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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两人昼夜不停地赶了三天路后,那恶劣的寒冷天气终于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这会子二人到了夏花庄,真是庄如其名,里面栽种的全是夏季盛开的花,那碧波荡漾的莲池里花开得正艳,路旁郁郁葱葱香味扑鼻的雪白栀子,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却开得花红柳绿的小花,真真是各花迷人眼。

      二人一到小镇便赶紧找了个暖和地方歇息,整整睡了一天半,昏昏沉沉地醒了便开始找吃的。

      一上街,李风间就被栀子花的香味呛得头晕,赶忙捂着嘴鼻冲到了别处。杨千月休息过后精神好了许多,一路饶有兴致地赏玩着这些花,不一会便落在了后面,偶尔一抬头才发现他已经连李风间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杨千月不禁慌了手脚,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唤他的名字,四周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应。

      直到他听见一阵动物的嘶鸣声,他才匆匆赶到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却是平头百姓家的一间马厩。这没什么,主要是……李风间在这里做什么?

      杨千月隔着围栏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剑,正一步一步靠近里头栓着的那匹骨瘦如柴的黑马。

      “风间,你,你想干什么?”杨千月扒着围栏喊他。

      李风间头也没回,眼睛盯着面前的黑马,低声说:“别吵……”

      杨千月听话地住了嘴,他也不想惊了那马让它伤到李风间。虽然那马看着很瘦弱的模样,但一脚踹翻人还是能做到的。

      他很担心李风间,也不知他是想救那匹马还是杀了那匹马,无论如何他只希望风间不要被伤到才是,一边又很生气他总是独自行动,无论有什么事都不叫他。

      唉,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能被李风间依靠的男人?

      杨千月忧愁地看着他的背影。

      只见他快速地手起刀落,那马被放了出来,一时嘶鸣如雷,黑马疾驰似风,瞬间便从杨千月身旁呼啸而过,掀起一阵腐朽的草料味,吹得他眯了眯眼,忍不住大叫一声,心脏被那马吓得咚咚直跳。

      李风间站在里头看着他笑,杨千月抚着胸口好不容易缓过劲,看着那匹一下子窜没影的马叹了一句:“可真是匹好马,饿成这副模样还能奔驰如雷,吓坏我了。”

      李风间走出马厩,随意地伸手弹落了他头上的草叶,“走吧。”

      杨千月感激他的无意之举,疑惑看着他:“就这样走了?在这等等说不定那匹马会回来呢。”

      “要它回来做什么,我放走它是想它好好活着,没必要再回这种地方了。”

      “我还以为你想要一匹马呢……”

      “曾经我也有一匹马,后来它死在了路上。”

      杨千月认真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好久,他却没了声。

      他歪头看着李风间,说:“然后呢?”

      李风间瞥了他一眼:“没然后,讲完了。”

      “就这样就完了?”

      “你还想听什么?我连夜挖坑埋了我的马?”

      杨千月听着他以这种认真的语调说出这样搞笑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惹得李风间纳闷地瞪了他一眼。

      杨千月赶紧解释:“我不是笑你的马死了,我是觉得你说话有趣……诶,你看!”

      李风间回头看去,只见前方一团黑影越来越近,哒哒的马蹄声不绝于耳,是那匹被他解救的黑马,此刻正飞扬着鬃毛向他而来。

      黑马奔至二人身前,高抬起前腿嘶鸣一番,抖擞着鬃毛踏了踏蹄子,一边凑近李风间。他眼底满是惊奇,默默地抬手抚摸着马儿乱糟糟的鬃毛,说:“你怎么回来了?”

      黑马喘着气,亮晶晶的黑色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李风间,似乎认定了他为主人。

      李风间拍了拍马头,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马儿,好马儿,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们吧。”

      马儿欣喜嘶鸣。

      “哈哈哈哈!”

      杨千月在一旁看着那一人一马你看我我看你,好不亲热,明明一句话都聊不上却像有着什么心灵感应一般,李风间来来回回地摸着马笑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停。

      怎么平时和他在一起就不见他笑得这么开怀?

      杨千月被这匹黑马气得直咬牙,阴沉着脸走到他身旁,阴暗地说:“该赶路了。”

      李风间浑然不觉他的失落,笑着收了手,看了眼马身上那条破烂的缰绳,回头对他说:“你先牵着它,我去找根新缰绳,或许还能带个马鞍来,等着我。”

      说完便把那根烂缰绳塞他手里,杨千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拿着剑跑远了,嘴里嘟囔道:“诶?等等,唉……你可真放心让我和这家伙待一起……”他瞪了眼身旁的马。

      那黑马像是真有灵性一般,此刻居然别过头走了几步,似在嫌弃他。

      杨千月一下子来火了,揪着缰绳恶狠狠地盯着那马,一张清秀小脸扭曲得面目狰狞,气急败坏地说:“你别得意,李风间是我的人,不要以为他摸你就是喜欢你的意思,明白?诶嘿,你这是什么眼神?小混蛋马,我早晚丢了你。”

      一人一马别扭地闹了一阵,李风间终于拿着新缰绳和一具马鞍回来了。

      杨千月瞥了眼那副崭新的流苏真皮马鞍,阴阳怪气地说:“能在这穷乡僻壤里找到这种物件,还真是不容易。”

      李风间乐呵呵地给黑马装着新缰绳和马鞍,“确实费了些时间,不过很合适。”

      杨千月绕着黑马看了一圈。老实说这马的身子骨就是壮的,鬃毛收拾收拾也是黑得精神,黑得油光发亮,只可惜被饿脱了相,现在看着瘦,日后吃点好的草料估计也能养回来。此刻配上这小牛皮做的流苏马鞍和铮亮的皮缰绳,一扫黑暗马厩里的干瘦气质,瞬间变得像匹汗血宝马了,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黑马似乎也挺满意这副新缰绳和马鞍,小小地踏着马蹄,朝着李风间鸣了几声。

      杨千月嫌弃地抬起袖子捂嘴,“这马喷口水,风间你离它远点。”

      李风间笑了:“它在高兴呢。”

      杨千月后退几步,“有什么可高兴的,再好的缰绳也还是拴着它的,再好看的马鞍也是给人坐的,到头来只不过是换了一副好一点的镣铐罢了。”

      他没过脑子地一通说,本意是想骂这匹马蠢,结果影射到了李风间头上,给黑马戴上镣铐的不就是他本人吗?

      待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李风间忽然没了兴致给黑马装上马鞍,只抚摸着马脸,头抵着它的身体,低声说:“抱歉。”

      杨千月才想说抱歉,简直想给自己两个巴掌,说什么不好说这些。

      他憋着那股对自己和对那匹马的怨气,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哀声道:“风间,你……你别难过,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的。”

      李风间摇头,叹道:“没什么,是我没考虑它的心情,自以为是地给它戴上了枷锁,因为我的自私,马儿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兴,就像你说的,再好看的马鞍,终究是被人坐的马鞍。”

      杨千月皱眉摇头,上前握着他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他说:“不是的,风间,你才没有给它戴上枷锁,不如说,那是你们之间羁绊的证明,有了缰绳和马鞍,别人才会知道这不是无名野马,它是有人关爱着的,它是有家的,它是有名字的……”

      说到这,杨千月忽然高兴了起来:“对了,名字!风间,给它取个名字吧,每一匹宝马都得有属于它的名字才行。”

      李风间低头看了眼杨千月那只冰冰凉凉的握着他的手,也没想着把手抽回来,只抬头看着眼前这匹俊秀的黑马,说:“那就叫……逐月。”

      杨千月听完眼前一亮,忽而有点害羞,捏紧了李风间的手,说:“这……这样不好吧,不如叫逐风?”

      李风间看了他一眼,将手抽了回来,抱着手臂解释:“它的毛发深邃如同黑夜,在月光下疾驰应当别有一番风味,我看到它就想到那副月影下策马的画面,所以叫逐月。”

      杨千月听完,也认真抱着手臂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我取的名字就简单多了,之所以叫逐风,以后李风间无论跑多远,我都能骑着逐风追到他,我相信风间不会想和风赛跑的,对吧?”

      “呵,我想你是忘了,它和我比较亲,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骑着逐风跑?”

      “你骑着逐风跑,我便在月影下追,不眠不休,昼夜颠倒也要把你找回来。”

      李风间觉得他这话可笑的同时后背也有些发凉,干笑几声:“真是过分执着了。”

      杨千月笑意盈盈,眼角弯弯:“你才知道呀?”

      “走了,上路。”

      李风间不想和他聊这些没意思的东西了,牵着马便走。

      杨千月跟在他身边走着,忽然说:“所以它到底叫什么名字?”

      李风间想了想,说:“雪花?”

      杨千月一时噎住:“它这么黑你叫它雪花?”

      李风间挠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两个字,你觉得不行那随你叫吧。”

      杨千月听着他那略显为难又有些不甘心的语气,总觉得委屈了他,自己也挺过意不去的,只摇摇晃晃地撞了撞他肩膀,抬头看天时眼里灵光一闪,居然和李风间心意相通了。

      他兴奋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叫他雪花,你肯定是心里想着取个有风又有月的名字,风花雪月,是这意思吧?”

      风花雪月,去掉风与月,只留雪与花,而这匹马又恰好是黑的,真是极致的隐晦与反转。

      事实上,李风间可能没想那么多,他甚至想叫这匹马“小白”,可这样容易让他想起自家的狗子也叫小白,不关注它模样的话雪花倒也顺口,毕竟总不能因为它黑就叫黑炭吧。

      李风间道:“挺能猜的。”

      杨千月自信一笑:“心有灵犀罢了~”

      几天后,雪花养回了正常马的模样,平日里就显得身娇体弱的杨千月自然是第一个骑上马,雪花却似乎不怎么待见他,总是故意走得飞快颠得杨千月东倒西歪。

      这个时候李风间便会训斥雪花,比起担心他从马背上跌下来他更怕杨千月说要下马自己走路,这样实在是太慢,还不如让他骑着马,平时也少点事。

      二人一马一路吵吵闹闹的进了一座大山,在山下的竹林里看见了一座气派的酒楼,两人商议着进去歇脚,还未栓好马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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