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羁引》江河在

60、赤渊神鹤

　　“杀了他们！”
　　“是他们弄死了王！”

　　突然的呐喊让他们短暂回神。

　　封免虽然没了意识，但受他指使的群妖还行驶着先前的命令——围剿他们。
　　封免的音阵还在妖中发挥着作用，越发暴戾的他们还在孜孜不倦的攻击，夜寒杀不由得头疼起来。

　　“他们远比在天子渡口那会儿暴戾，一直缠斗下去不是个办法。”

　　白发城的人数不胜数，由他们替换的妖也是一样的多，何况他们还被封免的音阵增强。更麻烦的是，他们全然不知道，白发城外是否还有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妖族。

　　羽夜拍着夜遥的肩安慰，“放心吧明晖，你师伯我这次可是有备而来。”
　　“而且我来前特意看了下，等在城外的那些妖都被楚小子杀了。”

　　先前他在林前看到楚栖迟时，本想喊他一道，不过楚栖迟一溜烟跑没了影，他只好顺着他杀出来的血路赶来。

　　被他按着肩头的“邱引”一阵沉默，羽夜还以为他不信任自己，再三保证道：“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我有些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夜遥让出个位置，“你请。”

　　“嘶，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你师尊了？”他无奈的摇摇头，“不愧是师徒，总能染上对方的性格。”

　　互换了灵魂的两人：“……”

　　看破不说破的玉君书干咳了一声，“他们就要杀过来了，还请师伯传授解困之道。”

　　“对对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他看向邱引，“不过我需要你们两个帮忙。”
　　“你们知道的，我才恢复，灵力不多。”

　　邱引：“你想怎么做？”

　　“先去除音阵。”他道：“封免布阵所用的灵力来自愿香，而那些愿香多来自沧州，我正巧又是那里的神仙。所以只要布个灵阵收回那些灵力，这些妖族就不攻而破了。”

　　说完羽夜起了个阵法，邱引和玉君书将传灵力给他。

　　阵法铺开，那些受音阵影响的妖族果然慢下步伐，可就在音阵即将破除之际，羽夜那出了残缺，邱引即使加大灵力也无济于事。
　　不过在妖族反扑时，一道赤红灵力补上了羽夜的残缺，让他一鼓作气破了封免的音阵。
　　没了加持的妖族溃不成军，可羽夜却没那么开心，那霸道的红灵里有股该死的熟悉。

　　果然，下一刻一道红色身影闪现到他面前。

　　那人与他一样是鹤，不过他的人身俊郎高挑，面色也冷淡至极，一头的墨发宛如鹤形时的黑翎。
　　他一甩手边红袖，冷漠道：“真不知道你那些信徒的眼神有多差，才几年就退步成这样。”

　　“其实有好几十年了……”羽夜小声说：“赤渊，刚才真是多亏了你。”

　　赤渊懒得理他，转向“邱引”，“我给过你传言信，这种场合大可不必叫仙神之耻，我还不缺那点闭关时间。”

　　“你什么时候给过明晖传言信？”
　　羽夜满脸疑惑，赤渊的传言信即使在他闭关时，也能联系上他。不过整个修真界，他只给过夜遥。

　　赤渊白了他一眼，“他们是一个人。”

　　像看魂这种事，与世间缔结过契约的好些仙人都能看，前提是修为没退化到羽夜这种程度。

　　羽夜：“一个人？那啥，你能不能说人话？”

　　玉君书：“他们互换灵魂了。”

　　“哦，啊？”
　　他一阵细看，终于察觉出两人的不对劲。
　　“你们……”

　　“先前在风陵渡出了点意外。”说完夜遥转向邱引，介绍道：“这位就是逍遥门的另一位创建者，半缘仙君赤渊，算你师伯。”

　　“对对对，他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师伯。”羽夜说：“不过他这个人暴躁又冷淡，有时候还跟别人欠他二五八万一样，明晖你在落仙处自行保命。”

　　邱引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赤渊，倒也没那么夸张。
　　他说：“这里的事情既然解决了，羽夜前辈若有闲暇，可同我们一起回落仙处。”

　　“我可太有时间了！”一直等这句话的羽夜说：“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回去。”
　　“这么久没来，遥遥后院的莲子应该长成了，有得做莲子羹。”

　　落仙处的那池青莲是夜遥降世时出现的，多年来四季常青，其中的莲子更是美味。
　　说起这个邱引就想到自己上次弄坏的那些，但是过了这么久，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赤渊：“懒散。”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最好的朋友，我们可是……咳……”他猛的吐出口鲜血，“果然还是不能太放纵自己……”

　　他太久没开那么强的阵法，身体自然承受不住，灵力没那么强的玉君书也早就脸色苍白，还有个人事不省的封免……
　　羽夜自然而然的贴近赤渊，“好友，看在我伤成这样的份上，捎我一趟呗？”

　　“哼，自己不努力还想带坏小辈。”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化了原型，一只黑翎红鹤。

　　常年修炼的他体型庞大，不过在他再变大一圈时，夜遥拦住他。
　　“你带他们三个就行，我和他御剑。”
　　邱引这具身体对毛敏感得很，让他乘仙鹤，怕是竖着上去横着下来。

　　“随你。”

　　赤渊说完后，伏地而飞，瞬间将羽夜三人弄到背上。

　　羽夜惬意的坐在前面，摸着好友的羽毛乐哉哉的说：“我就知道好友你不会不管我，我们可是天造地设举世无双。”

　　“不想爬回落仙处就闭上你的臭嘴。”

　　赤渊飞得很快，玉君书即使以前经常被他带飞，也有些承受不住。以免封免掉下去，他特意在后面稳了下，羽夜倒是习以为常，不过他没再敢说话。
　　因为赤渊真的会把他丢下去。

　　快到落仙处时，邱引好奇的看了眼底下。

　　此时整个白发城分为两帮人，妖族有各种尾巴耳朵很好认，而负责将他们收押清理的却是妖族特征不那么明显的“妖”。

　　“他们都是人。”夜遥说：“以前我没办法帮他们恢复。”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那些“妖族”手下是人变的，不过当时还没有九黎一说，他苦查也得不到解决方法，便答应替他们保密。
　　而这次他让他们来收尾，他们也因九黎毁去的巧合，恢复原来的人样。

　　邱引：“那些妖你打算怎么处理？”

　　“愿意归顺的就收下，不愿意的若是不闹事就放了，但还想作妖的直接杀了。”
　　夜遥简单粗暴的说。

　　“其实……可以让他们留在城中。”

　　他刚重生来白发城那会儿，有个百岁老人递了碗汤给他。
　　他想不是所有妖都只愿杀戮，有的是想融进凡人生活的，而白发城这样的妖有很多。
　　甚至他们伪装成普通人车水马龙那么久，可能再回归山野都不习惯。

　　夜遥思索片刻，说：“这事我回去再想想。”

　　刚刚有人传了灵信给他，称他那些“妖族”手下多是在上次的妖人大战后，被封免拿九黎变成妖捕杀，而那些真正的妖则被封免替换成他们的身份，生活在白发城中。
　　也就是，那些“妖族”手下才是白发城的原住民。

　　虽说那些妖居在白发城后没干什么坏事，但他不确定两方妖人的仇恨，也没法替他们做决定。

　　到落仙处后，赤渊本意继续闭关，但架不住羽夜死命拉着他，还说什么不能与你一起吃莲子羹，我会死翘翘一类的话……

　　受不了他念叨的赤渊同意多留些时日，等羽夜去起锅烧饭时，玉君书来到他身旁，歉意道：
　　“师伯，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夜遥在去风陵渡之前，曾让他跟随赤渊调息，不过他趁赤渊不在偷溜了。以赤渊的负责任程度，后面想来没少找他。

　　赤渊：“嗯。”
　　他拿出个白瓷瓶，“这里面的药你暂且用着，不够了来找我。”

　　玉君书离开不久后，夜遥就传了灵信告诉他玉君书的去处，还说起反噬的事，他便根据夜遥说的状况，给玉君书练了这压制的药。

　　玉君书闻着那熟悉的药味一愣，前世他疲于使用九黎，导致反噬缠身，那时赤渊和夜遥就经常轮换着给他炼药。

　　他道：“多谢师伯。”

　　赤渊向来话少，做事总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即使是与他交好的落仙处，事做完了他也只会保持沉默，好像耗费修为给师侄炼药这种事不是他做的一样。

　　远在后院的邱引两人，自然不知道他们这种弯绕。

　　回来后夜遥就吩咐小妖将封免关去地牢，而他则被羽夜指使着去采摘莲蓬。

　　他立在莲花池前，好半天都没下手，只盯着池中一簇明显低于其他莲花的新芽失愣。

　　上次他无意斩断它们后，没多久他就找来莲子重新种下，不过夜遥的这池青莲着实特殊，种子生长是要以灵力做养分。
　　而他恰好没这东西，只好用最笨的办法，去灵力丰盛的地方收集天地灵气。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他长久的灌溉，那些被他斩去的莲花已经重新长大。要不了多久，它们就能恢复昔日繁茂。

　　“它们都是你种的？”早在一旁的夜遥问。

　　“嗯。”邱引也不否认，“以前不知道它们对你那么重要，抱歉。”

　　他原本想等它们彻底长好了，才跟夜遥说这事，不过他现在发现了，提前说了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