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DATA.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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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还给我！”有小孩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是我的东西！”
蓝肆回过神，这才发现有两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站在面前。
大一点儿的那个孩子看他仿佛还愣着，大着胆子将木球一把抢过来，转头招呼同伴就想跑。
蓝肆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两个小孩的胳膊，好一通安抚后，两个孩子才半信半疑的停止了挣扎。
“你说这个球啊？”大点儿的孩子听了蓝肆的问题，想了想道，“是布鲁斯先生做给我们的。”
“对对，布鲁斯先生人可好了，”小点儿的男孩也连声附和，“他给我们做这种球玩，还给我们讲很多知识。”
“都讲些什么呢？”蓝肆很有耐心的继续追问。
“很多很多，比如根据云判定明天的天气，或者如何用树枝和树叶来推算时间和风向之类的。”
“不过布鲁斯先生偶尔也会说些奇怪的东西，”小点儿的男孩说道，“比如他给我们做这个球的时候，告诉我们说脚下踩的地面其实是圆的。”
“对啊，他还说，我们脚下踩的地面，是围绕着太阳在转动的，所以才有白天和黑夜。”大点儿的男孩也说道。
“那确实很奇怪。”蓝肆也附和了一句。
“哎呀！我得回去了！”大点儿的男孩看了一眼太阳，赶忙招呼伙伴。
“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蓝肆也没再多说什么，挥手告别了两个小孩。
等两个小孩玩闹的背影渐渐远去后，他立马进入了思考状态。
两个孩子提到的“地面是圆的”“地面绕着太阳在转动”这些东西，在现代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说法——“日心说”。
这学说放到现代，是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东西，但放在这个时代，无异于是在整个教会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难怪，故事里写命运使者的罪名是“叛神”。
否定神的全能全知，甚至进一步，否定神的存在，这可不就是叛神吗？
“我们现在怎么办？蜜桃姐。”梦醒已经恢复了人身，正在整理自己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
“没关系，初级道具都有使用次数限制，”蜜桃从梦醒破破烂烂的口袋里摸出包女士香烟，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我们接着追踪就行了，他逃的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看起来，你很狼狈啊，女士。”
突然插入两人之间的男声由远至近，一道身影出现在旁边的矮屋子上。
那是个穿着一身教廷骑士铠甲的年轻男人，但他的面容有着非常明显的东方特征。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梦醒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蜜桃却已经反应过来。
她把香烟弹到地上，碾了几下，放在背后的手对梦醒打了个手势。
梦醒虽然头脑不好使，但一直对蜜桃言听计从，看到信号，整个人立马变的庞大起来，俨然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要反抗啊？”年轻的男人笑了一声，“行，那我奉陪。”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就从房顶上翻了下来，像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锐利锋芒直逼梦醒颈间！
蜜桃反应很快，她转身，手里的发簪直直拦下这一击，但剩余的力道还是让她整个人向后趔趄了两步。
“蜜桃姐！”梦醒急忙将爪尖收起来，用柔软的部分支撑住蜜桃的身体。
“我没事。”蜜桃借力站稳，“他速度很快，你一定要小心。”
梦醒点点头，回答道：“我知道的……啊——！！”
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并没有耐心围观这种温馨桥段，他很快就发动了第二次攻击，并成功在梦醒肩膀上划拉出一道大口子。
梦醒整个肩膀上的毛发全部被血染成一绺一绺的，但他看起来并没有体现出感受到痛的表情，反而咆哮一声，整个人的速度瞬间快了一倍，被他追着打的年轻男人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他已经不再开口说话而是专心躲避。
跟他搭档有段时间的蜜桃很清楚，梦醒这种状态只是暂时的，是他称号能力的狂化加成，维持不了多久，因此她果断收起发簪，从面板里取出了一只烟斗点燃。
从她嘴唇里吐出的烟圈并没有消散，而是聚拢成一只一只的蛾子，铺天盖地的向穿着铠甲的年轻男人扑去。
男人有几次躲闪不及，撞上了这些烟蛾，铠甲上被蛾子碰到的地方，立刻就腐蚀出一个大洞来。
他被梦醒和蜜桃步步紧逼，可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唉。”男人看似很苦恼的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别的东西，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快！杀了他！”蜜桃一瞬间毛骨悚然起来，一边呼喊梦醒，一边自己也冲上前，无数的烟蛾子随着她的步调一起前冲。
年轻男人抬起手，冲蜜桃挥了挥，整个人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
蜜桃睁大眼睛，惊恐的看向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
年轻的男人冲她微笑，那笑容甚至是带着一点宠溺的，但他手上的利刃却去势不减。
梦醒也看见了这一幕，他急切的想要回身去救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蜜桃姐——！！”
蓝肆把自己的脚步放的慢而优雅，并礼貌的和一些路过的女性问好，看起来就像一位旅行途径此镇的年轻贵族。
但暗地里，他用余光牢牢锁定着站在离他不远处，正在一个小摊贩面前买东西的金发牧师。
除去人们对‘私家侦探’这一职业固有的神秘印象，这种暂未经由法律许可的职业，本质上就是跟踪和偷窥，最多只能说是一种有正当理由的跟踪和偷窥。
根据任务面板上的倒计时推算，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布鲁斯已经结束了早上的祷告任务，离开了祷告堂。
蓝肆一路耐心的跟着他，看着他进入贫民窟看望了一下孩子们，放下一些吃食，又在广场上喂了一会儿鸽子，最后才来到这条商业街，看起来是要买一些日用品。
布鲁斯明显是个非常有目标的人，他在每一家商店或摊贩前停留的时候都很短，付钱的时候也很爽快，因此前前后后不超过十分钟，他手里就已经抱了一大堆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余光看到对方转过头来的蓝肆连忙蹲下，装作对一位跟着母亲路过的小女孩产生了兴趣。
“昨晚我梦见了神，祂告诉我，请我送一枝花给今早我碰见的第一位穿蓝裙子的女士，”看了一眼小女孩穿的蓝色布裙，蓝肆信口胡编：“这样祂就愿意赠我一天的幸运。所以这位小姐，你愿意收下这支花吗？”
蓝裙子的小姑娘接过了蓝肆手里不知道从哪个小摊上顺来的花，开心的笑起来，不太熟练的对蓝肆说道:“愿神保佑你，先生。”
“谢谢你，小姐。”蓝肆瞥见布鲁斯已经准备离开的身影，赶忙向二人告别:“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二位有一个愉快的早晨。”
与那对母女告别后，蓝肆站起身，步子稍微快了些，向布鲁斯离开的方向追去。
路过一家裁缝铺子的时候，他又顺走了一顶新礼帽和一些碎布，并把自己头上的那顶礼帽留了下来。
将半长发辫打散，戴上新礼帽，用碎布片扎出领巾的效果，蓝肆这才放心跟上去。
这种简单的伪装自然经不起细细推敲，但至少可以让人一眼略过的时候，短时间内无法分辨。
追上布鲁斯后，他又恢复了那种慢吞吞的行走速度，不近不远的坠在对方身后。
就这样又走了一段路后，蓝肆敏锐的发现，碰见的路人越来越少，前进的地方也越来越偏僻。
他暂时停下了脚步，藏身在一处巷口，继续观察着布鲁斯。
布鲁斯看起来没有任何察觉到跟踪的意思，他依然抱着那些东西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跟……还是不跟，蓝肆陷入了沉思。
地方越来越偏僻，被发现是迟早的，换再多伪装都没用，问题只在于，布鲁斯是敌是友？
蓝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跟踪，毕竟这是目前唯一明了的线索，不冒点风险是不会有收获的。
他顺着巷口墙上突出的碎石，三两下爬上了巷顶，随后便伏在巷顶上，居高临下的跟着布鲁斯。
布鲁斯仍然毫无察觉，他径直在偏僻的小巷里钻来钻去，最后在一个矮小的石屋子面前停了下来。
他把门打开，进去了。
在上头把这一切过程都尽收眼底的蓝肆微微放下心来，他估了一下巷顶到地面的距离，便纵身一跃，准备再摸到布鲁斯门前继续看看情况。
但就在他跳下地面的时候，一支箭矢从他胳膊上擦过，撕碎了他的衬衫，留下了一道伤口。
布鲁斯手里拿着十字弓，从屋子里面走出，弓尖直直对着蓝肆。
“你跟了我一路，是拉尔派你来杀我的吗？”布鲁斯一边保持着弓箭瞄准的姿势，一边问道，“还是说，你是【他们】的人？”
在布鲁斯看不到的地方，蓝肆的手已经点上了面板，因此他倒也不是很慌张。
对方的问话让他愣了一下。随即，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蓝肆心底盘算了一下，才开口道:“我不是拉尔派来的，我是要杀他的。”
果然，布鲁斯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意外:“又是你们，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对和新教派合作毫无兴趣。”
蓝肆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布鲁斯提到了“新教派”，还点出了自己的身份，看来这个所谓的新教派，和目前小镇信仰的伊斯教是完全的敌对状态，甚至为此派出了专门的暗杀人员——也就是玩家，去刺杀伊斯教高层。
而布鲁斯自己，看起来在教会里也深受排挤，主教拉尔已经对他有了杀心，蓝肆推测，这应该跟布鲁斯私下的研究有关系。
理清楚这两条后，蓝肆计上心头。
“你不用误会，布鲁斯先生，我不是来说服你加入我们的，”蓝肆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是一位普通的落魄贵族，因为教会的高额赋税破产，所以才加入了新教派。但前不久，我遇见了一位学者，听了他的学说很有启发，所以今日冒昧的前来拜访，是想请教您几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鬼鬼祟祟一路跟踪我？”布鲁斯持着十字弓又往前走了几步，箭尖几乎顶上了蓝肆的胸口。
蓝肆不慌不忙的矮下身子半跪在地，躲开箭芒，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置于胸口，微微低头，形成一个非常谦卑的姿态。
“学者告诉我，我们脚下踩着的地面是圆的，我们所信仰的神，无论是哪个神，其实都不过是自然万物，”他缓缓开口，语调真挚而富有感情，“我非常困惑，但学者先生列出的证据让我无法反驳，我彻夜无法安眠，我始终在思考却没有任何头绪，因此我想到了您。这些问题，想必只有您这样超越了现在的智者才能回答吧。”
“至于跟踪，您实在是误会了，”蓝肆抬起头直视布鲁斯，脸上带着一点歉意:“清早我就想拜访您，但看您忙于布教，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后面您离开教堂，一路上尽是街道和人流，我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找您说这些，只好一路跟着您到这里。”
布鲁斯皱起眉，眼睛里闪烁着些许摇摆不定。
这个人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但他提到的那些东西又实实在在契合了现在自己正在研究的学说，可是这个人……他原本把他引到这里，就是想在这里解决他，但现在不杀的话，自己做研究的秘密基地就外泄了。
蓝肆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扫过去就猜到了布鲁斯正在犹豫的是什么。
“我知道，您对我有戒心，”他开口，把布鲁斯的目光吸引过来，才继续说道:“我愿意立下毒誓，来证明我绝不泄露您的秘密，后续如果您愿意指点我，我便每天早晨带着手稿前去祷告堂拜访您。”
“当然，”他顿了一下，目光里是坚定，“如果您不信任我，可以现在就杀掉我，只求您在学术研究成功后，也来我的墓碑前告诉我一声，我愿意为了真理献出我的生命。”
说完这句话，他低下了头，将脆弱的脖颈完全露在布鲁斯眼前，等待他的决断。
但暗地里，他背在身后的手，一直没从面板上放开过。
已经触上他胸膛的箭矢被人移开了。
蓝肆抬头，只看见布鲁斯转身走开的背影。
“谢谢您的信任！”他满脸欣喜若狂的对着布鲁斯的背影喊道:“那我明早再去祷告堂拜访您！”
布鲁斯没有回复他，只是径直走进屋子里，关上了门。
但蓝肆知道，这事成了。
“……蜜桃姐……你……”
梦醒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从自己胸口透出来的半点刀尖。
“呵呵～”蜜桃脸上的恐惧一扫而空，她笑得妩媚，拍着梦醒的肩膀:“谢谢啦～梦醒～”
“啧啧，”金发男子叹为观止，“对这样全身心信任自己的队友也能下这么狠的手，女士，你未免心太狠了。”
“别这样说嘛～”蜜桃玩着自己的头发，“我只是个娇弱的女人啊，想活下去总要狠一点的～”
金发男子摇摇头，把匕首从梦醒背部拔出，又向蜜桃攻去。
蜜桃妩媚一笑，整个人就消失的毫无踪影。
金发男子向周围探查了一圈，确认她已经离开后，才来到奄奄一息的梦醒身边。
“下辈子，可别相信女人了。”他看着梦醒，带着几分怜悯。
梦醒的呼吸已经十分困难，目光也已涣散，他不甘的抓挠着地面，却仍是慢慢停止了呼吸。
金发男子伸出手，想触碰梦醒的尸体，却被一只带着香风的胳膊抢先。
“女士，”他带着几分怒意抬头，看向已经接收了梦醒遗留物的蜜桃，“你惹到我了。”
“咯咯咯～”蜜桃又发出那种小姑娘一样的笑声，“我可不跟你多说，再说下去小命就玩完了～”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身形已经完全消散，徒留最后一句娇媚的话语消散在风中。
“下次有缘再见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DATA.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