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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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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钰挑了挑眉,“是吗?在下不才,怎敢与宁王相比。”心里却想着她明知自己的身份,却还在演戏,可惜演技拙劣,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此刻那凶犯头目也知在场的就数这身穿黑衣的男子武艺最高,苦于摆脱锦衣卫的追捕,想找机会脱逃,但倘若他挟持的是那男子之妻,便可要挟那男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男子竟然袖手旁观,不免心中焦躁,手中的刀刃又往薛雁的脖颈逼近了一寸。
脖颈被利刃割破,划伤出了血,薛雁疼得皱紧眉头,情急之下,心中再生一计,假意挤出几滴眼泪,“夫君见死不救,可是担心妾身不许夫君从外带回来的心上人进门,这才借旁人之手将我灭口吗?”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周围之人听闻更是议论纷纷,就连那穷凶极恶的凶犯也对霍钰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在场众纷纷谴责,“看上去相貌堂堂,没想到却是个衣冠禽兽。”
“在外面养了野女人,便要逼死元配正妻,真是丧心天良!”
“真真可惜了这般深情又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薛雁又适时掉了几颗金豆子,装成被丈夫抛弃的凄惨模样,“郎君,我并非不能容人,若是郎君有了新欢便不能容我,我自请下堂便是。郎君何至如此狠心!竟假借他人之手杀我!我对郎君一片痴心,没成想终究是错付了!”
这几句话可谓是饱含深情,情真意切,她已然泪流满脸,啼哭声也越大,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饱含泪水,泛红的眼尾显得楚楚可怜。
辛荣看得目瞪口呆,见薛家大小姐情真意切,一番话更是感人肺腑,心想难道薛凝真的曾与宁王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见辛荣用质疑的眼神看向自己,霍钰连连冷笑,眉眼微凛,“不许乱想。”
此女狡诈,演技如此之好,不去杂戏班子唱戏还真是可惜了,任她再继续哭诉下去,他只怕名声尽毁于她手中,看来今日是不得不救了,不过这般狡猾机灵的女子就这样死了也太可惜了。
霍钰指尖捏一颗石子,一手负于身后,对准那凶犯的手腕用力弹去,凶犯的手腕一麻,利刃竟脱手而飞,霍钰趁机出手,手中利剑刺挺而出,凶犯来不及抵挡,为求自保,情急之下赶紧将薛雁一把推向霍钰。
薛雁被猛地一推,重心不稳,眼看着自己就要撞上霍钰手中的剑,身体不受控制扑向他。
正在危难之际,霍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怀中带,稳住她的身体,唇靠近她的耳侧,耳语道:“我虽不知自己何时娶了妻。不过,有如此貌美聪慧的娘子似乎也不错。”
紧接着,霍钰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揽握在怀,一手扣住她的侧腰,助她保持平稳,薛雁险些撞在刀上,惊魂未定,眼见着自己快要撞进他的怀里,不满他竟将手握在她的腰间,动作如此亲密,还被他占了便宜,怒道:“公子此举实在轻浮无礼之极!”
她正欲推开霍钰,但回头却看到被刺穿在剑上已经断气的凶犯。
原来方才霍钰单手抱她避开长剑,同时将手中的剑刺向那名挟持她的凶犯,凶犯腹部被长剑贯穿,鲜血流了一地,当场毙命。
而薛雁只顾推开霍钰,不料与串在剑上已经气绝的凶犯迎面撞上,正对上那双惊恐骇人的眼睛,吓得大声尖叫,不顾形象,竟主动贴靠近霍钰的胸膛。
霍钰却摊开手,无奈笑道:“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做,是娘子主动投怀送抱的。在下想躲也来不及了!”
薛雁面色涨红,见他举止轻浮孟浪,言语半分也不让,心中甚是反感:“不要唤我娘子,我同仅一面之缘,与你并不相熟。”
“哦?那方才不知是谁说我为了旁人抛弃了你,又将我说成了负心薄幸的混账。霍某记得某人方才还亲热唤夫君,如今却说同我不熟?”霍钰轻轻抚平衣袍上的褶皱,看向怀中惊慌未定的女子,微微挑眉,笑得甚是无辜。“没想到薛娘子竟还有两幅面孔?”
薛雁方才太害怕,情急之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不放,此刻察觉自己的失态,不禁面色窘迫,赶紧松开手。
霍钰却丝毫不让,“难不成薛大小姐方才竟然当众说谎?”
薛雁的脸红透了,又羞又臊,但好歹方才是他救了自己性命,虽说被形势所迫,但确是自己利用他在先,也是自己理亏,于是,她福身对霍钰行礼,语气恭敬又诚恳,“多谢霍老板出手相救,否则小女子早已死在那凶犯乱刀下,小女子对霍老板感恩戴德,无以为报,千言万语不足以表达对您的感激之情。”
霍钰见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蟹,心想她倒是能屈能伸,没有半分娇气造作,且有急智,与京中的那些矫揉造作的大家闺秀也有所不同。
但方才他的一番试探,便觉得这薛家长女并非传闻所说的那般天真单纯,实则满腹诡计。
更可况她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份,却装作不知,必定有所图谋。更何况那南珠首饰也与她有关,先皇太子之死恐与薛家脱不了干系。
霍钰冷笑道:“道谢的话谁都会说,薛大小姐不会是想就这样算了吧!”
薛雁深吸一口气,忍住不发作,“那你还要如何?”
霍钰一字一句缓缓道:“毕竟薛大小姐方才那番言论,有损霍某清誉。难道不该想着弥补澄清吗?”
见霍钰方才不仅见死不救,本就心中有气,此刻更是不依不饶,薛雁心里窜起了一团怒火,但毕竟他救了自己性命,满腔怒火更是发作不得,她只得硬着头皮高声道:“方才我不得已逼霍郎君出手相救,不惜说谎欺骗自己是他的妻子,是我的不是,但实为保住性命的不得已之举。霍郎君大人有大量,定不是那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人。”
呵!这小女子果然刁钻狡猾,虽是认错,但却拐着弯儿的骂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霍钰也不与她计较,勾唇一笑,俯身贴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薛大小姐不是想做在下的夫人吗?不如在下便成全薛大小姐,如何?”
薛雁心中大骇,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在心里百转千回,思索他到底是何意?
他不像在说笑,态度看上去有几分认真。
心想他竟如此不经撩,听不得旁人唤他夫君?
只见霍钰低头,轻拍在薛雁的头顶,“夫人莫急,再过几日,夫君便正式迎你过门,绝不会做夫人口中那始乱终弃的薄情负心人。”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翻身上马,消失在漆黑的街巷中,只留下惊骇发愣的薛雁站在原地,呆愣半晌。
凶犯头目已经被霍钰一剑刺死,余下的同伙已不成气候。辛荣助锦衣卫抓住了凶犯,清理了现场,将活下来的重要犯人全都顺利抓获,带回诏狱审问。
福宝也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见无法唤醒昏迷的薛况,来请薛雁拿主意,见她满面惊慌之色,关切问道:“二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薛雁摇了摇头,“去看看三哥哥吧。”
薛况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她检查了薛况的伤势,发现都是些轻伤,唯有额头被砸得红肿一片,是被薛况方才挑衅辛荣时撞翻的酒壶给砸晕的,想必是辛荣心存报复,故意砸晕了三哥,果然主仆二人都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
她拿起桌上的茶盏直接将薛况泼醒,薛况以为自己被袭击,大声惊叫,“有人暗算老子!”又见妹妹好好的在自己面前,欣喜地抓住薛雁的双手,“二妹妹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薛雁摇了摇头,“我没事,三哥哥可算是醒了,那些凶犯已被锦衣卫抓捕归案,咱们也快回去吧。”
薛雁又将方才他被砸晕后发生之事悉数告知,扶他上了马车,薛况揉了揉被砸得红肿的额头,突然想起晕过去之前他听到薛雁唤那人夫君,便觉得很不对劲,“二妹妹认识那个人吗?”
薛雁拿出纱布,为他包扎手臂的伤口,“从未见过。”
“那妹妹不知他是皇子吗?”只有皇子和郡王的衣袍上能绣龙纹,更何况方才他听薛雁说此人姓霍,那是大燕的国姓。
“哐当”一声,薛雁手中的剪刀掉在地上,想起方才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竟是皇子吗?那他会不会就是宁王?”
他将自己认成了薛凝,这才说出半玩笑地说出娶她做夫人的话,难道是因为姐姐本就是宁王妃的人选,他才以为自己想嫁她。但宁王是姐姐要嫁之人,便是她未来的姐夫,她不能与宁王扯上半分关系。
见薛雁神色凝重,神色惊惶不安,薛况宽慰道:“绝无不可能。薛凝今夜将入宫赴宴,宁王此刻必定在宫中,他又怎会出现在兰桂坊?妹妹定是惊吓过度,心神不宁开始胡思乱想。”
“不好了,我差点忘了姐姐进宫的事,她让我取的首饰还在我手上,我得赶紧回府给姐姐送首饰。”今夜发生了太多事,薛雁还险些丢了性命,竟将送首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对福宝道:“让马车再快些,一定要赶在姐姐进宫前将首饰送到她手上。”
“哎哟!”薛况突然抱着头,不住呻/吟,薛雁紧张地问道:“三哥哥这是怎么了?”
“头痛,突然很痛。”
“坏了,伤到头部可不是闹着玩的,许是被那酒壶砸到了头,又跌了一跤,伤到了头部。这样,我让福宝回府给姐姐送首饰,我陪三哥哥去医馆治伤。”薛雁心中焦急,虽说只是被酒壶砸到,但倘若出手之人武艺高深,说不定会留下什么暗伤也未可知。
“自然是要去找郎中瞧的,只是我囊中羞涩,恐怕不够抓药的钱。”
薛雁瞬间明白了,他这哪里是头痛,分明就是缺钱花。
“三哥哥是缺钱了吧?”
薛况见自己被拆穿,索性也不装了,“方才我救二妹妹还算卖力吧?”
薛雁点了点头,她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着调的兄长,竟然不顾性命也要维护她,她这个三哥哥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于是,她爽快取下钱袋放在桌上,薛况快速将钱揣进袖中,“谢谢二妹妹。不过今夜我就不同二妹妹回府了。”
只要他回府,老头子总是对他横眉冷对,甚至还会劈头盖脸地训斥他一顿,比不得在外面逍遥自在,他将薛雁送回薛家便下了马车,换骑马悄悄离开。
“我觉得在锦衣卫的这份差事很适合三哥哥,方才三哥哥抓捕犯人的模样真的……英武不凡。”
薛况行到远处,薛雁掀开车帘,声音从身后传来。
薛况一怔,回头冲薛雁笑了笑,潇洒地挥了挥手,“走了。”
这一夜,薛况同往常一样,约了几个好兄弟打算去赌坊大展身手,虽说是同一间赌坊,同样的几个狐朋狗友,可薛况越玩越觉得兴致缺缺,心里总想着二妹妹说的那句话,中途扔下那帮狐朋狗友,偷偷翻墙溜回自己的院子,半夜在自家小院舞着绣春刀耍了好几个回合。
树叶残枝簌簌而落。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下来,连日天气闷热,此刻竟然疾风阵阵,黑沉的天空挤出了几滴豆大的雨点。
待薛雁匆匆赶回薛府,正好碰到薛凝的出府乘坐马车打算入宫赴宴。
“姐姐,等等我!”薛雁赶紧跑下了马车,去追薛凝。
此刻薛凝手中握着一根青色穗子,眼睛微微红肿,似方才大哭过一场,她不想进宫,她已经心有所属,不想当选什么宁王妃,可月妃的命令,她不得不从。
听到有人在身后唤她,打起车帘,见薛雁冒雨在马车后面追赶,惊讶问道:“她怎么来了。”
她让车夫停下马车,婢女慧儿替她撑伞,搀扶她走下马车,见薛雁被雨淋得湿透,脸侧散乱的长发贴着莹白的脸颊,那张与她相似的脸被雨水冲刷过,妆容被洗刷干净,白净的脸庞,眼下那颗殷红的泪痣格外显眼,少女灵动娇俏的面容美艳不可方物。
薛雁跑得气喘吁吁,见到薛凝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还好没误了阿姐进宫的时辰,首饰我替阿姐取来了。”
薛凝团扇掩唇一笑,接过薛雁手中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两支红珊瑚珠钗,却将发钗替薛雁戴上,“我当是什么事呢!妹妹冒雨追了一路,竟只是为了送这两支珠钗,我赠与妹妹了。”
她拿出帕子替薛雁擦拭脸颊上的雨珠,摇了摇头,“谢谢妹妹专程替我跑一趟,其实不必着急冒雨送来,这些东西我向来是不缺的。”
薛雁看着一身盛装打扮的薛凝,见她所穿的锦缎和戴的首饰都极其华丽,价值不菲。尤其是那支金凤衔珠的凤钗,更是珍品。她初到薛府时便听府中下人说过,薛贵妃曾赏赐薛凝一支凤钗,华贵非凡,想必便是这一支。
是啊,这样的首饰姐姐不知有多少,薛雁轻抚发髻上的红珊瑚珠钗,这价值一千两银子的珠钗,姐姐竟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赠给了她,出手便是一千两银子,出手如此阔绰,当真令人瞠目。薛雁心中复杂,竟想到祖母撑着病体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每天看账本到半夜,心中一阵苦涩,“可是……”
薛凝身边的慧儿提醒道:“大小姐,不能再耽搁了,若是耽误了进宫的时辰,月妃娘娘恐会怪罪。”
薛凝蹙了蹙眉头,心中不悦,“知道了。”便将手里伞递给薛雁,“妹妹快回家吧,这雨越下越大了。”
薛雁接过伞,其实她想说既然姐姐用不到这贵重的首饰,能否换成银钱贴补家用,毕竟府中若人人都奢靡浪费,便是再多的金银只怕也败光了,长此以往,薛府恐难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