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子》寻真噗噗

2、橙汁，牛奶。

　　说实话，宋瑶还是蛮佩服程展的。

　　因为他好像不管多忙都能抽出时间来谈恋爱，只不过他每段恋情都仓促又短暂，宋瑶已经司空见惯了。

　　但想想也是，哪有人抵挡得住程展呢?

　　他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追到手，后天又看上了另一个。

　　…反正不管哪个，都不会是和程展结婚然后白头到老的那位。

　　-

　　这天宋瑶在傍晚被程展叫出来散步，距离上次二人见面吃饭，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看他有点心不在焉便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怎么了”

　　“你就不怕被人拍到，然后乱写成你与美女幽会?”宋瑶慢步走着，歪头看看带着黑棒球帽的程展。

　　“他们都认识你”程展对宋瑶挑挑眉，似乎并不在意。

　　宋瑶一想，也是，她已经在程展从高中到现在的合照里出现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诶，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新助理吗?”程展抽抽鼻子，开启了新话题

　　“记得，怎么了?”宋瑶的心突然紧了紧。

　　“难道是我最近变丑了吗…?有吗?”程展一边说一边摸摸自己的脸，还让宋瑶帮他看一看。

　　但宋瑶只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不是一直帅而自知吗?怎么突然又不自信了?

　　…而且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啊。

　　宋瑶记得高中那会，因为和程展关系不错的原因，很多女孩儿都来给宋瑶送礼物。

　　说错了…是让宋瑶帮忙把礼物给程展，然后顺便传递情书。

　　什么外国巧克力、各种各样的糖果，下课小卖部里最贵的雪糕和新一期的报刊漫画，托程展的福，宋瑶全都领略了个遍。

　　至于那些用情至深的情书…宋瑶承认自己是阴险狡诈了点儿，她一封都没给程展看过，还要偷偷放到程展看不到的地方。

　　想到这，宋瑶偷偷笑起来，然后和程展一起到长椅上坐下来，她问“到底怎么了?”

　　“我约她好几次，她从来都不答应我”程展从贩卖机买了两罐橙子汽水打开，一罐递给宋瑶“中午吃工作餐的时候吃那么香，一说要和我吃饭就不来，哇…”

　　“……”宋瑶接过他的橙子汽水，握在手里又冰又凉，她突然感觉喉头有些发哽。

　　就好像自己陷进了什么黑洞似的，心脏被虫子围着咬了一圈，呼吸都跟着有点儿不顺畅。

　　这很不对劲儿，程展怎么认真起来了?

　　“下午要去录个综艺，现在的综艺真无聊，拍来拍去都是那些东西”程展大口喝着手里的橙味饮料一边又抱怨着“宋陈那小子约我明天吃饭，我才不去，去了他又要嘲笑我不会喝酒…”

　　宋瑶听着他少见的滔滔不绝，她一时语塞，抬头看着有些刺眼的太阳，没多久就感到不适，便把眼睛眯了起来。

　　宋瑶抿抿嘴唇，张开干燥的嘴巴“你胃不好就少喝凉的吧”

　　一旁的程展楞住，微张着嘴巴始终没再说话。

　　…

　　二人溜达到公司附近，程展仰头把最后一口橙味饮料咽下肚，舔舔嘴唇将它扔进垃圾桶。

　　“我先回公司，你也回家吧。”他轻声说。

　　“好，那我先走了。”宋瑶点点头，手里还拿着他买的那瓶饮料。

　　但她刚转过身，却又被程展叫住。

　　他声音里藏了一抹看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宋瑶。”

　　“怎么了?”她盯着他。

　　“…”但程展混乱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塞进宋瑶手里“这儿离你家远，明天再把车钥匙捎给我吧”

　　“好”宋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塞给自己的车钥匙，然后看着程展转身向公司走去。

　　他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楼下吹冷风。

　　宋瑶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一手是橙子汽水，一手是程展的车钥匙。

　　她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背上。

　　细细的闻着风的味道，风里夹杂着不远处小推车里的炒年糕的味道，有点腻人，但也让宋瑶的肚子咕咕响了几声。

　　她睁开眼，低头看着手里打开盖子却拿了一路都没喝的橙子汽水，它还是冰的，散发着甜甜的橙子味。

　　橙子的味道很好闻，清香又甜蜜，甘甜里又带了几分酸，其中还夹杂着微微的几分苦涩，喝一口下去可以清凉一整天。

　　但可惜，宋瑶对橙子过敏。

　　从小到大都是，一直对橙子过敏。

　　-

　　回家后，宋瑶打开自己十九岁生日的录像。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学生，相比现在忙忙碌碌的生活来说，那个时候好像真的轻松了不少。

　　“今天是我十九岁的生日，嗯…很开心，谢谢大家来给我过生日，诶?程展这小子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哦对…我早上喝了海带汤，啊!程展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十九岁的宋瑶用相机录着自己，身后有几个当时玩的好的朋友，还有姗姗来迟的程展和宋陈。

　　宋陈是程展的好友，他们幼儿园就认识，一直到现在还是非常好的朋友，因为天天和程展在一块的原因，宋瑶和宋陈关系也很好。

　　宋陈当时还说，因为宋瑶和自己一个姓，感觉两个人很有缘分，所以他对宋瑶也是不错的。

　　“路上太堵了，我跑着来的…你在拍什么?别拍了你。”那个时候还留着长刘海的程展嫌弃的想要躲开她的镜头，却被宋瑶用相机怼在脸上拍。

　　宋瑶记得，那天程展和宋陈合资请她吃了顿海鲜自助，当时还在做练习生的程展并没什么钱，甚至有些生活拮据。

　　所以宋瑶说必须要吃回本，她拉着程展和宋陈大吃特吃，吃的肚子都撑得痛，结果后来三个人都因为腹泻进了医院。

　　……

　　她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明明每个夜晚都很漫长，月亮明明一动不动的挂在那里，但天亮的时候它还是会落下。

　　每一年她都努力的把程展编排进自己的故事里。

　　有的时候，宋瑶在想是不是自己有些自私，竟然在庆幸程展选择了这个连恋爱结婚都是罪过的职业。

　　这样，即使当不上程太太的她，也可以用好朋友的身份一直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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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半个月，时间从夏天到了冬天。

　　虽然刚刚入秋，天气却突然变得很冷，宋瑶已经穿上了厚外套。

　　这天宋瑶正对着手机上的教程卷头发，她勾着一缕头发认真地看着教程，然后用卷发棒夹了夹，跃跃欲试。

　　手机却突然猛地震动起来，从支架上跌到桌面上。

　　宋瑶被吓了一跳，慌乱中想去捡手机，却一不小心被卷发棒烫到了手指，她吃痛，便拿着手机去卫生间冲凉水。

　　是程展的电话。

　　“喂?宋瑶，出来吃饭吧，宋陈也在。”程展在电话里朗声说道，听起来心情不错“我下周去巴黎看秀，要不要占我的光一起去啊”

　　“去呗”宋瑶抽抽鼻子，她有些迟疑地回道。

　　宋瑶已然了解了这顿饭的意义。

　　她听到了电话那边有女生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和他们年龄相仿，而且似乎就坐在程展的旁边，所以她的声音很清楚的传来了。

　　挂了电话，宋瑶有些茫然地盯着手机。

　　她轻轻抚摸着手上烫伤肿起来的地方，每一次手指掠过都感到丝丝的刺痛，久而久之便有些麻木，她想这和人们总爱咬舌尖的溃疡是一样的。

　　疼痛，习惯了过后，便是麻木。

　　-

　　宋瑶来到程展发来的地址，是一家面馆。

　　“好久不见”她和坐在程展对面的宋陈打了个招呼，然后瞟了一眼程展身边的女生，有些别扭的坐到了宋陈身边。

　　“好久不见，你瘦了”宋陈冲宋瑶笑笑，然后把早早准备好的牛奶递给她。

　　“前些日子胖啦，好不容易才瘦了些”宋瑶接过牛奶，也笑着看宋陈，她不太想去看对面，不想和他们对视，也不想看他们调情。

　　两人又寒暄几句，没一会儿便开始看起菜单来。

　　“这个怎么样?好像是新品”程展指着菜单上的新品问。

　　宋瑶看了一眼，是冰豆浆汤底的，还加了两倍的辣椒，面上堆了满满的猪肉。

　　但这明显不是程展能吃的，他有胃病，常常会胃痛，按理来说应该少吃冰和辛辣的。

　　宋瑶下意识要开口制止，却被对面的女生截住。

　　“你不是胃不好吗?”女生有点不好意思，一边说着一边给程展倒了杯热水“少吃这些好不好?”

　　程展脸上则绽开了明朗的笑意，他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然后换成了经典的猪骨汤面。

　　宋瑶咬着饮料吸管，拼尽全力低头把注意力放在菜单上。

　　她已经没力气做表情管理了，她猜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臭，所以只能尽量不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没事吧宋瑶?”宋陈小声问她，用对面二人听不到的音量。

　　“没事。”她轻声回道。

　　这次饭吃的真的很漫长，…对宋瑶来说。

　　她相信程展一定察觉到了，因为平时吃饭宋瑶永远是滔滔不绝的那个，今天却突然沉默寡言，他一定察觉到了。

　　他装看不出来而已，如果今天那个女生不在，他一定会问“宋瑶，你怎么了?”

　　而那个女生也一定察觉到了，身为女生的直觉与第六感，她一定感到了宋瑶的不对劲，也感到了宋瑶刻意回避自己。

　　宋瑶只感到窒息。

　　她往嘴里塞着面条，味同嚼蜡。

　　突然听到程展说了句“鞋带开了也不知道系，摔倒了怎么办?”

　　宋瑶回过神来，她看见程展边责怪边弯下腰去，半蹲在桌子下给那个女生系着鞋带。

　　宋瑶恍然间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他蹲在地上给那个学姐系散开的鞋带。

　　他好像没变过，一直都很温柔，对谁都那么好。

　　身边的所有人都喜欢他，在学校有老师同学和一大堆暗恋者，工作了以后有同事老板和数不清的粉丝们。

　　她想起高二的时候，班级里有个胖胖的女生被其他班的男生嘲笑，程展就和朋友去把那几个人教训了一顿。

　　高三的时候有个女生性格内向，程展带动全班同学主动和她交朋友，让他活泼又开朗。

　　这样的事件数不胜数，程展一直都对人那么好，可在宋瑶的这十年记忆里，她似乎想不起来程展有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她面前的他，平淡沉稳，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厚厚的壁障。

　　可这样的他，却突然愿意为某个人低头。

　　万人瞩目的他，在舞台上歪一下头就有那么多女人喜欢得要命的他，开着上百万的车住着那么大的房子，这样的他，真的愿意为了某个人付出许多。

　　“你很喜欢橙汁吗?”宋瑶看着对面女生手里的橙汁问。

　　“喜欢啊”那女生笑着把面前的橙汁推到宋瑶面前“要尝一下吗”

　　“不了，谢谢你”宋瑶平淡的回道，然后拿起外套从座位上站起来，在桌子上放了几张纸币，是她这份面的钱。

　　临走之前，宋瑶看了程展一眼，她轻声道

　　“我对橙子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