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了我哥的对象》叩叩鱼

54、第五十四章

　　谢悠南情绪很低落，他不知道莫晓怎样才愿意出院，他们母子真正交流的时间不多，父亲去世后，莫晓忙于生计早出晚归，再后来谢悠南上学住校，他毕业后工作了，莫晓却住进疗养院，似乎他们的时间都是错开的。

　　寇淮峄转头看了谢悠南一眼，安慰道，“等过些时间再劝劝，或者我们多带她出来，有一天她会想出院的。”

　　也许母子俩多增加交流，莫晓会改变想法，谢悠南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你好好开车。”

　　假期结束，谢悠南投入到忙碌工作中暂时冲淡了之前的忧愁。正月十五那天，科技城项目正式启动。新项目启动后寇淮峄更忙了，经常跟着寇爸出差，有时几天都没在家。

　　寇淮峄出差期间每天一回到酒店即刻跟谢悠南视频，谢悠南也习惯了，按了绿色键，手机屏幕登时映出两张大脸——寇淮峄和程衍。

　　“我说，你滚开点行不行？” 寇淮峄不耐烦囔囔。程衍在旁边挤靠摄像头，“我就看看南哥，好久没见了。”

　　两人闹来闹去，谢悠南问：“怎么程衍也一起去了吗？”

　　“南哥，你别误会，我是跟我爸来考察的，”程衍装模作样的解释，随即又绝望沧桑地感慨，“顺便好好享受城市的生活，说不定我以后就没机会了。”

　　谢悠南大概听毛豆提过程衍的家庭情况，好像全家都是机关单位的人，关心问他：“怎么了？”

　　“考试分数达不到市级的要求，以我猜测，镇级是乐观保守，村级大概率最高，”程衍仰天大嚎，“呜呜——南哥，我要去农村了！”也不知道他们家哪个亲戚给他爸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去基层锻炼，以后再考虑调回来。

　　“农村多好，山清水秀环境空气好，”寇淮峄踢了他一脚，“你滚吧，越远越好。”堆满笑容的脸对着手机视频里的谢悠南，亲昵地问，“有没有想我？漂亮哥哥。”

　　程衍“哇”的长长呕吐声，吐槽寇淮峄，“又开始了，我真服了你，这喝多了表白发骚的毛病以前怎么没有啊，也是没了谁，”起来穿鞋，“我走了，不妨碍你们甜蜜蜜，”三步作两步出门。

　　谢悠南柔声问：“喝了多少？”

　　寇淮峄用手比了一下，“一点点，”一会儿又拉开手势的距离，“大概这么多，帮我爸喝了。”嘴里咕噜嘟囔，“我好想你，谢悠南，想得不行，要是能一直带着你就好了，把你变成一个漂亮的小公仔娃娃，放在兜里，想你的时候掏出来看看，亲一亲。”傻乎乎地从身侧掏了几下，摊开手掌，宛如手心上真有个谢悠南，嘟着嘴亲掌上的空气。

　　谢悠南低笑，听着寇淮峄的絮絮叨叨、黏黏糊糊，一直等到听见平稳的呼吸声，道了声“晚安”才挂断电话。

　　一天，谢悠南收到一个陌生电话，仿佛声音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遥远了，“小南，你最近好吗？”钱叶奇换了号码。

　　谢悠南按掉了电话直接拉黑，他不想跟钱叶奇再有任何交集。

　　日子平稳有序的过着，临近清明，莫晓让谢悠南送她回老家祭拜丈夫跟奶奶，清明那天寇淮峄没有跟来，被江暮青叫了回去。

　　莫晓让谢悠南订了一束桔梗，跟之前一样，简单的祭拜，安静地陪伴，时间到了离开，若不是有祭品在墓地，仿佛两人不曾来过。

　　回去路上，谢悠南开着车，时不时看向莫晓，“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莫晓脸色灰白，精神状态比出门时更差了。

　　莫晓没吱声，过了好久，谢悠南听见轻微的抽泣声，扭头一看，莫晓在抹去眼角的泪，他将车开到附近的休息站，下了车打开副驾驶车门，拿了纸巾弯下身给莫晓擦眼泪。

　　谢悠南边为她擦眼泪，边安抚她，“都过去了。”

　　莫晓摇头，隐忍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抽抽搭搭地哭，似乎忍到了极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压抑多年的眼泪像要在今天一并流尽。

　　周围的人纷纷驻足看几眼，许是清明节，失去亲人的都懂大哭的背后是对亲人的思念与不舍，感同身受的人能理解这种撕裂般的痛，谁也没有说什么。

　　莫晓这辈子没这么哭过，双眼红肿，上气不接下气，刚擦干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的拳头用力垂着胸口，好像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的巨大痛苦。

　　谢悠南抓着她的手，“妈，别这样。”

　　不知哭了多久，哭累的莫晓呆呆地坐着，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谢悠南问她话，她只是摇头，一言不发。

　　流干了上辈子的眼泪，耗光了这个瘦弱女人的体力，莫晓整个人宛如虚脱般，靠着车椅像是睡着了。谢悠南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迹，他不知道莫晓心里的伤有多深，但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苦苦地煎熬强撑着。

　　谢悠南开得很慢，莫晓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恢复了点体力，醒来突然开口，“吓到你了？”

　　“没有，”谢悠南递给莫晓一瓶水，“妈，喝点水。”

　　莫晓喝了几口水，干涸的嗓子才稍微舒缓些，“对不起，”尾音哽咽，刚喝进去的水又化为泪水。

　　“妈，别说对不起，”谢悠南伸手给她拿了张纸巾。莫晓接过抹去眼角的泪水，偏头望向窗外的夕阳，沉默不语。

　　两人回到疗养院，莫晓回了房休息，谢悠南默默地守在床边，直到手机震动寇淮峄来电，他才发现窗外已一片黑暗。

　　他没让寇淮峄来接，拜托了护士多留意莫晓的状态，自己开车回去了。

　　车子拐进地下车库，谢悠南看到电梯口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旁边还有只摇着尾巴的狗。寇肉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汪汪叫了两声。

　　“累了吧？”寇淮峄走过来牵起谢悠南的手，惊呼：“这么凉！”

　　谢悠南面色略显疲惫，“没事，上楼吧。”

　　两人回到家，谢悠南简单吃些东西，洗漱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时隔了些时间，他又失眠了，临近黎明，睡得混混沌沌，做了许多支离破碎的梦。

　　一连好几天，谢悠南做着同样的梦，梦里血红的水在一点点地蔓延，陡然间，淹没了他整个身体，冰冷的血水灌入他的肺部，压得他透不过气快要窒息了。他拼命挣扎着向上抓，恍惚中抓到冰冷的手，那双手却推开了他，霎时没入鲜红的血水中。

　　铃——

　　谢悠南猛然呛醒，坐起来咳了几下，梦中场景历历在目，他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页面来电，顿时不安油然而生，急忙按了接听键。

　　当谢悠南出现在疗养院，莫晓平静地躺着白色的床上，胸口已没了起伏，边上还有一摊淡淡的红色血迹。梁医生望着脸色比莫晓还白的谢悠南，解释道：“凌晨护士检查发现门锁了，找人开门发现已经晚了，我很抱歉……”

　　谢悠南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人，整个人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没有了灵魂，梁医生后面说了什么他听不清，视线变得模糊，身体在下坠，瞬间失去了意识。

　　天空飘着雪，谢悠南在冰天雪地里孤零零的站着，浑身打颤哆嗦，茫然地注视周围的皑皑白雪，朦胧中望见前方好像有两个影子，他艰难地踏过厚重的大雪，大喊着前面的人等等他。那两人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谢悠南，女人微笑说：“儿子，对不起，妈妈要跟你爸爸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谢悠南不停地呼喊，“别走，等我……”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他的视野里。风雪里，他迷失了方向，漫无目的地一直找，一直找……每走一步如同踩在锋利的刀锋上，刮得他钻心的疼，不知走了多久，他觉得好冷好累，眼皮很重，他很想休息可又害怕再也找不到了，继续往前走，刚走几步“嘭”地倒在了雪地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喃喃自语，“别走——”

　　“谢悠南，醒醒……”

　　恍然间，谢悠南听见有人在叫他，尝试睁开眼，可惜这一路他走得太累了，眼睫微微动了动，再次昏睡。

　　寇淮峄抱着他，拭去他额间的密汗，脸上尽然是担忧，“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上次谢悠南高烧是寇肉丢失那次，吃药慢慢好了，这次打了针，高烧仍旧不退。

　　“如果四小时烧还不退，到时再打一针，”梁医生也十分担心谢悠南的情况，可能是莫晓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烧着一直不退，“我先出去，有任何事情叫我。”

　　医生走后，寇淮峄又轻叫了几声谢悠南，昏迷中谢悠南像是处于水深火热的苦痛中，身体异常滚烫却在瑟瑟发抖。

　　早上，寇淮峄接到寇淮安的电话，说谢悠南没到公司，也没请假，毛豆它们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也没人接。他出差没在家，随即联系管家过去看，又打了谢悠南电话也没人接，顿感不安，马上订了最近的机票回来。

　　上飞机前，管家说家里只有狗，没看到谢悠南，他让管家去看车子在不在，车上有定位系统，管家下载软件查看得知在疗养院，按照寇淮峄吩咐先过去看看。

　　飞机下降后手机刚有信号，寇淮峄收到了管家的第一条信息——谢悠南母亲过世了，紧接着是谢悠南生病的事，最后告诉他车子已在机场外等着。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疗养院，此时谢悠南已处于持续高烧，昏睡不醒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