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背后等你》拾月晚风

34、躲债风波

　　午夜时分的夏日车站，依旧人头攒动。高一楠远远看见父亲蹲在路边抽着烟身边放着一堆行李。

　　父女二人已经近一年未见面。高一楠前行的脚步突然放缓。父亲高勇此时也发现了女儿，立即站起身。“丫头，这次你可得救救你老爸啊”说完伸手拽住了高一楠的胳膊。

　　此刻的高一楠很想哭，看着自己最忌恨的父亲就那样无助的站在自己眼前，哀求自己，她还是觉得很难过，为自己，为母亲，同时也为这个不争气的男人。

　　高一楠下意识的挣脱开父亲的手，冷冷地说：“这次又欠了多少”不用问，高一楠都知道他爸爸肯定又赌钱去了，而且这一回还欠了不少。

　　“闺女啊，老爸最近的手气太差了，他们几个人合伙骗钱，要不然我早回本了，我跟你说……”她的父亲一直这样，只顾自己。从未意识到自己在外面的作为给这个家带来多少麻烦。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你就说这回欠了多少？怎么还跑上海来了，我妈呢，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家，债主找上门她怎么办?”高一楠已没有耐心听他父亲在那自顾自的巴巴。

　　“你放心吧，你妈没事，去乡下你姨家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再说你现在在上海不是发展的挺好的嘛，我这三万块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吧”高勇一如往常，每次找高一楠母女要钱时都是说得那么轻松。

　　高一楠再也听不下去了，三万块？

　　“你以为我是提款机啊，钱从天上掉下来吗？三万块，我从哪里给你变出这三万块，你凭什么一次次要我替你还债，这个家里有多少钱你心里不清楚吗？我妈就那点退休工资，哪个月不是被你提前预支了。我自己的收入，除去房租和必要的生活开支都给家里了，我哪有这么些钱给你还账”高一楠越说越激动，引得旁边的路人纷纷侧目。

　　季沐风刚好赶到，拿起高勇的背包“叔叔，楠楠，先上车吧，咱们回家再说”

　　高勇看见季沐风，上前热情的招呼“是小风啊，这些日子不见，变成大小伙子啦”

　　季沐风坐到了出租车前排，一路上，高一楠没有再说话，头一直背对着高勇，眼泪一直流着。季沐风看在眼里，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高一楠父亲的话语。

　　车子开到了季沐风的公寓。高勇下车，看到面前的高楼，显得很兴奋，完全不顾及此时女儿的情绪已经几近崩溃。

　　“哟，这就是楠楠住的地方啊，真气派，难怪你们年轻人都愿意往上海跑呢”高勇一把年纪的人了，言行举止和年纪极其不符。

　　“高叔叔，这不是楠楠的家，这是我家。他那边几个女生住在一起不太方便。来，快上楼吧！”

　　高一楠始终一言不发，默默跟在季沐风身后。三万块！她的脑海始终漂浮着这个对她来说可怕的数字。交完房租，她的工资卡里只有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慌。她更担心的是母亲那头，她知道母亲一定担心极了，可如今她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父亲留下的烂摊子。

　　“小风啊，你这有啥吃的不，走得急，在车上站了一路，没顾得上吃饭”高勇在季沐风面前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他看得出这小子稀罕他闺女。在季沐风面前，俨然一副未来岳父的姿态。

　　他身上没钱了偶尔也会找季沐风，每次也不会多要，三五百的。季沐风不敢告诉高一楠，想着自己能替她分担些也是好的。

　　“叔叔，你坐着休息会，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说着钻进了厨房忙活起来。

　　高勇也坐不住，在房间里东瞅瞅西望望，“丫头，这房子是那小子买的吗”高一楠呆坐着，丝毫没听见高勇的问话。

　　“丫头，想啥呢，爸问你话呢”

　　高一楠转过身，“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无锡”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能走。

　　高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怎么的，你老爸刚来，就这么着急撵我走了。我告诉你这回我不走了，我要留在上海”说着起身去了厨房，他的肚皮饿的已经坐不住了。

　　高一楠看着父亲的背影，听着他说的那些话，一阵阵的眩晕。

　　她已经为了那三万块焦头烂额了，如若她的父亲真的留在上海，她该如何面对。

　　季沐风和高勇端着两盘菜和一大碗面条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哎呀，我说小风，真看不出你这小子有两下子，这饭做的看着就不错。那叔叔就不和你客气了。对了，有酒吗”高勇走到哪都忘不了他那口酒，在老家周围邻居都叫他酒鬼。

　　“叔叔，我这还真没有酒，平时我不喝酒。哦，冰箱里可能有啤酒，是室友的，我给你拿去。”高一楠挡住了季沐风。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酒，你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赶紧吃饭，吃完我带你去酒店。”

　　高勇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气鼓鼓的拍了下桌子，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高一楠“你这个丫头翅膀硬了是吧，我供你大学出来，现在挣了点钱就不认爹了是吧。怎么着，这大晚上的还要撵我走？”对于高勇来说，面子比啥都重要。

　　高一楠站在一边浑身发抖。季沐风连忙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扶着高勇坐回餐桌。

　　“叔叔，来，快坐下吃饭，楠楠今天可能太累了，我去劝劝她”说完拉着高一楠走到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楠楠，来，坐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想你爸爸这次突然跑到上海，想必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看今晚都这么晚了，就先在我这对付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一会你睡我卧室，叔叔睡室友那屋。他出差了，最近几天都不回来。就别为难你自己了哈。”

　　季沐风轻轻摸着高一楠的头。高一楠闻到了季沐风身上熟悉的味道，再也忍不住，躲进他的怀中小声啜泣。季沐风轻轻拍着她，他心疼自己心爱的女孩。可这时候，他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医院里，江陆宇已经睡着了。林花朵叫来护士拿走了点滴瓶。夜已深，她走到窗边，收起窗帘，轻轻给江陆宇盖上毯子，自己趴在床边休息。

　　夏日的清晨总是早早光临。江陆宇感觉自己仿佛睡了一大觉，他半侧着身体用力想坐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这才瞥见趴在自己身上熟睡的林花朵。

　　她就这样睡了一夜？江陆宇心疼的望着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的师姐。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林花朵突然醒了。

　　“啊，你醒了，哎呀，你等我一下，说着跑了出去。”很快又风一样的跑回来了。

　　“想吃什么，我到门口去买点”江陆宇此时想着的是高一楠，不知昨晚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花朵，我现在不饿，你在这守了一夜，难得今个休息。快回家补个觉，我自己叫外卖就可以了”此时的江陆宇脸色涨红，看上去很急的样子。

　　林花朵见他这般模样，以为是哪里不舒服。

　　“陆宇，你脸怎么这么红啊”伸手试了下额头的温度。

　　“没烧啊，你哪里不舒服呀？”林花朵关切的望着他。

　　再看看江陆宇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最终，江陆宇忍不住开口道：“花朵，我想上洗手间”说完不好意思的直挠头。

　　林花朵咯咯笑起来，上前把江陆宇扶下床。“我陪你过去吧”

　　“不了，我自己可以的”江陆宇此时也顾不上右臂的疼痛，想快步奔向洗手间。林花朵只好快步跟在身后在门外候着。

　　林花朵不停向里面观望，好一会还不见江陆宇出来。林花朵开始奇怪的脑补画面，猛然间失声尖叫“江陆宇”

　　还在洗手间的江陆宇大声回应“我在呢”林花朵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

　　江陆宇终于走了出来，满头大汗。林花朵见状，直呼“天呐，刚刚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怎么那么久？给你纸巾快擦擦。”

　　江陆宇怎么好说自己一只手，还是左手提了半天裤子。幸好是夏天，要是在寒冬季节，恐怕他真得需要人帮助了。

　　林花朵不放心，扶着江陆宇走回病房，一个陌生的阿姨在整理病房。

　　“你是小江总吧，我是江总的保姆。你叫我张姨就可以了。这几天江总要我来照顾你，咱们走吧”自称保姆的张姨已经收拾好了江陆宇的随身物品，说着就要上前来搀扶他。

　　“去哪儿，这就出院了吗”林花朵不解的看着自称保姆的阿姨。

　　“江总没告诉你们啊，他给小江总换了一个病房，是独立的套间，现在我们可以过去了”江陆宇一点也不开心，他早就知道他的父亲会这么做，从小到大，他总是会用钱打发他。

　　江陆宇默默跟着张姨走着。林花朵看着江陆宇那神情，没再多说，帮忙拎着东西走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