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羁引》江河在

12、慧心果失

　　“这个自然，我墨公子一生诚信。”墨公子倒了两碗酒，“我要说的事有很多，邱兄且先一品美酒。”

　　邱引端过美酒，喝了口后便不再品尝。酒是好酒，还是夜寒杀会喜欢的类型……
　　脑中惊显这一想法的他端酒一饮而尽。

　　只当他品得美酒的墨公子道：“之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每当夜遥夜天帝召集群魔之际，人间便会鸣钟提醒，人们便也会归家躲避。不过不知道邱兄有没有注意到，今天的白发城有很多人游荡在外。”

　　“还有不少来了这里。”

　　“邱兄说得不错，但还请邱兄想想这些人都有些什么特征。”

　　邱引思索片刻便给出答案，“商人。”先前流窜街头的多是些衣着华丽，但又明显携带仆从，货物不多，但保镖明里暗里都是，想来其中是稀却贵的事物。

　　但魔窟楼的花费又明显要不了这么多，那只能是这楼里另有玄机。

　　他继续道：“这楼里最近有个拍卖会。”

　　“邱兄说对了。”墨公子也喝尽碗里的酒，“而且据我所知，这百宝会就在今晚，所拍之物就是慧心果。”

　　邱引沉默片刻，“你有把握进去？”之前接待他们的老板娘就是个幌子，而幕后之人既有能力拍卖慧心果，想必也有能力保障它的存失，那肯定不会放无关之人进去搅局。

　　而如今他们一个是逍遥门毫无灵力的废物弟子，另一个是如常山普通师兄，如此寂寂无名的他们必然进不去拍卖会。

　　“我跟你说过的，我做足了准备。”说着他拿出两封请柬，“这两封请柬是我之前半道劫的两位商人得的，还都是男性，我们正好一人一封。”

　　对上邱引异样眼神的他补充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邱引没理他，只默默拆开请柬看了起来。请柬内不仅有大会时间地点，还有客人的基本信息，而他手中的是西域来的商人，五十岁，中原话说得不是很利索。
　　除此之外，里面甚至还附了张商客的简易画像。

　　邱引左右对比了自己和画中人，道：“我觉得他们没那么瞎。”画中之人苍老精明，身着的衣物也华丽非常，而他则是平平无奇一修士，画中人眼中常年经商的精诈非他能模仿。

　　“小事一桩，”墨公子道：“楼里的姑娘个个能歌善舞巧手艺，到时让她们帮忙画个妆就行，衣服的话……”

　　邱引：“我有对应的衣服。”

　　扇小千给他储物戒时，他就瞥到里面的几件异服，虽然珠光宝气的有点闪眼，但好歹还算合身。

　　他穿的依旧是件黄衣，墨公子是雍容华贵的紫，可当他戴上红头巾出来后，就对上脸戴着个镶满珠玉的白色面具。

　　“遮脸遮习惯了。”墨公子解释说：“邱兄，试试这个八字胡。”
　　他手中的胡子虽是八字，但胡尾却是往上翘的，邱引贴上后，好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玩够了回来的扇小千见他们这样连连称奇，“哇哦，你们要去败家？”墨公子戴着面具还好，可邱引这形象这神情全然一副败家子的模样。

　　套上白头巾的墨公子说：“是去购买拍品，扇仙君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好啊好啊，我藏在储物戒里好了。”

　　说完扇小千就飞进扳指里，以免闷坏他的邱引将其套在拇指上，完事才拿着家伙事和墨公子离开。

　　迎面而来的老板娘满脸堆笑，“哟，二位老爷就要走了吗？”

　　见老板娘没认出他们后，邱引直接亮出请柬，老板娘当即收起笑颜，朝他们深鞠一躬。

　　“原来是贵客，这边请。”

　　邱引拂了拂胡子，满意的点头。而另一边老板娘带着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一处暗门前。开门的老板娘再次朝他们欠身，“此去就是百宝会，提前祝二位拍得心爱物。”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踏入其中，身后的门也随之关闭，如此他们才算看清“魔窟”。

　　大且宽的屋子全由金玉琉璃装潢，但它们又摆放巧妙，毫不显俗，上下三层又增加了它的高雅，而拍卖的展台就在底层的中央，它周围亮着根根烛火，好不光明。

　　而若他们此时抬头，定能对上三楼品酒的夜寒杀。

　　百宝三层，上层最佳，寻常人若得半间都是华贵巅峰，而此时这位绿衣公子却独占一间。

　　来后他就一杯一杯的品着美酒，留意到楼下一个熟悉人影的小妖上前一步，道：“公子，您的……爱徒在下面。”

　　最后他还是把“宠男”二字憋回去，来时夜遥运用灵术隐藏了他们的气息，还特意叮嘱他们现在只是夜公子和家仆紫蝉。可一想到那个邱引他就莫名想刀人，自从这人出现后，一统天下的帝尊从此长留深院，出来也是借酒消愁，可这邱引居然还跑来这种地方！

　　罔顾帝尊一片痴心。

　　经紫蝉提醒，夜遥才注意到楼下的人，此时的邱引正被身旁的紫衣人拉着去别处，浑身的珠宝混搭显得两人油腻异常。只是一眼他便放下帘子。

　　朽木不可雕也。性格恶劣就算了，还整天只知道情情爱爱的跑来这种地方浪费大好年华，白瞎了一身雄厚鬼力。
　　想到这些的他对邱引的嫌弃又多了一分。

　　见夜遥没开口，紫蝉也不好再说此事，转口道：“公子，那慧心果真能收归魔族吗？”

　　诸邪众仙，唯魔族骨头最硬，他们攻打了那么久，可他们依然不肯归顺。而这慧心果是魔族之精，只要掌握了它就能让他们归顺，不过这些到底是传言，可在夜遥点头后，他便坚定慧心果能收归魔族。

　　帷幕后的夜遥依然品酒，而帷幕下的两人则终于找到落坐的地方。他们伪装的两人身份不算太高，但也不低，刚好能坐去前排。

　　客人一一落坐后，负责今天拍卖的侍女也步入展台。随着她掀开幕布，众人也看清灵阵下的慧心果——一块发着金光的顽石。

　　台下的邱引多看了两眼，这慧心果虽和前世无二，可其中的气息总有些不对，莫非是护物的灵阵对冲了它的气息？

　　慧心果不仅能造物、提高修为，传闻也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存在，所以它也为常人所求。看见它的富商也藏不住的激动，除了他身旁靠着椅子若无其事的墨公子。

　　而另一边侍女开口，“诸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今天本会要拍的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慧心果，一百两起拍，价高着得。”

　　她话音刚落，墨公子就道：“一百万两。”

　　“喂，你疯了，开局就拍这么高？”邱引小声道。

　　墨公子凑近道：“像慧心果这种东西，真慢慢拍够拉扯几天几夜，咱们直接高价筛掉一批人，何况一百万两咱们又不是拿不出来？”

　　话虽如此，但一百万两到底价高，在坐的一半富商加起来奋斗一生都可能赚不到这么多钱，不少人议论起他们是来搅局的，侍女也不由得看向他们。

　　她盈盈笑道：“二位刚来可能不太懂会里的规矩，若是叫价的人最终给不出相应的钱，是要赔偿的。”

　　“我们既然敢叫这个价，自然给得出这么多钱。”墨公子道：“实不相瞒，我身边这位是异国的王爷，将来是要继承一个国家财富的存在。”

　　邱引跟着墨公子的胡扯点头。这货怕是个坑，异国王爷这种身份都编得出来。

　　留意到他们身上珠宝均为实的侍女也不在意他们的身份，转向众人道：”既然如此，那就一百万两，若众人没有异议……”

　　“一千万两。”

　　声音来自三楼的贵宾，可就是这平稳声线却让邱引拿下指上扳指，质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遥遥啊，”扇小千道：“他之前说要召集群魔议事来着。”

　　“那千魔会的地点？”

　　“白发城啊。”

　　“时间呢？”说点事要不了多久，可夜遥今天才出现在这里，千魔会根本不是几天前。

　　戒指内的扇小千思索片刻，“好像就是今天。”之前夜遥跟他说要提前走为千魔会做准备，不过忙着照顾鬼符箓的他转头就忘了这件事，这会儿倒是让邱引撞上了。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他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必要去庙里玄学一波，否则随意走都能撞上夜遥。伤害性不高，晦气性极大。

　　扇小千小声嘟哝，“你也没问我……”

　　“好了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墨公子说：“他给出的千两是目前的最高价，再不拍果子就要归他了。”

　　心中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的邱引直接道：“五千万两。”

　　楼上夜遥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可这次不等他涨价，慧心果就在众目睽睽下不翼而飞，台下很快议论开——

　　“慧心果不见了！”
　　“可是结界还好好的。”
　　“是啊，真奇怪……”

　　短暂的惊讶后，侍女挥手示意大家停一下，而这时另一个侍女悄然来到她身上，小声说了什么后又默默退下。

　　侍女重新面向众人，笑道：“真是抱歉，慧心果出了点意外，它被人盗了。”
　　“刚才掌柜来信，方才二位公子的价位不算数，这次的拍卖改竞价为寻宝。三天内，谁先找到慧心果，慧心果就归谁。”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面面相觑，台下的两人也有点丈二和尚，至于三楼的贵宾……

　　夜遥重新找了个杯子为自己倒酒，一旁的紫蝉再次开口：“公子，慧心果丢了，我们还要继续吗？”

　　“继续。”夜遥说：“不过放出消息，慧心果被夜天帝拿了。”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紫蝉看了眼满载的酒，又看了眼底下随众人出去的两人，随后默默转去为夜遥备轿。

　　出来后两人也褪去伪装，可不等他们商量此事，便又被拥挤的人群闹得开不了口，邱冥灰手中的戒指甚至被人挤飞出去。

　　在空中留下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后，它果断停在一处轿子里，而这时身为轿主的富家公子也进入其中。满心满眼只有戒指的邱引哪管什么公子，追着轿子就是一顿赶，无奈墨公子也默默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