,我试图交换联系方式,明明自己也提到了,但对方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带手机过来。

      我这才想起来这四个人或许有一半都不太擅长智能设备,或者说是除了必要的时候不常使用,记得ES的网站刚刚开放积分排行榜时,UNDEAD过了将近一周才开始出现在上面,规则说明里发给了每位队长的终端,想必花了他不少时间研究吧。

      “抱……”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我该清楚的」,这是我一贯的回答的方式,但对方显然不喜欢这种谦让来谦让去的,刚刚说得很清楚,我及时止住嘴,得到了足以让人心脏挤压爆炸的摸头奖励:

      “不用担心,联系方式之后会拜托薰君他们帮忙存到手机上的,汝是个好孩子呢,有把吾辈说的话放在心上,这样重视反而给了吾辈不小的压力啊,后辈那边是一种需要附带试炼的引导,小姑娘这里……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呢,否则吾辈就是跑到黄泉也无人诉苦喏。”

      这样的肢体接触太容易让我想到昨天下午的意外,自己表皮飙升的体温也在钻这个不稳定的空子,就像在报复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一样,比起被看到心虚涨红的脸,我只想像鹌鹑一样把头埋得更低,朔间零见状呵呵笑出声:

      “汝不必害羞,这样交到的朋友,吾辈与小姑娘都还是第一次啊,既然彼此都是像小婴儿一样的新生者,就相互扶持尝试着来往下去吧。”

      外面街上有了不少穿着蓝色外套格子裤的身影,梦之咲的学生已经放学了,互相簇拥着交谈着,橱窗的玻璃被人敲响,是穿着校服的大神晃牙和阿多尼斯,后者礼貌地向我打了招呼,前者则是对着朔间零说了什么,但是隔着玻璃听不太清楚,我正过脸试图从朔间零这里寻找答案,同色的瞳孔与他目光交接,余晖擅自停滞了片刻,为他双眸印上斑驳陆离的光彩,我在其中看到了正为此目如明星的自己。

      掩饰不住啊,我暗自想道。我清楚自己会在这里得到应有的尊重,朔间零不会指出我外露的情绪,视线闪烁跳跃让心火点燃,他就这么看着我,化作轻风触摸我的瞳孔,只是在触摸,既不会让火焰因风势旺盛,也不会刻意摆弄熄灭它的光。

      他就这样不慌不忙地站起,从桌面上推来一张纸质票据,对我眨眼道:

      “后天的live,这是吾辈送给久别重逢的朋友的见面礼。”

      “我一定百分期待,如约准时前往。”

      “后辈们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对吗,晃牙,阿多尼斯。”

      我回头,两人已经走进店内,似是因为听到别人的期待,眼中流动出动力和光彩,看起来非常开心。

      “那还用说,本大爷一定会拿出我们最擅长的音乐让你这家伙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Rock」,阿多尼斯你也是吧?”

      “啊,是啊,我们不会让朔间前辈的朋友失望的,请期待吧。”阿多尼斯一如既往地认真着,“但是大神,这位前辈好像已经是我们「UNDEAD」的粉丝了,如果不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演出,你的承诺会失效的。”

      “你以为本大爷是谁,如果总是一贯的东西那所有人都会看腻吧,我们可是「UNDEAD」,递增式的live演出不是本大爷们的拿手好戏吗,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即便是相似的曲目也会有不同的呈现效果吧,更何况live什么的,还是要在现场才更能震撼人心吧~阿多尼斯你也要自信起来才行啊。”

      心情不免因为这段对话雀跃起来,是啊,现场的话还是首次体验呢,被别人称为「朔间零的朋友」也是第一次,被别人用「前辈称呼」,赠送live门票,见到这所在偶像业界拥有老字号招牌的学校,独自来到异国,有好多个第一次,在这个三月飘扬飞舞,我看向橱窗外不知从何处漂流而来的花瓣,旋转着浮动起舞,遮蔽了今日天边最后的夕阳,随后又纷飞四散不知归处。

      我一时出神,盯着地上的花瓣发呆。

      “汝不必为此刻离别感到悲伤,小姑娘。”

      大神晃牙提议为了live加强练习,拉着阿多尼斯要走,三人已经准备离开,朔间零似是看到我对外面愣神,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毕竟这个春天,还有很长啊。”

      风铃作响,带走了一行人略有吵闹的交谈声,我依旧坐在位置上,对着存下的联系方式发呆,面对不熟悉的陌生号码格式,此时通讯录里也仅仅存在这突兀的一位,我用指腹摸挲着屏幕上备注的姓名。

      「朔间零」。

      live如约而至,而被主场担当者队长赠予的那张门票也在非常难得的第一排,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们,周边大概都是关系者所赠出或预留的位置,个别好奇的人在悄悄打量我一番后便做了然状,我不禁汗颜,在和朔间零接触后,这样的外貌实在是给我带来了太多麻烦和便利。

      灯光暗下来,我握紧手中的call棒,手心出了不少汗,朔间零带给我太多人生中的第一次。

      作为一个粉丝,能够近距离接触偶像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时刻让人兴奋过头,作为自己,这样面对喜欢的人的另一面,就算我对他所理解的是台下更加真实的样子,但是让他热爱至此并让我随其陷落的「偶像」,亲临现场又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紧张,刺激,兴奋,期待,情绪燃烧的能量足以让这块并非大规模的场地在阳春三月燥热起来。聚光灯穿过每个人的头顶,汗水在额头凝聚,随着喷发的干冰从舞台跃出的人影颤抖落地再无踪迹。

      吉他声撕裂过耳膜,理智克制不住自己,我随着人群爆发出了藏在心底的尖叫欢呼,白色烟雾未曾彻底散去,我跟随被气氛感染的内心咆哮,血色双瞳撕裂灯光肆意冲我视线对撞,不需要刻意寻找,在我的正前方燃烧得正旺。

      没有喘息的时间,音响里传来他拨动指尖吉他的声响,盖过脉搏逃离计量的频率,向所有人诉说他抛弃地心引力的旅途,火箭的本质是其他三人,燃料是他抛弃的枷锁,尽数送进这场演出,无人拒绝,无人能拒绝在宇宙中围着群星倘佯。

      我随着人声一起挥舞手臂,扯着喉咙放声回应他们,任由自己在这样极异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依然放纵,我终于知晓为何这种体验会被称为「震撼心灵」,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同别人讲述,语言有时会过于苍白无力,只有设身处地站在这里,在这种环境下呼吸呐喊,才能明白冲动这种情绪究竟从何而来。我能体会到乐曲在心脏跳动的频率,是一场关于人生旅途的豪赌,不论是我还是「他」,或者是作为「他」的队友的他们,都在拼凑彼此之间欠缺的碎片,有些是天生无法得到,有些是后天失去,但体会过这种情感,又怎么会「DEAD」。

      我在舞台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旧时的朔间零,又好像是我不曾理解的那一面,各种各样的他在这里分解融合,诞生出作为偶像的「他们」。

      理性跟着感性乱跑,场馆内播放活动结束散场的乐曲,我没缓过神,耳边好似还在回荡live上夺人心跳的歌声,事实上来观看的观众已经走了大部分,只稀稀拉拉剩下几个人,在接近工作人员前来催促的极限之前,后台和舞台边缘冒出了一颗熟悉的脑袋,朔间零穿着舞台装在向我招手。

      起身的一刻有凉意贯穿上半身,春季单薄的卫衣已经湿透了,对方恰到好处地递来一件外套,有些放任过后的无奈开口对我说道:

      “就算是吾辈这边看来,小姑娘刚才在台下也喊得太过卖力了,汝这样照顾不好自己会被在意的人担心哦。”

      我小声说了句谢谢,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羞愧低头跟在朔间零身后走,有些纠结的是对方刚刚所说的「在意的人」中是否包含他自己呢?或许是前面的人给人过度的安心感,只顾思考却没看路,对方停下时一头撞到了他背上。

      “唉,汝这样容易跑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陌生人骗走喏。”我心道这句话也不是同样在内涵你自己。朔间零一边微微摇头,一边带着我推门而入,还是那间熟悉的休息室,其余三人正各自用不同的姿势瘫在沙发上,羽风薰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说了句“你们来了啊”,然后从桌上递给我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刚刚在台下喊得很大声吧,我们都听到了哦,努力应援辛苦了!但是女孩子要注意保护嗓子啊,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结束后直接告诉我们嘛,不要勉强自己。”

      我清楚自己的情况,没有再开口,点点头表示感谢,清凉的矿泉水带着一丝甜味,很好地缓和了我喉咙干燥发痛的症状。大神晃牙在得到我对演出评价百分之百的满意度后,心满意足地去复盘舞台的视频了,羽风薰在我们进来不久后就起身去门外打电话,听起来像是工作安排,朔间零接过阿多尼斯拿来的备用毛巾,前者我将毛巾递给我,后者被仍有余力的大神晃牙拉去沙发另一端复盘演出。

      我看着他搭在肩膀上已经使用过的同款毛巾,还有额头有些打缕脱相的额发,他们在舞台上演出时一定比在台下的我们温度更高,只是汗水都悄无声息地蒸发在热情的氛围之中,甚至包括练习的时候,无声吐息淹没在镜子前的分分秒秒,作为支持梦想前行的燃料。

      “朔间桑。”

      我喊他一声,咽下不安,潜意识催促我接着开口,“刚刚在台下,我似乎有一个瞬间看到了过去的「朔间零」,好像也看到了其他不认识的「朔间零」,又似乎是我的错觉,虽然给我一样的熟悉感,但确实如你所说,「他们」差别很大。”

      朔间零面色看不出喜怒,对于我的贸然发问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我忐忑,不知道如果令对方不悦能否用昨天的提问环节打哈哈绕过去。朔间零没有给我退缩的机会,他认真过头地看着我,对着这对明明和他颜色相差无几的眼睛挖掘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其他人发出的声音就此与此处隔绝。

      久到时间都要停滞,我感受到贴近皮肤的凉意,伸手拉紧了身上的外套,他像是终于结束和自己的较量,开口时嘴角的弧度无法抑制:

      “瞒不过汝啊,吾辈是被「堆砌」起来的事实,也许是因为在舞台上一切顾虑都可以和热度一起蒸发,才会让吾辈看起来像是坏掉的频道一样来回切换吧。但你明白的,小姑娘,你明白这些其实都是「朔间零」本身,所以汝才没有质疑这一点,不是吗?”

      我点头。

      “所以啊,在各种方面,什么都好——”他指了指自己胸前,是心脏的位置,“真正没有变化的,是这里啊。”

      只要深埋土壤的根本没有被腐蚀,树木就不会失去躯干,枝叶繁茂稀疏或是干枯飘落,都是在随着四季和天气的变化适应这片土地。

      这是我第二次提出类似的问题了,虽然发问的角度不一样,但我清楚,这就是朔间零目前能给我最好的解释,表现出的外壳容易破碎,但有什么是我目前的处境所接触不到的,在他心里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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