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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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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梦时几乎是一路疾行着赶往秦渊长老的居住的竹院。
“师傅!师傅!”
谢梦时人还未到,声音倒是传出了老远。隔着重重竹影,谢梦时看见竹院门前一道挺拔的身影在听到他的呼唤声后转过了身。
谢梦时下意识地将那人当成了秦渊,于是立马加紧脚步奔了过去,然而在略微靠近后他便发现了不对,对方并非他的师尊,而是执刑司的司长裴烈。
“裴师兄。”执刑司司长大驾光临,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谢梦时极快地朝裴烈打了声招呼后,就想要踏进院子。
“人平安送回去了吗,谢师弟?”裴烈威严中夹杂着怒气的声音自谢梦时背后响起。
听到裴烈的问话,谢梦时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果然还是没能瞒住。
和心机手段都稍显稚嫩的裴君寒不同,裴烈和谢梦时他们师兄弟几人几乎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谢梦时使的这点小把戏能够骗过裴君寒,却绝对逃不过裴烈的法眼。
谢梦时心里也有数,早在看见裴烈的那一刻,谢梦时就知道他的这位师兄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反正怎么样都瞒不过去,谢梦时索性也不装了,大大方方回答道:“我既已回了这里,那么人自然是已经送回去了。”
裴烈一听到谢梦时那种不当回事的语气就来气,“谢师弟,掌门特意将那少年禁足就是为了让他远离纷争,保障他的安全,结果你倒好,招呼也不打,人手也不带,就这么把人带下了山,万一那少年在外面出了什么差池,你要如何交代!”
谢梦时:“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我这不是好好地把人带回来了吗。”
“你竟还毫无悔意!胡闹!”裴烈气得重重甩了下袖子。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两道白色的身影一前一后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秦渊长老淡淡地扫了裴烈和谢梦时一眼,二人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几乎同时垂下了眼眸。
“师尊。”
“秦长老。”
谢梦时和裴烈同时开口,裴烈还恭恭敬敬朝秦渊行了一礼。
秦渊并未开口,只是朝裴烈微微颔首,随后便看向了谢梦时。
“裴师兄、梦时,你们这是?”落后秦渊一步的连義看着站在院子门口二人讶然出声。
谢梦时和裴烈对视一眼,二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无甚大事,不过和谢师弟闲聊几句罢了。”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刚直如裴烈年少时也曾多次半被胁迫半自愿地替谢梦时他们师兄弟几个遮掩过许多事,遇到眼下这般场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替谢梦时打起了掩护,等到裴烈反应过来的时候,话也早已经说出口了。
听到裴烈话后的师徒三人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谢梦时是一脸“一言难尽”,连義则是满眼无奈,秦渊长老表面上一派古井无波,但是他越是这样平静反而越让人心里发怵。
裴烈神思恍惚了一下,只觉得这样的情景让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每次闯了祸就会拉着他让他去当说客的师弟们以及心里明明不怎么生气却总爱拿乔的前辈们,过去的一幕幕似乎又再度鲜活了起来。
只可惜,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这念头一起,马上就让裴烈从恍惚中回过了神,见秦渊师徒三人都看着自己,裴烈心里难免感到尴尬,于是在悄悄对谢梦时比了一个“回头再说”的手势后,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裴烈离开的身影,秦渊对两个徒弟淡淡地说了一句:“进屋吧。”
“是。”连義、谢梦时同时应了一声。
一开始谢梦时以为秦渊说的“进屋”是让他们到主屋说话,岂料秦渊却是带着他和连義去了另外一间他们已经许久未曾踏足过的房间。
“师傅,这......”谢梦时和连義二人站在敞开的屋子前裹足不前。
秦渊没管他们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连義很快定了定心神,跟着走了进去,而落在最后面的谢梦时咬了咬牙终于也踏进了屋内。
看着屋子里熟悉的陈设,连義和谢梦时都露出了无比怀念的神情,就在他们犹自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秦渊长老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有受伤?”
连義方才一直和秦渊在一起,想也知道这话不会是对他说的,谢梦时在怔愣了一瞬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弟子没事,没受伤。”
“不是问你。”秦渊清冷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只是这次他的语调中还夹带着些许无奈。
谢梦时:“!”
秦渊没去理会谢梦时的错愕,只是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目光直视着他,平静地说道:“不要忘了,为师是沧澜峰的主人。”
多余的话也不必再说,谢梦时知道秦渊这是在表明他早就看破了谢梦时那移花接木的把戏,甚至比裴烈知道得还要早,只是他并未出手阻拦罢了。
也就是说师尊其实是默许了他带萧星玹下山的,想通了这点的谢梦时心里踏实了许多:“师尊放心,人无事,我既带人下山,便会好好保障他的安全,只是.......出门在外难免会有磕碰,皮外伤星玹他多少还是受了点的。”
连義一听这话,立马就皱起了眉头,他虽不知前因后果,但单是谢梦时话里的意思就足够让他感到不满了。
就在连義忍不住想要询问的时候,谢梦时却先一步激动地说道:“师傅,你知不知道,星玹他很可能是......”
“梦时,你想错了。”秦渊像是知道谢梦时要说什么似的,只一句话就将他要说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萧星玹他并不是你师兄的转世。”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他......”谢梦时急得眼睛都红了,“师傅,你不知道,我亲眼看见星玹他使出了师兄的剑法,那可是师兄自创的剑法,除了我们之外,旁人绝不可能施展得出来。”
谢梦时大跨一步走到了秦渊面前,那么骄傲的人现在几乎是在用一种近乎恳切的语气,追问着:“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当年你说要把师兄的魂魄从幽冥界带回来,而后却不了了之,现如今我亲眼看见萧星玹使出了师兄自创的剑招,你却告诉我他不是......师傅,我真的不明白!”
一旁的连義听着谢梦时这一长串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人有些懵,但最关键的地方他还是听到了的,连義抬起头用同样殷切的目光注视着秦渊,期盼能得到一个答复。
良久后,秦渊长老才终于开口说道:“你们的师兄,灵霁他在身死之时,强行分离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就算为师去到幽冥界也仅是找到了他的二魂六魄而已。”
“魂魄不全无法转世投胎,就连为师亦是束手无策。”
“什么?!”连義和谢梦时同时惊呼出声。
谢梦时更是急道:“师兄他为何?!”
秦渊摇了摇头。
“灵霁他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会这样做定是有他的用意。”秦渊叮嘱连義谢梦时二人道:“所以你们今后行事一定要万分谨慎,尤其是在对那个孩子的事情上,千万不要乱了方寸。”
“......是。”
是夜,在谢岚卿等人告辞之后,萧星玹简单收拾了一下处理好的花瓣,就带着阿遥回了屋子,正当他一一归置众人给的礼物的时候,一片铜板大小的白色亮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见萧星玹注意到了这枚亮片,阿遥兴冲冲地拍着翅膀飞到了萧星玹身边,用喙衔起了那枚亮片。
“是你找到的?”
阿遥点了点头后,将亮片放进了萧星玹的掌心。
萧星玹望着手中的亮片,越看越觉得熟悉,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那片在府尹大人允准下带回来的龙鳞。
经过一番比对之后,萧星玹能肯定阿遥找到的残片和自己带回来的龙鳞是同一种东西,不过不同的是阿遥带回来的这枚龙鳞残片上早已经没有半点灵力残留了。
萧星玹捧起阿遥,问它道:“好阿遥,快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东西的?”
“啾啾。”
阿遥先是叫了两声,而后又扇了扇翅膀展示了一番。
萧星玹:“你是说,这个东西是你在江宁城江边捡回来的?”
“啾~”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萧星玹不免为江宁城感到担忧了起来,连阿遥都能随随便便找到一枚龙鳞残片,那岂不是意味着江里可能还有更多,万一像先前那种程度的洪灾再来一遍,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
不会的,不会的,若江里真有那么多龙鳞,那江宁城早就应该被江水吞没了,怎么可能还有今时今日的太平。
思及此,萧星玹稍稍安心了一点,他捏着两枚龙鳞看了又看,就这么渐渐沉入了梦乡......
梦里,两条通体雪白的冰龙正盘旋在空中嬉戏,突然间一道水桶般粗壮的紫雷毫无征兆地劈下,将其中一条冰龙劈落在了冰岛之上。幸而冰龙有龙鳞护体这才侥幸留住了一条性命,然而即便如此,那条被雷劈中的冰龙依然受伤不轻,它的同伴见状连忙护在了它的身边,而后腾空飞起去寻地方养伤去了。
就是在这时候,受伤的冰龙伤口处附近的两片龙鳞就这么颤颤巍巍地从冰龙庞大的躯体上落进了冰河之中,其中一片因为受到雷劈加之水流的冲击碎成了几瓣,另外一片则落入了冰渊不知所踪。
等到两条冰龙离开之后,一个全身被黑布裹着的人出现在了冰原之上。
那个黑色的身影看上去十分瘦小,他佝偻着背蹒跚着走到了被受伤冰龙砸出来的大坑附近,然后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碧玉葫芦。随着葫芦的盖口被打开,冰龙受伤所残留在冰原上的血液也被一点一点收拢到碧玉葫芦之中,等到所有的龙血被收集完毕后,黑衣人才重新盖紧了葫芦。
萧星玹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那个黑衣人晃了晃葫芦,嘴里似不满地砸吧了一声,然后在将葫芦重新收好后,那个黑衣人又踏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冰原。
梦里的风雪越来越大,萧星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刚刚梦里看见的那些应该就是龙鳞上残留的记忆了。”萧星玹醒来后看着手里握着的龙鳞想道:根据鳞片所显示的记忆来看,冰龙受伤显然是那个黑袍人故意为之的,所图便是为了冰龙的龙血。
想到这里,萧星玹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怨不得人和妖长久以来都不能和平共处,人性之贪婪,妖心之叵测,这两者撞到一块儿能和谐共处才真的是见鬼了。”
阿遥被萧星玹发出的动静吵醒,见萧星玹情绪陡然转低,阿遥不明所以,但还是飞到了他的手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以示安慰。
萧星玹见状,乐了,用手指点了点阿遥的小脑袋表示自己没事。
这时候,萧星玹没由来地想到了一个人,那个黄黑狐狸口中提到的被狐族族长奉为上宾的那位沈灵霁沈师兄,人族也好,妖族也罢,似乎都和这位沈师兄有所牵连。
萧星玹想过请谢岚卿帮忙查一下有关沈灵霁的资料,但在思量过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岚卿毕竟是谢家的人,查探消息怎么样都避不开谢家的人,真拜托他的话不异于告诉谢梦时师兄,自己正在查他师兄的事,萧星玹这会儿还拿不准这位谢师兄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所以不想暴露自己太多。看来搜集沈师兄资料的事还需要另外找人帮忙才行。萧星玹暗自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