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荣宠》拾木酉三

73、教导

　　齐雪染接了乔明怡一同去卫国公府。
　　二人到后，乔明怡给梁氏请安时同她道谢。不管怎么说，那日惠妃出言中所带的善意，令处在水生火热之中的她感到了一丝人情味。
　　“你这孩子，没必要的时候就是怪客气。”梁氏笑着打趣她。

　　今日齐老夫人这里没有子孙齐聚，除了齐雪染母女外，只有梁氏和她的女儿齐姒婂。
　　齐姒婂和她的名字不太一样，实则是个大方干练的女子。
　　“原本想着让你落选后，我们再和乔府拉扯给你定亲事，不成想皇后娘娘对咱们居然也有想法。”老夫人唐氏爱怜地抚摸着外孙女的头。
　　乔明怡和众人说了昨日司礼太监递的消息。
　　唐氏沉吟了一下，倒是没有意外，
　　“这是娘娘给咱们两家的交代了。”
　　这里的两家指的自然是裴府和卫国公府。
　　“我今日叫你们来，是想着既然你往后要入宫了，宫里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为好。无论绍言和我们齐府曾经是什么政见，作为你的亲人，在外人看来就是和你绑一起的。再加上，”她看了看齐姒婂，
　　“你表姐夫是要建功立业振兴家族的人，咱们老的不说，他们确实可以跟你凑一块。楚文侯世子你们见过，他是个有才干的，只可惜家中拖累颇多。咱们岳家便是相助，也还要顾及亲家的颜面。我和你舅舅都想着，他和你如今的官职、品级，相互帮一帮倒是正合适。”
　　这就是要给乔明怡安排一个宫外的势力了。
　　齐姒婂看着没有意外，应该提前就和她打过招呼了。
　　“是，明怡见过表姐夫的，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表姐是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甚好，齐家不能走显国公府的老路，这几年其实一直低调。世子那里，在我嫁过去之前他就闯出了一番事业，只奈何...那位婆母阻碍，如今难有可以再进的地方。这次明怡你进东宫，虽我还不曾问过你的想法，但私心来说，于世子而言真是个意外的机遇。”齐姒婂也没有瞒着乔明怡自己的想法，一一婉转道来，
　　“我和世子商量过，若你在后宫无心争宠或是如今还没有思绪，我们也不会逼着你。只若是你有心待将来太子...的时候再向上争一争，我们可以成为你在宫外的手和眼睛。毕竟你和姑姑、姑父还有父亲他们的关系太过明显，若是宫中有人想阻碍你的路，必然也会盯着他们。而我们，势必会更方便一些。”
　　齐姒婂的一番分析条理清晰，虽有私心，但也实属肺腑之言了。
　　不得不说乔明怡在今日之前从没想过争宠或是在东宫生活的问题，她原本给自己设了个很简单的目标就是靠着一个心眼不坏的高位妃嫔然后安稳度日。她想了想，把自己的这个想法也告诉了大家。
　　齐雪染和齐姒婂倒是没说什么，却见唐氏闭眼摇了摇头，梁氏也苦笑了几下。
　　齐姒婂见两位长辈似乎在考虑从何说起，便先出言说到，
　　“好妹妹，有多少妃嫔入宫前不想安稳度日呢？但后宫之争，有时真不是你想就能躲了去的。诚然，有姑父和父亲在，你无论如何将来也能做个正三品以上的妃子，宫里也不会怠慢你。但你可曾想过，现下你身后也站着裴府和卫国公府，然岘王之事，从头到尾...说句难听的，长兴侯府、岘王，当日的贤妃、丽妃、贵妃，可曾把你放在眼里？”
　　乔明怡怔愣了，她直直看着这位表姐，听她说着自己似乎从未想明白的话。
　　“皇后的事你可曾听过？”
　　乔明怡有些机械地点了点头，
　　“是了，所以你也知道五皇子之事过后，皇后落了面子，显国公府实力大不如前。只是，这次入宫你可曾觉得那些妃嫔有明显不敬重皇后的？皇上可有显而易见地怠慢皇后？”
　　乔明怡摇了摇头，但她张了下嘴，糯糯说出“贵妃”两个字。
　　“贵妃的事一会儿我再跟你们说，不过，即便是贵妃，也只能做些小动作，大的事情上，皇上不会因为她而怠慢皇后。”唐氏出言说到。
　　齐姒婂继续说着，
　　“皇后能有现在的地位，显国公府和她皇后的身份自然有作用，但真正说来，其实是皇后自己的能力占了更多。五皇子之事过后，贵妃一心怀念逝去的大皇子无心宫事，贤妃自得宫务后大肆揽权，德妃和惠妃性子、心计比不过贤妃，总是处在下头，随后被捧上来牵制的丽妃和淑妃，也完全没有能力处理大事。那可是皇后啊，前朝后宫、皇家宗亲、勋贵世家，哪个不得她上心？真以为人人都能做得皇后么？就好比太子也是要看其又任命太傅教授储君之道一般，要做天下国母的女子也得被培养且经得起考验。”
　　“明怡，姐姐托大一句，便是女子，无论是在世家内宅还是后宫，想过得好，不能完全依赖母家，得自己手上有东西，方能不被轻易招惹，否则这世上，有几个人不曾受过委屈呢？”
　　乔明怡看着这位过去交流不多的表姐，突然觉得像是看见那日殿选抬眼时不经意间看到的皇后，那个沉默了一整场的女子，却无法让人忽视她就坐在那里。
　　自穿越以后，凭着原主前世的记忆，她先入为主地认为“乔明怡”的命运就是各方势力运筹帷幄下的牺牲品，她一直觉得原主的遭遇是因为识人不清，却在齐姒婂的一番话中意识到，原来真正的问题是，无论前世的原主还是今生的她，都把裴绍言和卫国公府当成了命运这场游戏的主角，而自己只是挣扎的棋子。
　　她痛恨长兴侯府、岘王、贤妃一众不把自己当人看，却没想自己也不曾拼命向他人宣示自己的权力。哪怕决定进东宫，也是在把自己的命运又交给了另一个人，这和原主前世的行为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而眼前这女子告诉她，无论是谁，真正要依仗的，永远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