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DATA.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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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日有所思，这一晚，蓝肆少见的做了梦。
梦里的他还是少年时期，应该是高中，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这样想到。
他像个第一视角的旁观者一样，看着“他”向一个人走去。
那个人转过头，剃的清爽的板寸，统一发放的作训服，是他最熟悉的样子。
“呼……”蓝肆直接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上半身直直坐了起来，微微的喘着气。
“什么东西，”他略带懊恼的揉了揉脸，“我梦到的都是什么陈年旧事啊。”
虽然严格意义上是被惊醒，但蓝肆属于醒了就再也睡不着的类型，因此他也没有再躺下，起身下了床。
天刚刚亮起一条细细的线，整个房间还是很灰暗。
精力补充完毕后，属于蓝肆的思维立刻又回来了，因此，他下意识的觉得哪里不太对。
环视一周后，房间里的寂静终于让他发现哪里不太对劲：“……那些蜡块呢？”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哪怕是再累，只要有动静依然能吵醒他。
可是今早，他是自然醒来的。
“是没有来吗？”蓝肆打开房门，仔细观察门框，依然没有看见蜡残留的痕迹：“真奇怪，为什么偏偏昨天没有来。”
既然没有看出什么，他就准备关上门，但就在这时候，他发现外面的门板上贴着一样东西。
是那个接骨木的十字架。
蓝肆惊讶之下，伸手摸进口袋，立刻发现原本放在里面的十字架不见了，
“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伸手想把十字架拿下来，事实上这也很容易，只是轻轻一扣，它就掉了下来。
他在教堂里看到的那些壁画内容又浮现在脑海里，尤其是那个接骨木做成的神龛。
“是你赶走了它们，保护了我吧。”蓝肆用手指摩挲着十字架表面的花纹，默默想到。
他回身把门关上，走回床边坐下。
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理清思绪，只是被动的接收了满脑袋的信息。难得有一点空闲，他需要把所有的线索分类整理，尽快探出里结局主线。
从叫兽那里得知表里结局的关系时，蓝肆就知道，自己唯一的生机就在里结局上。
表结局线虽然看似简单，可纵观叫兽和蜜桃的一举一动就会发现，比起合作通关，他们更热衷于互相杀戮。
没有人会天生嗜杀，因此蓝肆大胆猜测，这个所谓的表结局线是有通关名额限制的。
如果是这样，那以他目前的实力，去争夺那个名额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里结局通关是他唯一的希望。
而以目前知道的情况来看，蓝肆推测，里结局线有80%的可能性是推翻伊斯教统治或是指引人们思想觉醒，只不过目前还不清楚要如何触发。
而且最关键的，虽然叫兽没有提，面板也没有显露出来，但大概率，里结局线与表结局线一样，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通关的方法依然没有找到。更何况，面板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放他回现实的事情。
如果不能再回去的话…..蓝肆闭上眼睛。
他父母早逝，在现实中也并没有什么至交好友，这样看的话，回不回现实好像也没有太大差别。
但是……他家还养了个主子。如果他真的回不去的话，那家伙迟早会把自己饿死的。
“会有办法的，别慌。”他深呼吸一下，在心里默念：“‘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呢。”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蓝肆把记事本打开，翻开新的一页，在上面记录起来。
“1.基本确定，接骨木（不可用活种）能压制/驱逐蜡制神像（包括衍生物碎蜡块），但接骨木（无论活死）都不受蜡制神像力量影响（未被蜡化）。
2.活的接骨木枝条会一定范围内吸引蜡块，且有老玩家熟知这点（地图外的消息渠道）。
3.伊斯教众神（邪灵？）曾被巫师封印，目前以蜡像形态挣脱封印，通过分裂出的蜡块同化猎物为蜡人，弱点为高温。
4.蜡像与蜡人【活】的时间完全相反，结合巫师的预言【挣脱封印遮蔽日光】，蜡像与蜡块惧怕阳光。
5.目前阵营分布：刺客方两人（蓝、桃），敌对方未知（可能已被蜜桃斩杀1-2人）。”
关于双方阵营人数的问题，因为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蓝肆只能简单推测，两方阵容人数应该是差不多的。
因为充满恶意的规则也是【规则】，是在遵循一个已经确定好的程序，而且根据他能看见的情况来说，这场【游戏】对玩家的恶意是毋庸置疑的，但同时，它在某一方面又是公平的。
比如说，它给新人玩家的免死，再比如说，它那个隐藏极深作为一线生机存在的里世界线，。
甚至连这个地图为他匹配到的队友，可能都不是巧合。
一场考验新人是否有资格的【游戏】，却安排了一众已经对规则熟知的老玩家，简直就像是——隐晦的在教会新人怎么去玩这场游戏。
处处针对，却又处处有着一线生机。
天完全亮起来后，蓝肆揣着清晨写好的手稿和誊抄的文字，又去了布鲁斯那里。
“给，昨天那部分文字的翻译。”布鲁斯也没有废话，见到他后，就把几张写满了通用语的草纸给了他。
蓝肆向他道谢，而后迫不及待的拿在手里看起来。
小镇的通用语是一种类似英语的语言，总之尚且在蓝肆的可读懂范围内。有了布鲁斯这道翻译，他仔细研读片刻后，就明白了这几张纸上写着的意思。
那本书其实很薄，前后不到十页，昨天蓝肆也就给对方誊写了四页的内容，翻译出来的意思也非常简短。
四页书上的内容大致能分为三段，第一小段是前因后果，跟他昨晚在教堂壁画上看见的情形差不多，第二段和第三段，则是写了巫师对蜡制神像这种怪物的研究和猜测。
“在这个奇怪的小镇上，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它能把人异化成蜡像，但某种意义上又可以不夺走人的性命，被它异化的人除了晚上变为蜡像，其余时间都与常人别无两样。经过对小镇古籍和传说的探寻，以及我的多次试验，我可以肯定，这些东西害怕火焰和阳光，因此它们活动的时候，天空总是阴的。”
“另外，我以法阵对被蜡化的人身上的力量进行了溯源，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怪物是想成神！它可以在晚上控制这些蜡人，收集他们的信仰之力来强化自身，虽然还没有找到能真正燃尽它的【火种】，但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必须先封印它。”
前四页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非常简短，但带给蓝肆的信息量却是巨大的。
之前他就猜测过，这种怪物既然有攻击性却不取人命，应该是有别的需求，而巫师的结论与他的猜想不谋而合。
还有，【火种】是什么呢？
听巫师的说法，这是一种对蜡像怪物有巨大杀伤力，甚至可以杀死它们的东西，但前四页的内容并没有提到火种具体的指代物，也没有提起它在什么地方。
还是要尽快让布鲁斯把后几页内容也翻译出来！蓝肆暗下决心。
他收起自己的思绪，转头就看见认真坐在桌前演算的布鲁斯。
今天他带给对方的手稿，是有关‘泛神论’的具体思想。
其实对于要教给布鲁斯哪些东西，蓝肆也有仔细思考过，最后才定下了‘日心说’和‘泛神论’这两种。
思想终究是个人的，且是对是错只能交由时间来判断，他不希望自己过多的干涉一位智者的思考方向，只要留给他一点真理的火花即可。
蓝肆想了些什么，布鲁斯当然不可能知道，他此时此刻正全身心沉浸在真理之中。
一开始，他也怀疑过对方是否是教廷或刺客派来的卧底，但根据这两天的思想交流，他已经完全推翻了这个猜测。
这是一位已经觉醒了灵魂，不再受到教条和神约束的自由者，他与他口中的那位学者，都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
因此，在今天和蓝肆告别时，他破天荒的缓和了脸色，语重心长的对对方说道：“你要小心，在外面，不要透露你这些想法，一个字也不行。”
蓝肆很淡的笑了一下，仿佛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语：“我会被教廷抓去烧死吗？”
“不，比那还要严重。”布鲁斯的表情很严肃，“被教廷带走的【异端者】，我并没有收到他们被处死的消息，但我也没再见到过他们，他们就像从这里被抹去一般，没有人记得他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布鲁斯先生。”蓝肆点点头，“谢谢您。”
“这个也给你。”布鲁斯又把一个装满了钱币的小袋子递给了他。
看着对方的动作，蓝肆脸上难得的出现明显的惊讶。
“我作为教职人员，待遇还算不错，因此经常救济一些跟我一样做研究的学者。”他的语调很温和，而且话说的特别委婉：“所以这些你拿着就好，神龛上的供奉品虽然不值什么钱，但突然失踪的话，上面也会追究的。”
就差把‘瞧瞧，穷的连不怎么新鲜的贡品都不挑了’写在脸上。
蓝肆一脸苦笑，一时间无语凝噎，不知道如何跟身前的人解释这个误会，最后只好被迫收下了这笔‘救济金’。
一直到离开布鲁斯的祷告堂，他才勉强把思绪拉回正轨，开始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教堂那边短时间内不用再去，关于蜡像的线索已经足够明了，现在需要确定的就是【火种】，还有一个他非常在意的，布鲁斯提过的那些失踪的人。
也许是职业使然，在听到布鲁斯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思维敏锐的告诉他，这个事情很重要。
“要找时间跟布鲁斯提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混进教廷去。”蓝肆暗暗想道。
“还有那个火种…..”他一边低低的自言自语，一边从兜里摸出根烟，用打火机点上，抽了一口。
他的烟瘾其实很小，常抽的也是气味比较淡的薄荷烟，更多的是提神醒脑，让他思维运转能更快一些。
“火种……”他盯着燃烧的烟头沉思起来。
【火种】不大可能是平常能见到的火焰，不然巫师不会找不到它。能够烧掉伪神的火焰，会是什么样的火呢？
反正没有任何头绪，蓝肆索性放飞了自己的思绪，他抽着烟，嘴里念念有词:“灵火、异火、磷火、业火、地狱火、魂火……火种、火种。”
“或者是信仰之火、真理之火？”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嘴角扬起一点。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笑容，眼里闪过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真理之火……？”蓝肆念着这个词，仿佛意识了什么。
其实刚刚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也许就是对的。
想想看，能杀掉一个神，或者说伪神的东西能是什么呢？别的神？武力？还是推翻祂的教派砸掉祂的神像？
“都不是的。”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上学，老师为他们念的那句话。
“让真理肯定人的价值和尊严，而不是让神与教会。”
古往今来，从灵魂彻底觉醒，勇于挑战当世教条和定论的一代代学者，他们的知识与美德化为星火，永远燃烧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
这也许就是，能够杀死一个神的【火种】。
晚上临睡前，蓝肆特意确认了一下接骨木十字架的位置才睡去。但早晨他醒来后，再次发现贴在门板上的，从口袋里不翼而飞的十字架后，就彻底确认了它的作用。
看来那位巫师基本已经料到了那些东西挣脱封印后的行动，为此留下的东西都很好的解决了他的困境。
这是他在小镇上的第四个白天，距离教皇归来，游行祭典开始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今天的蓝肆没有和布鲁斯讨论任何事情，他从布鲁斯手里接过剩下几页书的翻译稿后，就直接了当的开口:“布鲁斯先生，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混进教廷吗？越快越好。”
“混进教廷？圣塞西尔大教堂吗？”布鲁斯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了他:“这几天不可能，教皇即将到来，小镇所有的教堂都被重兵把守，禁止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如果你想进去，教皇的游行结束之后，我可以带你去。”
“那时候就来不及了。”蓝肆声音压的很低沉:“听我说，布鲁斯先生。能否进入教廷关系到我的生死，所以我需要您的帮助。您能告诉我最后一次见到您说的那些觉醒了思想的【异端者】是在教廷的哪里吗？”
“我确实不清楚，这些人全部是交给中央教廷的红衣主教处理的，我没有那个权限。”布鲁斯摇摇头，略带不满的开口:“而且，我也不建议你硬闯中央教廷，你会死的。”
“无论如何我必须去，”蓝肆语气坚定，“我也不想拖累您，您告诉我中央教廷的位置就行了。”
“……”布鲁斯与他对视半晌，终于还是被他眼里的坚定动摇了:“……好吧，我告诉你。”
“中央教廷原来是建在小镇北面，不过现任教皇继位后，就将中央教廷迁去了萨尔镇，你租一辆马车的话，明早就可以到。”
“谢谢您。”蓝肆对布鲁斯弯下身子，鞠了个躬，“承蒙您这几天的照顾。”
布鲁斯叹了口气，将一枚金色徽章塞到他手里:“拿着这个吧，这是新手教职人员的身份证明，我以前用过的，关键时刻也许能帮上忙。”
蓝肆也不敢说自己并没打算去那个萨尔镇，而是准备直接去教廷迁走前所在的小镇北边。
按照地图的名字【西格威尔小镇】来说，整个剧情线应该都是在这里进行，萨尔镇估计只是面板系统给出的迷惑选项。
当然，如果在小镇北部什么都没找到的话，他再去那个萨尔镇跑一趟就是了。
想到这，蓝肆不再犹豫，跟布鲁斯告别后，他一路就向北边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DATA.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