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羁引》江河在

44、风陵渡开

　　有了玉君书的药丸，他们步入里面轻松了不少，可玉君书却不由得面色疑重起来。

　　此地他前世来的时候妖气冲天，可这次怎么会这么平静？

　　狐妖……

　　会是他吗？

　　他遵循记忆来到一个洞府，本该由数只小妖守着的洞口空无一物，他欲上前却被邱引拉了一把，反应极快的封免闪身到他们面前，随手打晕飞身而来的小妖。
　　他拿赤笛指着他的脖子，说：“杀了？”

　　夜遥：“他看起来像是这个妖洞里的，先审审。”

　　洞内有一个长廊，长廊后又是交错的洞口，而壁岩又布满蛛网，他们选了个蛛网较少的洞穴将小妖弄醒。
　　洞内没光，邱引就点了个照明符飘在周围，顺便往里施了个阵困住小妖。

　　因着这阵法，照明符的光是血红的，而正对着小妖的是夜遥，此时他正拿着挑灯一剑一剑的削手中事物，时不时发出呲溜的声音。

　　小妖被吓得后退了下，“你……你们……”

　　“别紧张，我只是给你削个桃子吃而已。”

　　说着夜遥将削好的桃子递给他，后者颤巍巍的接过，却不敢吃，只道：“我……我只是个守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的同伴都离开了？”夜遥又问。

　　小妖醒来前，他们就查看了下周围，确实空无一妖。在小妖弱弱点头后，邱引又问：“你们府里有没有来过两位仙君？”

　　小妖转了下眼睛，“你们……算吗？”

　　“除了我们。”邱引收拢了下符阵，“若是敢说谎，我保准你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不敢不敢。”他紧张道：“我只记得他们离开前，绑了位仙君在盘沙洞，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几位仙君大人大量，能不能……”

　　“你死了比活着轻松，一路走好。”说着邱引驱动符纸，瞬间将小妖绞成飞灰。

　　“哎呀呀，明晖师弟你还真是利落。”楚栖迟头疼的说：“可这样的话我们就找不到那什么盘沙洞了。”

　　玉君书：“我知道它的位置。”

　　前世他离开落仙处后，就来这里收归藏身此处的妖族，对洞内构造自是熟得不行。

　　可不知情的扇小千满脸疑惑：“君书，你怎么连这种地方都知道？”他知道玉君书以前和妖族有联系，可没想到会这么深。

　　“这里背靠天子渡口，又是妖山起灵草，就是寻常修士也会好奇一二。”
　　邱引随口说。

　　“这么说小引……你以前也来过这里？”

　　“不算熟。”

　　他对五百年前的天子渡口确实不熟，不过他相信后世妖王玉君书对这里了如指掌。
　　在他和玉君书向前时，封免意味深长的转向他们，不过转瞬即逝，他们都没有发现。

　　盘沙洞同样连接着数十个洞穴，不过这里不似其他地方那么窄小，悬挂在中间的蛛网内也像是裹着什么。

　　他们才踏入洞内，那里面的东西便喊：“停停停！外面的人住脚，蛛丝上有毒，你们进来会歇菜的。”

　　扇小千愣了下，“这好像不是如山的声音，那个小妖居然骗我们！”

　　“是不是骗只有看了才知道。”

　　说完邱引随手起了张燃烧符，瞬间焚去洞中毒网。那些火焰由于是符咒所成，所以并没有烟雾，可从蛛网中脱离而出的兔子还是着急得满地嗷嗷叫——

　　“着火了着火了！救命啊！”

　　“怎么是只兔妖。”

　　邱引皱了下眉，起手就要将其拉到跟前，可一个黑影先他一步拐走了兔子，夜遥当即就追上去，见状其他人也速速跟上。

　　黑影带着他们七拐八拐，最后来到洞穴外，而这时夜遥也瞅准机会施展剑阵拦了他的去路。可他却一把掀开头上的遮挡，说：
　　“在下儒墨，有何指教？”

　　“可你不是石医师吗？而且儒墨……你怎么会？”
　　扇小千有些惊讶，眼前的男人与之前救他的人无二，何况他们就还没集齐儒墨的全部灵魂。

　　然而儒墨无所谓的说：“你们想这么叫也可以，要还怀疑我是假的，看看你们手中的魂魄就知道了。”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千羁内的灵魂也飞向他。

　　夜遥收起剑阵，“你既然是他，又为何绑架如山？”

　　从刚刚起，他就感受到兔子内莫如山的灵力，而灵魂认主，两两之间只需稍微靠近，就会自动归位。所以两人的身份都无误，只是这位斯文客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儒墨随手将莫如山放在地上，“还不是再不把你们带出来，你们就要被毒死在里面了。”

　　夜遥：”确实，那里面可都是毒雾。”

　　缓过来的莫如山化了人形。他的模样虽和他们先前见到的一样，可全然没有那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倒是和羽夜有点像。
　　不着调。

　　“可你不是乌龟吗？”
　　扇小千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万年不动的龟仙变兔儿神。

　　“这个嘛，当然是为了迷惑众生。”莫如山道：“你们想啊，龟兔一个慢一个快，那么不同的两种东西多有迷惑性？”

　　夜遥：“所以你老人家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若不是确定那些灵力属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那快千岁的老友，会玩伪装的游戏，真是难为那么活跃的他一动不动了。

　　“你们都知道的，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放个空壳龟在四海，当然是为了跑出来玩。”他继续说：“不然我那么个英明神武的仙君，让信徒知道我爱玩，肯定不愿意信奉我，只是没想到湖边湿鞋被只狐狸暗算了。”
　　“话说你二徒弟是谁？器修音修还是记忆有残缺的那个？”

　　器修是楚栖迟，音修自是指封免，剩下的记忆不全的邱引疑惑道：“你说我记忆不全？”

　　过去的事他每一件都记得，而且其中前后事件也没有对不上的，他怎么可能记忆不全？

　　“先前那符阵是你弄的吧？”

　　“是又如何？”

　　“那就没错了，我不动如山会的就是以灵探魂，你那些鬼力又不是别人的，那肯定是你记忆有残缺。”他闪现到邱引身旁，“不过你也真是奇怪，以我的道行，竟然无法查看你缺失了什么记忆。”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误判了也不是不可能。”

　　邱引嘴上不以为然，不过他心里知道，像莫如山这样的仙君不容易误判，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解。
　　他怎么可能会忘事？

　　“邱兄弟说得不错，这货上次就判错了。”

　　一旁的儒墨毫不犹豫的说，气得莫如山咬牙切齿道：“我怎么忘了你这小子，话说你不是跟着若谷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当初儒墨的灵魂分为五份时，儒掌门把儒墨的婴孩身体，一并交给他们中最沉稳的虚怀若谷保护，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儒墨竟靠着一缕灵魂修炼长大。

　　夜遥微微皱眉，“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恢复了？”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跟他说的。”儒墨道：“若谷前辈有种功法能让一缕灵魂练出身体，我早就恢复了。就是我以前功法不稳，就没出世，不过有夜长老带来的一楼灵魂，我好很多了。”

　　扇小千：“不是两缕吗？”
　　他记得羽夜一缕，吞云一缕，到儒墨这怎么就减半了？

　　不过邱引对此并不意外，“真没想到儒大公子那时候就在。”

　　之前在吞云的神龛，他就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靠近，没想到是儒墨去拿灵魂，还留了份假的给他们。
　　可儒墨提前现身，他们也不需要再去寻另外两份灵魂，但若现在打开风陵渡，他和夜遥的魑離印……

　　他无意识的看腕上的印记，这些天相处下来，魑離印早归还他们的修为了，而且和夜遥再做师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

　　可夜遥会愿意吗？

　　儒墨回了他一句：“那不是时间紧急，忘了告诉你们吗？夜长老，多有得罪。”

　　“无妨，反正我们本意也是让你恢复。”夜遥说：“不过什么事那么紧急，都让你来不及解释？”
　　他们之前见到的儒墨，可没有那么忙。

　　“是我师尊的事，”他道：“若谷他传我功法时，本身也羽化了。那段时间我急需其他灵魂稳住身体，这样才能给他办葬礼，所以我没来得及在吞云那跟你们打声招呼。”
　　“你们要是介意我也没办法，大不了我下次免费给你们治妖毒。”

　　邱引：“我们还没这么小气，不过能帮忙治妖毒倒是可行。”

　　像虚怀若谷这样的老仙君，快到羽化年龄时，有的会选择返璞归真融于天地，有的则是传功法给另一人，而接受功法的人也相当于继承了他们的衣钵，如今的儒墨算是新一代的虚怀若谷仙君。

　　这类仙君的葬礼也不会麻烦，主要由继承衣钵的弟子去完成即可，所以儒墨先前的举动也算合理。

　　可不等他们多谈，空中突然出现的裂缝便打断了他们，但那缝隙却不邪恶，只散发无穷灵力，隐约还有光泽闪现。

　　这样的状况修真界一共只有两次，一次是风陵渡关闭时的阵法，而这一次它再度出现，像是跟天下人宣告——

　　风陵渡，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