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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0 章 独邺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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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纷飞的小院中立了一青年人,一身葱青花纹大袖锦袍,一根深青色绣了纹式的腰带上配了绿玉镶银边的腰扣,带子右侧别了双环青玉流苏腰坠,头顶青玉冠,刚毅的脸上因回忆而生百态,对旁边为他撑伞人的话恍若未闻。
“公子,外面风雪大,回屋里吧,免得生了风寒。”伺立的人又一次开口劝。
“念儿,你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让公子在这儿吹冷风?若有个好歹,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一串斥责声自院门传来,惧得念儿颤抖了身子,委屈地抿嘴一声不吭。
“爷——”珍惠接过念儿手中的伞,亲自为他打着,一手拉过他的手试图领他回屋,冰冷的触感让他蹙起了眉,目光冷冷地射向念儿,又充满担忧地望向身边的人,他就这么立在雪中任她怎么拉都拉不动,“爷……”
“放手——”人终于有了反映,不带任何感情地低吼一声,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将视线落得远远的。
“爷……”珍惠有些无奈,叹息一声放开了他的手,“爷,珍惠知你心里不痛快,但是娘希望你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然娘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哼,爱惜自己的身体?哼,她会伤心?”他冷冷地重复,“恐怕你们是怕没了我完不成你们的大业,名不正言不顺吧。”
“爷,怎可如此说?这不是在伤娘的心吗?我们筹划这些不都是为了您,这一切本就是属于您的,大家的忠心天地可鉴,我等怎会有私?”珍惠一本正经严肃地说了一长串话,可是他却无动于衷,嘲讽一笑,不再理会她,也不领她的情,跨出一步离开伞下。
“你们都给我离开,我不想看到你们。”背手而立,冷冷地下了驱逐令。
“爷……”
“滚——还有让四周的人给我滚远点,我不是犯人,否则靠具尸体看你们如何成事。”
珍惠惊恐地看着他,见他发了狠,想了想,走上前一步,将伞递到他的手中,吩咐四周的人几句,再领着念儿不放心地离开。临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眼孤立的青影,红了眼眶,用绣帕捂着跨门而去。
“出来吧。”转了转伞,对着不明的方向轻出一声。
他的话刚完,院中便出现了一人,一张银制的半面具,身上是月色的劲装,一把长剑背在身后,见了他只是弯了弯身子算是行礼了。
“是她派你来的。”这就是那支神秘的兰部吗?虽然与菊部有些不同,但是她曾提过这一部,那剑柄上的图案她曾描绘给他看过,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人的身份。
“是。”她也不多言,盯着他便把话问了,“社长想要知道你现在的决定,她说会支持你的决定,尽全力帮你。”
葱青的身影晃了晃,冰冷的脸上带了笑意,“她怎么会不明白我的决定?早在八年前她不就算准了吗?”这人便是失踪数月的独邺,也就是魏德帝已故的三皇子,亲封昭仁皇太子的慕连邺。
“这是化功散的解药,入夜时我等再来接应。”那人听了他这话,便把一白瓷瓶递给了他,交代完便一晃消失在了院中。
紧握着瓷瓶,独邺无声地笑了,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有着一双清明双瞳的笑颜,“在我心中,又有什么是比你还重要呢……”
一朵朵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整个天地,寒风刺骨的道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
又一年冬天了……
“吁——”
“出什么事了?”睁开瞌睡的眼,懒懒地问。
“老梁——”
“姑娘,前面有人拦车。”老梁的声音自外面传来,里面的人不解地对视,“我出去看看。”
“姑姑,小心点。”叡笙揉着睡眼叮嘱。
“明白。”谷兰馥披了貂裘披风掀了厚重的车帘,一会便回到了车前,“叡笙,是故人。”
叡笙心下更是疑惑,拿过放着的披风也出了马车,刚落地便见谷兰馥冲她使眼色,顺着她的目光,她看到了——
她有一阵的恍惚,似乎又回到那一年的冬天,那带着病色的苍白容颜深深地刻在她那时年幼的记忆中。那时陡然涌起的那股子莫名冲动和瞬间的决定又一一涌现,“邺叔——”带着哽咽的哭腔不顾地上雪厚湿滑,往牵着棕色骏马的独邺飞奔而去。
“当心——”对于叡笙的行为,他眉眼一跳,担心地弃了缰绳施了点力,先一步到达她的面前,扶住身形不稳的叡笙,“怎么还是这样不管不顾的?”
“邺叔,叡笙好想你,也好担心你。”埋在他的怀里,闷声地说,真好,邺叔回来了。紧紧地抱着他,好似一松手他就又不见了一般。
见她如此孩子气的举动,独邺一面轻笑,一面安抚,“许久不见,叡笙似乎又小了好几岁了。”心里的暖意四溢,这么多个月夜,他最挂心的便是她。虽然知道她的周围有许多保护她的人,但是她的个性他清楚,决定了的事不论是非善恶,便会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的,他怕她把自己置身危险当中。他的无故失踪以她的行事作风是定会一究到底的,他怕她和她们硬来,他怕她会有危险,他不想她们双方受到伤害,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幸好幸好……
“邺叔——”叡笙跺跺脚,松开他的怀抱,仔细地瞧了他一遍,心疼地说,“邺叔瘦了。”
“叡笙,天冷,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吧。”谷兰馥打着伞过来,替她将后面的帽子戴上,柔柔地说。
“嗯。”跟着谷兰馥回了马车,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姑姑,既然找到邺叔了,我们就不去大岙基山了,先找个地方落脚再从长计议。”
“你个鬼丫头,你这一改行程,恐怕要让很多人失望了,也不怕伤了人心。”谷兰馥先是一愣后又笑骂,“我哥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
“难道你们就让人省心了?不是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叡笙也不恼,顺着她的话就下去了,提到她的爹,她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心里又一番计较,面上未显依旧与她笑闹。
“哈,你这丫头……”又在打算什么了?后面的话终是没有说下去。
花如朵好奇笙姐口中的“邺叔”是谁?笙姐见了他后心情似乎很好了呢,嘴边那明显的笑意看了就让人舒心。
当晚一行人宿在了一户农庄的小客栈,因是风雪天所以甚少有人出行,客栈里也就住进她们几人。掌柜的见生意上门亲自热情招待,热水热菜房间一一安排妥当,叡笙等人给了他不少赏钱。打发了他们离开,叡笙才问了独邺这几个月的情况,独邺也询问了她些近况,直到乐凡因众人的忽视而啼哭时才停了话题,转了注意力到乐凡身上。
“这孩子是?”
“我干儿子。”叡笙接过花如朵怀里的乐凡,哄着,“乐凡,这是叔公哦。”
小乐凡一到叡笙的怀中就乐了,“咯咯”地笑着,见她指着独邺,也非常给面子地冲他笑,一双小眼嘀溜溜地转着。
叔公?独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有那么老吗?“什么时候认了干儿子了?这小子看起来才几个月大吧。”
“这事说起来话长,以后再说也不迟。邺叔,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想好了?决定好了?”叡笙万分认真地给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嗯,想好了。”他肯定地回答她,他会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守护着她的。那些又怎会比她来的重要?
得了独邺的答案,叡笙明显是松了口气的,不然她怕自己将来面临抉择,怕邺叔与尔期为敌,她不想看到他俩中任何一方受到伤害的,“那么我们回程吧。”
“回程?”花如朵的不解,谷兰馥的错愕,独邺的了然。
叡笙轻笑,“我这次去大岙基山本来就是找邺叔的,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我为什么还要再继续去?”这话她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她不说谷兰馥和独邺也能明白些,只是各自都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我还以为笙姐是去‘寻宝’呢。”花如朵很不明白,笙姐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甚至于涉险就是为了救他?
叡笙看着花如朵迷惑不解的样子呵呵地笑了起来,“朵儿,那‘宝’可没我邺叔重要,何况你笙姐我不缺那宝。好了,夜也深了,大家散了吧,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们看天气再上路。”
送走了他们,叡笙将乐凡放到床上,坐在床沿,低唤了一声,“暗香,疏影——”
暗香和疏影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了叡笙面前,“社长——”
叡笙瞄了瞄四周,在暗香的示意下确认没有人才开口,“事情查的怎么样?”
“这是下面传上来的资料。”暗香将一叠纸递到叡笙手中欲言又止的样子。
叡笙快速地看完,眯起清明的眼,似笑非笑地说,“呵,他这又摆哪出?是想动手了吗?”
“社长,要不要……”
“不用了。”果断地拒绝了,清明中划过一抹光亮,“既然都出手了,岂有不掺和进去的道理?我们就当做做好人帮他一把吧。”
暗香与疏影互相望了望,虽然不明白社长的目的,但是他们知道的是社长口中的“他”有麻烦了。唉,他该明白这安忻大陆惹谁都行就是不能惹社长的,这次怎会如此作为?
“社长打算怎么做?”
“派人给那几位送些信件吧,别的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切记不要暴露了身份。他既然想乱,那么我们何不让这再乱一些?”不要怪我,你不该做的便是利用我以及我所在乎的人,他们不是你所能动的,就算你是……也不行……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暗香明白她的意思率先离开,疏影立在原地,因了面上的面具才看不清他的神情,那双眼里透出的关切如果不仔细瞧也是极难发觉的。
“疏影,你有话要说?”替乐凡盖上锦被,背对着他问。
疏影对于她突然间的问话呆愣了一下,她感觉到了?也对,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与他们之间的默契已是一个举动,一个眼神,一个呼吸便能感知了的,“社长真要……”
“疏影,我知你指的是什么,只是就算我想置身事外都不行了,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处于主动一方。”想到那些她就觉得烦心,不由地揉揉眉心,一抹疲倦瞬间划过清明的眼,只因她侧对着疏影,他瞧不见罢了,“你也去休息吧,也许这之后又有的忙了。”
“是。”收了多余的情绪,蹙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小乐凡,你说人都能如你现在这般该有多好?既没有烦恼,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欲望和争斗……瞧,我都在想什么?多可笑,多讽刺啊……”盯着乐凡安宁的睡颜,她叹了口气,尔后又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