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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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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会是一夜无眠,谁知却是睡的深沉,沉到昏迷一般。
是晨,铁遥迦自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只觉头疼欲裂。伸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也揉去了眼中,足以浸没世界的泪水。
本以为睡一觉会好些,可心依旧像是被一只手无情的蹂躏,难过得挺不起胸膛。铁遥迦只得苦笑。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也许,这真的是命运开的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
云大哥,爱上你若在十年前,那该多好。天边的你,是否看得到我这一腔款款的深情,你的岁月,是否甘愿付与这漫长而无望的等?只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要你等?或许你我,终究是没有那种可能。
好吧,从今天开始就断了过去,不再想你,不再爱你,不再为你而哭,待到出嫁的那一日,锦衣嫁作他人妇。就让这世上再没了深爱着云纵的铁遥迦,只有个没有过去的薛夫人。
十五夜。
大红的嫁衣披在铁遥迦身上,那颜色像极了她正在汩汩流血的心。
映岸,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嫁给你,铁遥迦心中默默地叹道。
这几日我想的清楚,你爱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伤,你对我,是怜,是惜,却不是爱。我对你,是感动,是感激,却也不是情。即是如此,我们又何必在一起,我又何必,在伤了自己之后,再去伤了你?
铁遥迦闭起双眼,慢慢的自袖中抽出一把早已准备好了的匕首。
“遥迦遥迦,要嫁要嫁,可我还能嫁给谁?云大哥,遥迦会穿着嫁衣,在轮回里等你。”铁遥迦低声道,猛地将匕首向自己的胸口插去。
湿热的血液沿着刀刃汩汩流下,染就地摊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铁遥迦闻到了面前溢出的血腥气味,惊讶的睁开双眼。
流血的不是自己,刀锋在距离心口不到一寸处稳稳停住,再也刺不进半分。
她抬起头,木然地看着面前这个用手紧紧的握住刀锋,救了自己一命的男子——那个目光冷厉的阿海!
铁遥迦的眼中渐渐泛起愠怒,她用力将匕首自那男子手中抽出,随即狠狠地掷到地上。
“难道连死都不让我死吗?!”铁遥迦吼道。
“为什么要死?”男子没有收回受伤的手,淡淡问道。
铁遥迦道:“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过去而嫁给薛公子,你明不明白?”
“所以你就因为你的过去而去毁灭你的未来?”男子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让铁遥迦的心头一震。
未来……未来?自己竟从没有想过,有关未来,只是痛的无暇顾及。
晴空一篇无云,海风却强劲了许多,一股隐隐的危险气息正慢慢向这艘华丽斑斓的帆船靠近,只是船上众人各怀心事,竟浑然未觉。
与薛家大船对比鲜明的是不远处的一艘灰色木船,上面直树的暗色旗帜近近远远翻动就可以让人不寒而栗。站在船头的男子额顶无法,脑后的头发向前梳成一个形状奇特的发髻。长衣宽袖不似中原人士,手中所握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器在本来温暖的日光下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寒意。那男子凝目远视,目不转睛的盯着薛家大船,注视着船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和渐渐弥漫的艳红。
薛家大船上一片忙碌,因为今天是薛大公子薛映岸和铁遥迦成亲的日子。众人皆是满心欢喜,独独除了呆若木鸡的新娘子,又或许还有血流满地的阿海。
“铁姑娘,吉时快到了,快出来拜堂吧!误了吉时可是不好!”门帘外媒婆的声音传来,吓得铁遥迦一激灵。
“我……我马上就来!”铁遥迦道,连忙蹲下来处理刚才造成的一片狼藉,谁知正在此刻,身着吉服的薛映岸竟毫无预兆的推门而入。
六道视线,会聚,正在石化的薛映岸直直的盯着已经石化的铁遥迦,目光交织着不解与失望,待目光转向准备石化的阿海时,瞬间变成了厌恶与痛恨。
他没有忘记那日第一次将铁遥迦拥入怀中之前,一人倒在阿海怀中的情景。
薛映岸一时怒火中烧。
“你们……你们?”薛映岸全然失了书生的优雅神色,额角青筋险些暴突。
“映岸我……”铁遥迦站起身,飞快的看了阿海一眼后道,“我……我不能嫁给你……我……”
“因为他?”薛映岸怒指阿海。
“不是不是……”铁遥迦垂目摇头,可是她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因为她知道,此时任何解释都是无用的,她放不下的,正是薛映岸所无法理解的,她又怎么讲给他听?难道重提那段凄绝断肠的情殇往事?
两人对峙,持续石化,直到阿海突然拉起铁遥迦的手,向外冲出。
跟我走。
没有暧昧,没有欲望,只是简单而又无法拒绝的一句,跟我走。
于是铁遥迦头脑发热一般的跟着他跑出去,知道奔上备用逃生的小木船后才恍然惊觉,在她回身后望的时候,看到的竟不是跟随冲出的薛映岸,而是十几个衣着怪异双手持刀的凶恶男子。
倭寇!
在他们身在舱内之时,擅长忍术的倭寇已经悄悄潜入了薛家大船上,此刻的他们,已是四面楚歌,形如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