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卷·归途》一时一遇

14、第 14 章

　　为了比试箭术而搭建的擂台还留在演武台的广场上没有拆除，那上面还被放上了一面震天鼓。这震天鼓的鼓面是用夔牛皮所制成，若以雷兽骨击之，可以声闻五百里之远。
　　在擂台之下，乌央乌央的聚集了许多人。
　　这些人都获得了参加试炼的资格，萧星玹他们一行也在其列。乍一眼看上去，他们这一行人是所有参加试炼的人中年纪最小的。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个头娇小的少年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人看上去就来者不善，谢岚卿先上前一步拦下了他：“这不是宁小公子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谢桃花，是你？！”宁天霖原本气势正足，骤然被谢岚卿打断，心中不悦，他坏脾气地说，“我来这儿不是来找你的，你给我让开。”
　　听到谢岚卿被叫作谢桃花，大家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
　　谢岚卿一听宁天霖开口就知道不好，等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他额上的青筋都跳了一跳，见众人全都看向自己，谢岚卿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但他还是维持着拦路的姿势不变，“不管你是来找谁，我都不会让开的。试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然叫巡逻队的人看见误会了，大家都吃不了好果子。”
　　宁天霖却不依不饶，他小手一指曲燃犀：“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我找他说几句话就走！”
　　虽然宁天霖是这么说的，但其他几人明显不太相信，纷纷向前走了一步，用身体挡在了二人之间。
　　宁天霖见自己都这么说了，这些人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他心里委屈极了，除了委屈之外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和妒忌。
　　宁天霖愤怒地想：凭什么像曲燃犀这样孤傲冷漠，脾气又差的人有这么多人护着，弄得我倒成了坏人。明明是他先把我的箭弄坏的。
　　想到那几支箭，宁天霖眼眶一红。
　　这一下着实是把众人搞蒙了，本以为是风雨欲来，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宁少爷自己杵在原地想起了心事，想着想着居然还想哭了。他们根本还没怎么样呢，众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曲燃犀知道宁天霖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无意连累其他人。事情拖沓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所以语气也很冲：“你到底有什么事？”
　　宁天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被这一声质问又惹急了，“你弄坏了我的箭，还敢问我有什么事？”
　　谢岚卿无语：“宁小公子，虽说曲道友确实损坏了你的箭，但那毕竟是在擂台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事先也没告诉曲道友那箭矢对你的重要性，其实根本就怪不到他身上的。更何况你当时就已经对曲道友动过手了吧，那日曲道友到我们院子来时脸上可是挂了彩的。既然你已经出过气了，又何苦为了几支箭，揪着他不放呢。”
　　“几支箭？”宁天霖表情狰狞了一下，“那可是我出门前，我母亲亲手给我做的箭，总共就那么几支，我本来想拿着它们赢下比赛的，结果现在箭也坏了，比赛也没能赛完。这都怪你！”
　　众人这回总算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说来说去，这一切根本就是个意外，大家想帮忙开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曲燃犀本身性格刚强，也是个一点就爆的脾气，原本见宁天霖不依不饶，真的很想给他一顿好揍。但他心里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也有一部分责任。因为当时他为了拔得头筹，是故意将宁天霖的箭射穿的。如今为了不再节外生枝，也为了心头那一点歉意，他咬牙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见他认错，宁天霖吸吸鼻子，气消了大半，但还有一事让他很不甘心。
　　宁天霖抹了抹泪花，冲曲燃犀说道：“既然你已经道歉了，那箭的事情就这样吧，我以后不会再追究了。但是我们之间的比试还没能分出胜负。在这次的试炼里，希望你能够全力以赴，这样我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宁家的箭术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就这样吧，我们试炼场上见。”说完，宁天霖就风风火火地跑走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都什么跟什么。”谢岚卿抚了抚额：“总之，现在这件事解决了，也算皆大欢喜吧。”
　　萧星玹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宁家少爷，他原以为宁天霖会是个目中无人的骄矜公子，但就像谢岚卿所说的，宁天霖虽然被家里人娇宠过了头，但心眼其实并不坏。他还特地跑过来向曲燃犀下战书，也算是个坦荡磊落的人了。
　　就在这时，震天鼓被敲响了，浑厚的鼓声响彻天际，所有人都心神一震，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台上。
　　一个穿着深色道袍容貌美艳的女子站到了台上。这位女子容貌姣好，但性格却并不像闺阁女子一般娴静淑雅，反而行走如风，瞧着很是飒爽。此时，她正以一副睥睨的姿态俯视着台下的人。等下面完全安静下来之后，她才开口：“诸位，欢迎你们来到一线天试炼的现场。在下姓司，是这个演武台的掌事者，你们即将参加的试炼就是在这里制造的幻境中进行。现在由我来为大家说明试炼的流程。”
　　这位司道长的嗓音和她的外貌极不相称，低沉粗粝，听着让人感觉怪不舒服的。
　　演武台的弟子们给每人发放了一块玉牌。等全部发放完毕后，司道长才接着说道：“现在发到你们每个人手上的玉牌就相当于一个身份牌和通行证，你们在试炼开始前要滴一滴血到这块玉牌上，这样就算认证了这块玉牌。试炼一共有三轮，分别有三个场景，玉牌上收纳了场景地图，可供你们随时查看。等你们到达每轮场景的终点，使用玉牌记录下你们的成绩后便可切换到下一个场景。最后一个场景除外，在最后一个场景的终点记录之后，玉牌会被回收，你们便会直接离开幻境。我要提醒一点，在试炼的过程中，一旦玉牌被损毁，那么被玉牌认证的人就会立刻被弹出试炼的幻境。当然了，如果你们在试炼中遇到难以对抗的危机，也可以利用这点脱身。”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胆子大的人举手提问：“司道长，那如果有人抢夺别人的玉牌故意损坏，以此减少竞争对手该怎么办？”
　　司道长嘲讽地看了提问的人一眼，几乎不近人情地回答：“连一块玉牌都护不住，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不过，我还是奉劝那些想打歪脑筋的人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司道长，司道长，我也有一个问题！”萧星玹因为身高不够，只能跳着将双手举得高高的，让司道长能注意到他。
　　司道长双臂环胸，抬了抬下巴：“哦？你又有什么问题？”
　　由于萧星玹被前面好些大高个儿挡住了，司道长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我想问的是，如果有人拿走了别人的玉牌却不弄碎，反而将被拿走玉牌的人打伤甚至打死，那样的情况你们有没有什么应对措施啊？”
　　这问题一问出来，众人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其实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漏洞，被拿走令牌的人，既无法退出幻境，也无法继续进入下一个场景，到那时候要么只能任人宰割，要么是被困在幻境中，直到试炼结束。
　　众人看着手里的玉牌，一时间陷入了纠结。有的人甚至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与其等玉牌落入他人之手，在幻境里活受罪，倒不如自己直接捏碎还好过一些。可是再转念一想，自己是来参加试炼的，试炼还没开始，就把玉牌捏碎了又算怎么回事。
　　司道长见众人因为一个提问就陷入巨大的惶惑之中，不禁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谁问的问题，心眼真多。”她一掌击响了震天鼓，将众人的注意力再度拉了回来，而后高声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保证，一旦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对参试者进行救援。”
　　闻言，众人才算放下了心里的担子，同时也将玉牌很重要这件事刻在了心里。
　　萧星玹小声地对伙伴们说：“大家一定要记住，在试炼里要好好表现，有什么本事统统使出来，千万别藏着掖着。”
　　听他这么嘱咐，大伙都有点不明所以。
　　洛一言小小声地问道：“星玹哥哥，这是为什么呀？”
　　萧星玹指了指天：“刚刚司道长不是说了么，人在做，‘天’在看呀。”
　　萧星玹卖了个关子。
　　听完他的话，傅云铮想起了谢梦时带他们登记时对他们说的话，眼中有了几分了然之色：“你是说，会有人监视我们闯关的过程。”
　　萧星玹打了一个响指：“答对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位司道长对保护参试者的安危如此有信心。”谢岚卿也反应了过来，“看来我们还真是得拿出看家本领才行了。”
　　知道了这点之后，众人更加严阵以待了。
　　司道长用传音之术将声音传到了每个参试者的耳边：“试炼，正式开始！”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血滴在了玉牌之上。
　　萧星玹只觉得眼前一花，所处的地方就彻底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