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后日谈·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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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班尼特踏上返程，已经度过了一周有余。
其实他并没有在横滨待多久，但在这短暂的三天内，发生的事情比以往三个月更多。班尼特为横滨介绍了另一个世界，引入了神之眼，治愈了不少港口mafia的陈年旧伤，还协助港口mafia彻底解决了涩泽龙彦，让一场阴谋胎死腹中。
中原中也对他很有好感。横滨几乎没有班尼特这样的年轻人。
起初，森先生坚持班尼特是个危险分子，命令中原中也就近监视。但经过半天的相处后，中原中也确信，班尼特不是什么一触即发的火乍弹，而是暖意融融的火苗。
不过，森首领的担忧也并非全无道理。
班尼特没有恶意，但有时好心也会办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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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尼特和雷泽曾在中原中也的某间安全屋里借住了两天，安全屋不幸沦为霉运的牺牲品。家具损毁率高达60%，塌的塌碎的碎，有如飓风过境。中原中也收拾残骸时，意外发现班尼特遗落了一些异世界的炼金术小玩意儿。
看似无害的毛绒玩偶，本质上是高能材料制备的热/武器；夹杂着猫毛的游戏牌，摸起来有触电般的痛感；造型奇特的小石头，无论怎么检测，都只是普普通通的石头，只是为何出现在这里不得而知。
中原中也甚至在客房的保险柜上找到一瓶陈酿，旋开木塞能闻到蒲公英的香气。风、山丘、水泽与城镇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像是旁人的记忆，又像是3D全息投影。
如果不考虑酒瓶的造型，以及酒的香气，这确实可以称之为某种记忆硬盘。但它并没有储存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有蒙德城田园牧歌式的自然风光。
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中原中也腹诽。
比起班尼特本人，他更需要关注的，是制造这些小玩意儿的幕后人。
中原中也听过那个名字。阿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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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毕竟做了两年的搭档，对这条烦人的青花鱼再熟悉不过。
他很清楚，太宰治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就在雷泽不请自来那天。
雷泽似乎带了某种小玩意儿，可以与幕后的阿贝多沟通。第一个接触到他的人就是太宰治，但阿贝多似乎对中原中也同样感兴趣，甚至提出用炼金术物品交换中原中也的细胞样本。从短暂的交谈中看，阿贝多勉强算是一位追求真理的科学家，但他比传统意义上的科研人员知道更多秘密。他身上背负着的秘密，足以改变任何一个心智不坚定的普通人。
中原中也不清楚太宰治的变化是好是坏。每人每天会消耗十万个脑细胞，身体组织也在不断更新换代，有如忒休斯之船。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哪怕钻石也会在火焰中磨损。
他相信太宰治会处理好这一切。这也是中原中也在两年的共事生涯中学到的东西。
不过出于好心，他在晚餐时分隐晦地暗示了这个问题——可能没那么隐晦——在解决一块新鲜出炉的披萨时问太宰：“你最近转性了？”
太宰治歪了歪脑袋，鸢色的眼睛幽暗而深邃。
中原中也道：“你以前可不吃蘑菇披萨。”
他敏锐地意识到，太宰治心情不好。
中原中也有不好的预感。他可能会收到太宰治的小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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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未免太超过了。中原中也抿唇。
他凝视着幻境中的郁郁苍苍，眉头紧皱。
在中原中也的印象中，上一秒他正躺在床上，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但当他醒来时，床、衣柜、天花板都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苍翠的雨林，树木高耸到让人怀疑是否误入巨人国。
这不是梦——中原中也从不做梦。
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并未消失，但附着了重力的拳头对擎天巨树而言不痛不痒，树皮上甚至看不到一点凹陷，贴图般纹丝不动。这很诡异，因此中原中也飞上高空，惊讶地发现头顶的天空是一片湛蓝的布景，这片空间实际上小得不可思议，仿佛小作坊开发的箱庭式解密游戏。
想要对中原中也下手的人，可以从横滨排到东京，其中也不乏掌握精神系异能的家伙。对付这种异能没什么窍门，唯有一力破万法。中原中也用重力球不断攻击某处脆弱的枝干，硬生生在幻境中撕出一道裂缝。
穿过裂缝后，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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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扇门，漆黑、厚重，金属把手，门内隐约传来节奏明快的爵士乐，和语调轻盈的交谈声。
以中原中也敏锐的听力，自然能够分辨出他们交谈的内容。那道活泼轻快的声音正在谈论新款机车，试图为港口mafia的机车储备增添库存。
那是一道他相当熟悉的声线。中原中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但当他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他的眼前再度浮现出那家伙鲜活的面容。那是阿呆鸟的声音。
这也是一扇他相当熟悉的门。
这是一间名为旧世界的台球吧。
中原中也曾经也有朋友，真心相交的朋友。阿呆鸟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有一个组织，旗会，聚集了港口mafia最出色的六位年轻人，每个人都将其他成员视作家人和伙伴。旗会常常在旧世界会面，谈论公务之外的生活琐事，比如机车、红酒、摇滚乐。
中原中也攥紧拳头。他咬紧牙关，气得发抖。
也许是因为荒霸吐的影响，也许是因为擂钵街的经历，中原中也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他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他的领土，抢夺他的宝藏。
而现在，一名异能力者妄图挖掘他关于旗会的记忆。
包含污浊之力的拳头撞上了门，宛如小行星撞击地球。
门框在猛烈的撞击下化为齑粉，那些细碎的耳语也连带着消失不见。
粉末碎屑凝聚在一起，化为水晶球般的光团，光团里映照出中原中也的身影。他听见记忆里的声音，白濑，太宰，森首领，旗会的朋友们，仿佛不合时宜的幽灵，在记忆长河的对岸装神弄鬼。
随着时间的流逝，声音渐渐远去。中原中也终于如愿以偿，看见了幕后黑手的真面目。
*
它很小，大概只有几十厘米高，软乎乎的一团，通体鲜艳的嫩绿，像抱枕，又像是史莱姆。短手短脚，眼睛似乎是画上去的，头戴一顶荷叶做的绿色帽子，帽子尖端沾着几片螺旋桨似的叶片。
它走在森林里，小肚子随着步伐晃来晃去，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
中原中也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本以为主事者是某位穷凶极恶的异能者，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污浊早已蓄势待发，准备好给这位不速之客上一课，让他明白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中原中也完全没有想到，这片宏大瑰丽的幻境的主人，居然是一只心智不成熟的……小精灵？
“那菈笨笨。兰闻椰和那菈一起玩。”
虽说不能以外貌论英雄，但单看体型和神态，这只小家伙确实安全无害，至少能够沟通。它摇摇晃晃走到中原中也身边，声音清澈而童真。
“你好，那菈，我是兰闻椰。兰那罗和那菈做游戏。那菈开心。兰那罗开心。”
它说话的语序，让中原中也联想到雷泽。他嘴角抽搐：也许这是提瓦特的炼金生物。
中原中也不想带孩子。尽管他其实很擅长这个。
“那菈？”中原中也道。
“那菈就是那菈。那菈是金色的。金色，像太阳。”
中原中也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说我吗？”
小精灵点点头。
它指着中原中也：“那菈，”又指了指自己，“兰那罗。”
中原中也俯下身：“我叫中原中也。”
中原足足有四个音节，对低词汇量的兰那罗而言难度颇高。兰那罗想了想，说：“那菈中也。”
“那菈中也很厉害，兰闻椰很害怕。但是，草木朋友、蘑菇朋友说，那菈中也是很好很好的那菈。那菈会给种子浇水，还会唱好听的歌。”
“那菈中也是金色的，但几百次月亮升起又落下，那菈变成了黑漆漆的那菈。黑色是无留陀的颜色。那菈不开心，兰那罗愿意陪那菈一起玩。”
中原中也抿唇：“你是说，你觉得我不开心，所以把我拉到这里，想要和我玩游戏？这是你的游戏？”
“不是兰那罗的游戏，”兰那罗摇头，“是梦。那菈的梦。”
“那菈的梦很小很小，有大铁块，有高高的房子，有那菈朋友，有太阳和月亮。还有透明的泡泡，装着生气的味道。那菈和朋友在一起，喝生气的味道。”
中原中也哑声道：“我从不做梦。”
“月亮到头顶上就会做梦，只是那菈中也会忘记。但兰拉罗不会忘记。森林不会忘记。”
听起来像是草系宝可梦，总之是出身提瓦特的奇妙物种。
“你从哪里来？”
“恒纳兰那是兰那罗的家。兰闻椰在修行，像小小的孢子，跨过一片又一片森林。直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水，没有土壤，也没有太阳，兰闻椰变成种子，等待月亮升起。”
“兰闻椰现在住在花盆里。那菈中也想和兰闻椰一起玩的时候，就喊兰闻椰的名字。”
种子。中原中也揉了揉太阳穴。他确实在客房里发现了一些类似种子的东西，他以为源自下属之前买的盆栽，就干脆种在了花盆里面，和天竺葵一起浇水。
“好吧。”中原中也咬牙，“兰闻椰，可以让我醒来吗？”
来自提瓦特的炼金生物。他得告诉太宰和森首领这则消息。
小家伙点点头。
“谢谢。”中原中也道。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后日谈·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