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的复仇》哭泣的瓶子

1、死亡与新生

　　无边的血海中，撕心裂肺的嘶喊在卫舟的耳边环绕。

　　尸山之上，他几乎站不稳，周身的衣服已经褴褛如同碎布一样挂着，鲜血如涓涓细流顺着碎布和四肢滴落。

　　他用剑撑着摇摆不定的身子，糊了满脸血浆的脸上，早已一片惨白。

　　他看着自己的脚，一只断掌正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惨白的手背上，金色的莲花神纹还残留着些许微光。

　　但在他的注视下，这黑暗的血海中唯一的一缕微光，几经挣扎最终还是熄灭了。

　　下一刻，一支包裹着圣光的锋利长矛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

　　卫舟只觉得心口一凉，收回视线看向心口处。而后，便是一口黑血自口中喷出。

　　他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嘶哑尖叫，隐约间看到一个身影在远处倒下，一点微光投来。

　　卫舟下意识抬手接住，只觉得掌心一片温热，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熟悉的舟形珍珠耳坠。

　　细小的珍珠缝隙里早已被血污填满，小巧的耳钉上还挂着一块滴着血的肉，那是耳垂。

　　卫舟因濒死而黯淡的双眼在这一刻被仇恨浸满，他颤巍巍的抬起手，低头温柔的在那耳垂上落下一个吻。

　　再次，一支飞射而来的箭矢自他大腿正中穿过。

　　卫舟闷哼一声，再也站不住了，他手中的耳垂落在地上，自己也半跪了下来。

　　最后看了一眼这血流成河的战场，他松开了握剑的手，轻轻地抚在了脚腕上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是我对不起你们，傻傻的信了他们的话，害了你们，如果有下辈子，我必要让他们百倍偿还。”

　　断断续续的说完话，卫舟终于吐出了胸膛里的最后一口气。

　　狰狞的喊杀声和浓郁的血腥味慢慢远去，连疼痛都好似麻木一样，慢慢失去了所有知觉。

　　时间空间的感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他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静过。

　　真是舒坦啊！

　　卫舟心中叹息。

　　可下一刻，对静默的眷恋瞬间退却。

　　卫舟的脑海里开始回放起人生中的很多重要画面，刻骨的仇恨击退了开始平复的内心。

　　他想起亲吻爱人时那柔软的耳垂，想起同伴相携一起的奋斗的过往，想起挚友离去时的愧疚。

　　那真是太疼了，疼的他好似要被火海淹没。

　　不知何时，耳边开始回响起剧烈的砰砰跳动声，四肢的感知开始回归。

　　下一刻，他睁开了双眼。

　　橘红的光影中，他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感受到了身下瓷砖冰凉的触感。

　　透过窗户和墙体，熟悉的绝望哭喊再次萦绕在耳边。

　　卫舟慢慢站起身，如同木偶一样跌撞，好一会儿才僵直地站在静怡冰冷的室内。

　　在他身前是一张穿衣镜，黑暗中微不可见的镜面上，映照出一个身材硕长的高大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淡灰色的休闲服，披肩长发还未梳起，过长的刘海遮挡住了眉眼。

　　稍息之后，卫舟终于抬起了右手，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梳，露出了他熟悉的那张脸。

　　还不等他麻木的脑子做出反应，一声柔和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

　　【叮，封神系统已激活。】

　　【宿主你好，我是你的系统管家。】

　　卫舟放下手，隐藏在黑暗中的嘴角慢慢挑起，最后露出一个几乎吊诡的微笑。

　　“你好啊，统子。”

　　荧荧火光透过窗帘照射在卫舟的脸上，穿衣镜上，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摇曳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疯狂。

　　回来了，卫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还能回到一切发生之前。

　　可能是卫舟的语气太过于怪异，在他脑海中的系统好半天没做声。

　　一种情绪开始在卫舟灵魂中膨胀，激得他忍不住弯腰。

　　他双手扶地，腹中发出一种剧烈的恶心感，像是想要把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吐出来一样。

　　疼啊，真的好疼。

　　卫舟喘息着，慢慢地发出了近乎于疯狂的笑声。他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双手用力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宿主，请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害怕，我是您的系统，会帮助您活下去的。】

　　嘶哑疯狂得笑声突兀的停下，卫舟因狂笑而剧烈喘息蜷缩着的身体慢慢放松，然后再次站了起来。

　　他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同时，玄奥的力量开始蒸腾。

　　额头、脸颊、脖颈、臂膀，但凡露出来的皮肤上，一个个奇异的神纹开始浮现。

　　卫舟抬起右手，看着手背上的那个暗淡到几乎微不可见的金色莲花形神纹，饱受刺激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了。

　　突然，他哭了。

　　眼泪自眼眶无声地落下，可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温和从容起来。

　　“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复仇一定如同最美的烈酒一般甘醇。”

　　卫舟用左手轻轻覆盖在右手手背上，唇紧压在左手上，努力得平复自己的情绪。

　　几息之后，伴随着开始在屋内蔓延的烟雾和恶臭，他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就是这样宿主，放松一下，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程度。】系统在监测到卫舟的情绪完全平复后，赶紧开口。

　　卫舟深吸了口气，睁开眼。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发圈，瞬息之间把满头长发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同时，在此期间他又重新调动了一下自己曾经早已熟练的力量。

　　突然，脑海中，系统原本连贯清晰的语调开始扭曲。

　　【怎···么回事？】

　　【报错···报错，系···系统被攻击。】

　　【滋···滋滋···】

　　伴随着系统的挣扎，卫舟脑海里刺耳的滋啦声不断，他强行忍耐着，一边脱下身上不方便行动的睡衣，走向了卧室。

　　卧室的窗户上，一条条如同血管一样攀爬扭动的腕足在玻璃上留下道道血痕。

　　一个男人的上半身被腕足卷着，从玻璃窗上擦过。

　　卫舟甚至看到了男人还活着，已经被擦掉了所有肉的半张脸上，狰狞的牙齿下面一条舌头在抖动着，像是在说着什么。

　　卫舟无动于衷的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黑色卫衣和一条灰色卫裤穿上。

　　然后又进了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了一把尖锐的剔骨刀。

　　黑暗中，刀身反射出一道寒芒。

　　随后卫舟再次返回卧室，拉起帽子带好的同时，径直走向窗户。

　　刚才那男人还贴在玻璃上，但下半身却已经被撕扯开，一条血红的腕足正卷着他的下半身在空中扭动着，把大量喷溅出来的鲜血倾洒在其他胡乱舞动的腕足上。

　　男人即使到现在都还没死，他看到卫舟向自己走过来，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兴奋期待的表情。

　　那是对活着的渴望。

　　卫舟加快脚步，一脚踏上飘窗，瞬息之间拉开了紧闭着的玻璃窗。

　　窗户移动的同时和男人的身体发生了摩擦，发出了刺耳的骨节声响。男人原本兴奋的表情变得痛苦，瞪圆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卫舟。

　　不等窗外的腕足反应，他一刀刺向男人的胸膛，伴随着刀身入肉的闷响，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断气了。

　　下一刻，无数条腕足疯狂的涌向了卫舟。

　　而在这时，刚才所发生的的一切都被对面某些人亲眼所见。

　　“那个男人疯了吗？”对面楼栋里的一个男人惊呼出声。

　　他看眼看着那人被无数条腕足淹没，腕足卷缩在一起，宛如一个巨大的肉球。

　　男人穿着一身警服，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流了半边身子。

　　在他身后站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惊惧。

　　有些女人和孩子被吓得不敢出声，但还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这里的每个人都很狼狈，大多数都有伤。其中还有一些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地上到处都是血。

　　角落里一个躺在地上的老人突然扭动起来，一直跪坐在他身边的老妇人惊喜的呼叫起来。

　　“老头子，老头子你醒了吗？”

　　老妇人伸手就想要去扶他，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听到动静回头的人们也是一愣，就看到一只乌黑的手掌自老妇人背后穿透而出。手掌的指尖上，锋利的指甲就像刺刀一样，上面还挂着一些血肉。

　　砰的一声，那手掌缩了回去，老妇人随之倒地。

　　这时众人才看到老妇人身前的老人，那哪里还能说是个人。

　　只见原本和蔼的老人早已变的面目全非，全身露出来的皮肤都变成了乌黑色，脸上的嘴唇也莫名的消失，露出了后面狰狞的牙齿，一条长满倒刺的舌头在空中舞动着。

　　安静的环境内，人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发出了慌乱刺耳的尖叫。

　　人群乱作一团，大家都想离开这里。

　　反应过来的警察想要制止被吓坏的人群，但就他一人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一个女人最靠近大门，在变故突生的瞬间反身就去开门。

　　不过一瞬间，刚刚打开的大门外，一只同样乌黑的手掌掏出了她的心脏。

　　女人瞬间倒地，原本朝大门涌来的人群被吓得一愣，然后好些人吓傻了一样原地蹲下，只会蹲在原地抱着头尖叫。

　　想要救援的警察被人群推挤着，半天都不敢开枪。

　　“关门，快关门，外面的怪物要涌进来了！”警察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怒吼，同时终于找准机会，朝大门处的怪物开了枪。

　　怪物原本踏入的脚因被抢击中而后退，一个男人连忙上前把门关好。

　　几乎同时，刚刚变异的老人已经袭向了拿着枪的警察。

　　这一瞬间，警察感觉时间都变得缓慢了起来，他眼见着怪物锋利的爪牙就要抓破自己的脑袋。

　　突然，警察身后的玻璃窗炸裂开来，碎裂的玻璃碎片在空中飞舞，划破了他的脸颊和脖子。

　　下一刻，一只腕足突然从警察身后窜出，一把卷起发狂的怪物。

　　警察和碎玻璃一起落在地上，他震惊地看着被腕足卷着举在空中挣扎不休的怪物。

　　伴随着骨骼挤压的咔咔声，怪物的口鼻开始喷血，随后噗嗤一声，变成了一滩烂泥掉在了地上。

　　怪物狰狞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着，最后停靠在警察的手边。

　　一时间原本嘈杂的室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众人惊愕的抬着头，齐齐看向警察身后。

　　警察自己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看着血红滑腻的腕足从自己身边往后缩，蹭了自己满脸恶臭的血污。

　　他压抑着颤抖慢慢起身，差点再次跌倒，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头。

　　窗户外，一个男人站在一条腕足上，黑色的卫衣兜帽拉得低低的看不清脸，低垂在身侧的右手上握着一把剔骨刀。

　　警察突然觉得这把刀有些熟悉，随后猛然反应过来。

　　“你没死！？”

　　卫舟歪了歪头，控制着腕足把破碎的窗户整个拆掉，完全不在意里面的人被吓得一个个往后退，然后就被腕足送到了窗前。

　　伴随着窗框跌落楼底的巨响，和众人紧张惊慌的呼吸声。

　　他抬脚，轻轻地踏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脚掌落地的闷响。

　　伴随着脚步声，人群随着他的靠近而往后退着。

　　突然，大门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整个安全门都被撞的凸出来一块。

　　原本因为后退而靠近大门的人们，再次被吓得又往回跑，跑了两步又因为卫舟而不敢动。

　　十几号人紧挨着缩在一起，颇有一种前有狼后有虎的作态。

　　卫舟被兜帽遮住的脸只露出了紧抿着的嘴角，再加上他190的身高，往那一站，气势着实可怕。

　　站得离他最近的警察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紧张的腮帮子紧咬，颗颗冷汗从脸上滑落，刺激的伤口剧痛也不敢吭一声。

　　看着警察握着抢的手都在颤抖，卫舟并未在意。一条条腕足突然从窗外窜进来，在众人惊惧的喊叫中，把所有人都卷起来再一个个拉了出去。

　　一时间两栋楼之间，十几个人在空中哭喊尖叫着。

　　被吓傻的警察本能的想要开枪，但手里的抢却已经被一只腕足收缴。

　　直到出来，他才发现，腕足的数量数都数不清楚。

　　伴随着接连不断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哭喊声，一个个人类被腕足从房子里抓了出来。

　　“妈妈，妈妈我害怕，妈妈救救我！”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腕足举着，小小的带着窝窝的小手死死的抓着腕足，小脸哭得通红。

　　不远处，一个同样刚刚被从房子里抓出来的女人奋力挣扎着，疯狂的攻击着卷着她的腕足。

　　“豆豆，我的豆豆，放开我。”

　　突然，两只腕足慢慢地靠近了。然后就把两人卷在了一起，小女孩害怕的整个人都缩在她妈妈的怀里。

　　慢慢的，人们发现这些腕足完全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于是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小区里，腕足还在抓人，甚至人们还能看到一些想要攻击人类的怪物被腕足一一弄死。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概半个钟头，整个小区的空中全是人，人数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突然，腕足们开始移动，连带着所有人都移动起来。大多数人都不敢做声，一个个的也搞不清状况。

　　但那名警察却从一开始就一只在关注着唯一站在腕足上的那个男人。

　　卫舟淡漠的低头看着下面，视线在四周搜索。随后，他控制着腕足停在了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

　　这里已经靠近小区大门了，只是从里面往外看，周围是一片云雾，看不清外面的一切。

　　“这位同志，你，你能不能说说情况？”

　　突然，一直安静的警察忍不住出口。他也注意到周围的一切，发现看不清外面以后就有些担心了。

　　警察一开口，之前被吓坏的人们也忍不住开口，周围全是人们说话的嘈杂声。

　　“安静！”卫舟皱眉，有些讨厌这样的声音，这样嘈杂的吵闹会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

　　卫舟一开口，四周瞬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傻，看得出这些腕足是被他在控制的，所以大家都不敢触他的霉头。

　　“小区被恶鬼的鬼蜮封闭了，找不到恶鬼并杀掉它，我们出不去。”卫舟紧盯着地下停车库开口道。

　　人们互相对视着，他们原本是并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但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现在所有人都是相信的。

　　他们一听还要杀掉恶鬼，一个个又有点慌了。然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卫舟的身上。

　　“我们能杀得掉恶鬼吗？”警察有点木讷的开口。

　　“你们自然是不行的。”卫舟看向警察，然后被腕足送到了车库的门口。

　　警察看到他下去，有点惊慌起来。

　　“你要自己进去吗，这些腕足不行吗？”

　　“它只能物理攻击，对鬼神系无解。”卫舟淡定的从腕足上跳下，右手的剔骨刀在手掌中旋转了一圈。

　　“老实待着，别给我找麻烦。”

　　说完，卫舟也没去管对方的反应，转身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在场的众人都是被卫舟的语气说的一愣，然后一个个互相对视后再次凝视起那个已经淹没卫舟背影的黑暗。

　　而这时，卫舟只觉得一切喧嚣都伴随着黑暗远去。

　　阴暗的空间内，他看不见自己的脚，连行走间的声音一丝一毫都听不到。

　　慢慢的，除了触觉，其他感知都消失了。

　　他朝前伸出手探寻了一番，什么都没有。眼前的黑暗好似已经转换了空间，除了手背上闪烁着暗淡光芒的印纹。

　　卫舟收回手，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背，忍不住嘴角挂起微笑。

　　“你总是在为我指引方向。”

　　放下手，卫舟闭上了双眼，让自己的思绪沉入灵魂之海。

　　他看到一片浓郁的血海在翻涌，血海中众生生灵苦苦挣扎着，直击灵魂的哀嚎是这里的主旋律。而在海面之下，一个闪烁着金色微光的球体在上下沉浮。

　　他知道，那就是系统，但现在他暂时没时间理会它。

　　血海的浪涛随着他的心绪开始剧烈翻涌，好似刮起了飓风一样，无数肢体被海浪席卷着自虚无之中涌出。

　　黑暗中，无数只残破的手臂围绕在卫舟身边，眼看着就要抓住他了。

　　突然，雷鸣似的咆哮不知从何处传来。这些手臂因为主人的愣神而停止往前伸，无边的血海瞬间就充实了整个车库。

　　血海中，无数尸体如同卫舟的分身一样，瞬息就找到了恶鬼藏身的地方。

　　“找到你了。”卫舟浸泡在血海中，十指轻轻摆动。

　　一根根金色的丝线从他的指尖探出，如同利刃一样刺入虚空之中。

　　只听车库里，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哀嚎乍然响起。

　　卫舟看到了，那是一个背上全是手臂的男性恶鬼，它全身的皮肤紧缩着，干巴巴的贴在肌肉和骨架上。

　　现在，那恶鬼的四肢和两个太阳穴上已经被丝线缠绕刺穿，想要挣扎却是一下都动不了。

　　血海慢慢退去，卫舟双脚轻轻地落在了地上，原本隐藏于虚无之中的恶鬼现在正跪在他的脚下。

　　恶鬼挣扎着，仰起的脸上，肮脏黑黄的牙齿上满是腐肉，卫舟很确定那些肉都是它自己的。

　　卫舟没管恶鬼的挣扎，而是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指尖轻点在恶鬼的眉心正中。

　　卫舟看到撕裂、分尸、吞噬、还有折磨，他收回手，数根丝线扎入恶鬼的身体，下一刻原本还在挣扎的恶鬼瞬间化为了粉尘。

　　其实，这是一只饿死鬼，在品种繁多的恶鬼中算是最低等的。但是对于刚刚开始末世的人间来说，杀伤力却极大。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种等级的恶鬼也只能算得上是一盘开胃小菜，但至少给他补充了些许能量。

　　他现在要开始处理系统了，毕竟这可是个大问题。

　　而在卫舟还沉浸在灵魂之海中时，车库外面的人们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他们先是听到海浪的咆哮，从车库入口的黑暗中，一丝丝浓郁的血色雾气蒸腾而出，伴随着那恐怖的哀嚎，着实有些吓人。

　　警察趴在腕足上，一直紧紧盯着，生怕会有什么变故，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对这些诡异东西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突然，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了警察的脸上，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黑暗笼罩的小区已经恢复了正常，透过围墙，他看到外面围了好多的人和车子。其中，他还看到了自己的同事。

　　外面的人也是一愣，不知道怎么这些人就突然出现了，在发现大家都被巨大的腕足卷子在空中时，下意识的就像抬枪射击。

　　“别，别开枪！”警察看出了外面同事的行为，赶紧出口制止。

　　其中一个两鬓花白的男人连忙抬手喝止，然后拿起口音喇叭就喊了起来。

　　“小米，什么情况，你们没事吧？”

　　“董队，千万别开枪，这些腕足是保护我们的。”

　　原来警察叫小米，是外面那位警察的下属。原先他们接到报警的时候也并没有很在意，小米年轻活泼跑得快，先一步进了小区。谁知道就是这几秒只差，整个小区就被恶鬼的鬼蜮给封闭了。小米的队长董安也已经在外面守了好几天，硬是没看到一个人出来，事情闹得很大，连军方都出动了。

　　现在，董安诧异的看着被挂在天上的人，数了数。

　　好家伙，近乎上百人啊。

　　这个小区在江市虽然不算大，但至少也有上千人居住了，一时间董安心中都有些慌了。

　　“小米，活着的人就剩下这么多了吗？”

　　“董队，我也不清楚啊，但是看情况被找出来的活人好像就这些了。”

　　小米的话一说完，现场被挂着的人们好些都开始哭了，按照整个比例，活下来的人近乎于十不存一。

　　现场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人们的啜泣声。

　　警察和军人们都是脸色铁青，这在和平社会绝对可以震惊整个世界了。几天时间，一个有上千人居住的小区，死的竟然只剩下百人。

　　就在这时，一直没动静的腕足突然动了起来。

　　外面的人被吓得齐齐举枪，里面的人也瞬间止住了抽泣。他们吓得一动不敢动，慢慢被腕足放在了地上。

　　一被松开，原本卷着他们的腕足就化作了一缕黑烟散去，瞬息之间什么都没有留下。

　　小米一阵腿软，差点摔倒。他连忙站好，顺便还扶住了身边的一位老人。

　　小区外面的人呼啦啦的全都涌了进来，劫后余生的住户们抱着警察和军人就是嚎哭。

　　还有好些人在人群里寻找自己的亲人，盼望着还有幸存下来的，现场一时间有些混乱。

　　董安冲进去的瞬间就抱住了自己的属下，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背。

　　小米一阵无语，差点被拍岔了气。

　　“董队，轻一点，我小命差点没了。”小米捂着自己脸上的伤口，苦哈哈的说着。

　　董安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才松了口气。

　　“你小子别贫了，赶紧跟我回局里汇报情况。省里和上面的领导们都在等回复呢，这事情太大了，情况不妙啊。”董安在确定小米没事后，连忙拉着他就往一辆警车走去。

　　“哎，群众们咋办？”

　　“不用你操心，现场有其他同志照顾安排，也会有人询问他们的。”

　　小米一听就不说话了，两人坐上车，伴随着汽车震耳的发动机引擎声，很快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人群中，换了一身衣服的卫舟正坐在花坛边上，一名警察正在语气温和的询问着什么。

　　他看着远去的警车，然后收回视线对蹲在自己身前的警车点了点头，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时，卫舟发现在不远处，一个小女孩正趴在妈妈的肩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卫舟抬起一只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手背上在阳光下闪烁着一枚模糊不清的花纹。

　　小女孩看到后，乖巧的点头，甚至还用小肉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卫舟被这一幕逗乐了。

　　孩子的眼睛总是最干净的，能看到很多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混乱的现场很快因为警察和军人的安抚平静了下来，人们都被车子接走。而卫舟也隐藏在人群里，消失了踪迹。

　　现场还剩下很多专业人员在一栋一栋楼的搜索着，从里面抬出了一个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这时，一辆警车突然从远处冲了过来，小米额头顶着一个包从车上冲了下来。

　　“你有在群众里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卫衣，带着帽子的高大男人吗？”小米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一位同事问道，语气极为焦急。

　　“啊，没有啊。”

　　一听这话，小米更急了。

　　“车库呢，车库你们去了没有？”

　　“这不是刚刚下去吗，里面什么异常都没有啊。”

　　“嚓，我这脑子！”小米懊恼的抱着头，一时不察按到了自己头上的包，下意识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