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天晓》艾木人

6、 魔族的生存之道

　　火花镇南面有一个小山崖，临近山崖有个小街叫勿忘街，街上堆满了破旧的大大小小的木屋，像一个被遗忘的古街。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却空无一人。或许有不知情的人会说：还叫勿忘街呢，看来真的被遗忘了。然而修为高一点的魔头都可以感受到：天上、地上、地下甚至空气里都布满了魔物的气息，像蝗虫一般密密麻麻，这些魔物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的身形。
　　晓扫了空荡荡的街道一眼，随意走进一间小木屋。

　　“叽——呀！！！！”
　　一声异样的惊叫响彻整个勿忘街，潜藏在黑暗中的低等魔魅都不安起来。

　　晓看了看手中瑟瑟发抖的小魔魅，眼神冰冷微带杀气，小魔魅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

　　魔分十二级，修为从弱到强：一二三级是魔人，四五六级是魔灵，七八九级是魔仙，十十一二级是魔神。还有一个只存在于口头的等级：零级，指的就是小魔魅这样弱小到可以让人忽略的存在。
　　这个小魔魅，若是能渡过漫长的岁月，经过艰辛的修炼就能成为最低等的一级魔人。可惜……

　　晓手指动了动，小魔魅立刻化为飞灰。
　　看，就和啪死一只苍蝇差不多……
　　……
　　……真的差不多吗？

　　听说许多魔族要是心情不好就会找这些小东西出气，就像某些人类喜欢摔东西出气一样。
　　晓是四级，别说是这小魔魅，就是一个二级魔人也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搞定。
　　难怪魔人们惧怕上位者，他们就像对准你脑门的枪……

　　晓只觉得心里更加不适，果然，这种血腥的消气方式不适合自己。
　　晓幽幽地离开了小木屋。

　　没错，晓是来消气的。

　　昨天晚上，萧琪琪把他教训了一顿，晓这才记起“他”患过人格分裂症。从萧琪琪的只言片语中晓推测出——与萧致远结识的是泯息愿的神族人格，那个人格名字叫段麟，不知他是如何虏获了萧致远的心，两人相处得十分合拍，差一点就私定终身了，然而有一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恶魔人格跑了出来取代了段麟，不知他做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打击了萧致远。
　　致远也忒死心眼，在街上远远看见晓就好了伤疤忘了痛，竟然把负心汉拉回家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没有啊！愿大哥一直都对我这么好！”……
　　…………

　　唉！……
　　这样一个傻小子，不知他能不能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
　　还以为交到了第一个魔族朋友，谁知道致远想要的感情自己却不能给他。
　　晓突然想起了九司玮，那天他也是一副情伤的样子，真不知道这个泯息愿是怎么搞的，害人害己。

　　揽镜自照，一张娃娃脸，瘦瘦弱弱的，好看是好看，但比泯息静还差了一大截。
　　想他赵晓，前世桃花稀稀拉拉的，一直到22岁都没有正式谈过恋爱。
　　有句话说一个女人比不上一堆女人，难道一个人格的正常人还比不上一堆人格的精神病？

　　啊……越想越烦！！
　　又想发泄了，不过不能再对无辜的魔魅出手……

　　无辜？
　　晓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了。

　　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总有某个黑暗的、见不得光的角落。
　　酒鬼街，这里是火花镇醉生梦死的地方，某些不光彩的交易、强取豪夺的手段都在这里进行。

　　酒鬼街的一个小酒馆，一个变态的家伙当着众人的面生吃活魔人，哈哈笑着吃掉一只手臂后他打算继续下一口，晓把他飞灰了。

　　一条小巷子里，一个猥琐魔人正在□□一个女魔人，晓也把他飞灰了。

　　一个小房子里一个贼割开孕妇的肚子取出她的孩子打算用来下咒害人，晓把他劈成了两半，挖出了他体内的魔核递给女主人：“用来补补身子吧！”

　　天色再度暗了下来，晓回到勿忘街打算用这里的木屋将就一晚。其实以晓的修为不睡觉也可以，不过何必那么累呢？懂得休息的人才活得长久。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干净的溪流，晓在水中一照，发现脸上有一点血迹，捧了一把水洗了一下脸。

　　“啊……我真的杀人了……”晓喃喃道，突然后怕起来。
　　虽然杀的是恶人，但是仔细回想过程……杀人时竟没有一丝丝的害怕和犹豫，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而且有股血液奔腾的兴奋感。

　　晓打了个哆嗦。难道我真的这么邪恶……？！

　　还有杀人前的烦躁也有点不正常。前世的自己，对许多事情都极为淡漠（小人的事除外……），心弦不易扣动。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冲动呢？一心只想着发泄、杀人、除掉自己看不顺眼的东西……

　　看着水中如呆头鹅的人，嘴唇微启，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一点亮闪闪的银光掠过。

　　“我……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这个身体的本能在影响我吗？
　　杀戮时，身体清晰且强烈地传达了噬血的欲望。那奇妙的感觉……如飞翔一般……

　　晓出了一身冷汗，拼命摇晃脑袋。

　　“婷婷，”昏黄的烛光下，晓询问一直守卫在自己身旁的魔人，“我今天是不是很残忍？”
　　“不是啊！少爷很仁慈啊！”
　　“仁慈……？”晓怪笑了一下，“你在拍马屁吗，我的小婷婷？”

　　“我怎么拍马屁了？少爷除恶扶善，杀了该死的人。只是少爷，以后做事要慎重一点，幸好酒馆里没有那个人的同伙，如果有，即使实力不高，只要来一群，少爷就危险了！”

　　晓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婷婷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一个认知有限的三级魔人……

　　在无数魔魅敬畏与虎视眈眈的眼光中，晓陷入了梦境中。

　　第二天一早，晓精力充沛地醒来。
　　“婷婷，我们去挖魔晶吧！”

　　“挖魔晶？！少爷的‘菱芳戒指’里不是有很多魔晶么？”
　　“哎呀，钱不怕多嘛！我也想看看魔晶是怎么来的！”
　　晓想，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先学会“赚钱”，将来没钱了好去挖嘛。

　　魔晶相当于十地的钱币，还有仙晶和神晶也可以用于商品交易，只是十地只出产魔晶，因此仙晶和神晶在十地是奢侈品。
　　魔晶分为极品、上、中、下四品，极品魔晶很难得，晓的空间戒指里只有两颗，普通魔人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极品魔晶。

　　“魔晶只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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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魔宫，九司玮在自己的房间里醒了过来。
　　透明的罗帐轻轻柔柔包裹着他，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好明亮……与梦中的黑暗和捉摸不定截然相反。
　　明亮的室内光芒慢慢唤醒了他的意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梦中差点哭出声来。

　　又梦到有关那个人的事了！

　　独自一人时，九司玮也不再掩饰自己。
　　放任自己愁情万丈，发丝凌乱，衣袍垂地。目之所见，所有的一切都像没有色彩般……

　　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以前啊。认识他的人只知道他如今两百多岁，谁又知道他的灵魂曾在寂寥的虚无空间里度过了七万年。这一切都是源于，他和泯息愿签订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契约。
　　契约帮他摆脱了病魔的纠缠，灵魂的暴走崩溃……随后，他所看到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我太寂寞了，我希望有一个人陪伴……这么多年，也只有你陪伴着我。”
　　“也只有你……”
　　“对不起啊，我……并不想让你难过的……”

　　——那个人的嘴唇还在脑海中动着，一张一合，他总是喜欢像念诗一样说一些残忍或悲伤的话语。

　　如果可以反悔，他早就应该死去，而不是，受着这苦楚与甜蜜的煎熬，没有相思，却犯相思。

　　火花镇的东北面有一□□火山，在十地，它实在只是一口小小的火山，但是它历史悠久，千万年来不舍昼夜向它的外围吞吐着光和热。为它命名的是火花镇最早的居民——叫它龙孙火山，意为永远长不大的小火龙。
　　龙孙小朋友在给火花镇带来天灾的同时也带来丰富的自然资源，每一次火山爆发都是灾难与发财的同义词。火山沉寂的时候会有一些魔头去采集岩浆里的魔晶，一般只能采集到下品的。

　　晓到达龙孙火山前已经有一对魔人兄弟在采集魔晶了，这对兄弟也挺有意思，一边采一边吵架，他们手脚却配合得非常默契，拿着像钓竿似的东西站在岩石上往岩浆里甩钓。

　　“嘿哟~”
　　晓直接把纤细白皙的手伸进沸腾的血红岩浆里。这魔体真强悍啊，竟然不怕岩浆的高温……

　　“少爷，要先感应一下才下手……乱捞一气是捞不到的。”
　　“感应？”晓想了想，拿出一个下品魔晶闻了一下，——好一个小狗闻肉骨头的标准动作。

　　嗅嗅~~~……

　　“那里有一个！！”
　　晓把魔力运到脚底，踏踏踏——
　　以老鹰抓小鸡的凶猛气势虚踩在翻滚火烫的岩浆上扑了过去。

　　岩浆在晓的脚底飞溅了起来。
　　“哇呀——！！你，你不要命啦！！！”那对兄弟中的弟弟惊叫。即使是三级魔人下了岩浆都要去掉半条命。

　　晓将整个头都伸进了岩浆里，像玩水一般捣鼓了一会儿，从岩浆里捞出了一颗不及巴掌大的魔晶。
　　“我捞到了！婷婷你看，我捞到魔晶了呢！”

　　那对兄弟呆若木鸡，婷婷也苦笑了一下。

　　不理神色怪异的三人，晓兀自捧着手中的魔晶端详着，像抱着心爱的玩具。
　　魔晶很像红水晶，中心点透出一丝红光，在不规则的表层块面折射出类似砖石的魅力——虽然，这只是一颗很普通的魔晶。

　　“好漂亮。”他感叹，若这魔晶出现在前世的世界，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宝石。

　　他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还淌着一滴滴的岩浆，点点岩浆散发着耀眼的迷离光彩，像是挂满了一个个小红灯泡。
　　月黄色的肌肤在红光的照耀下活力四射，娇艳动人。特别是粘在眉毛和脸颊上的几滴岩浆更是艳丽无比，衬着眉宇间的无匹的纯真欢乐，摄人心魂！

　　偷偷躲在一颗大黑岩石后的九司玮看着这一幕，手握得紧紧的。

　　他身旁的红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晓一眼，嘴里轻轻嘟囔着：“既然喜欢，就去追呗，闹什么别扭……”

　　九司玮没有听到好友的话，他的整个心灵都停留在远处的绝美容颜上。
　　他看着眼前的，想着记忆里的。

　　记忆里的……好熟悉的笑脸……

　　以为，自己对他所有的爱都转成了恨……
　　然而再一次看到他，心里只剩下了迷醉……

　　每一次，每一次，只要面对着他，自己就像着魔了一般。——只能痴痴地迷醉……

　　是契约，肯定是契约的诅咒——！！

　　九司玮猛地抓住了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心疾发作了一般。
　　红龙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晓浑然不知有一双灼热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兴致勃勃地捞着魔晶。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晓从岩浆中抬起头，几个魔灵大摇大摆走了过来，最前头的一个嘴角邪邪翘起，像得了什么便宜，偷腥的猫。

　　“贝鲁大人！季霏大人……！”那对兄弟中的哥哥抖着声音，慌忙闪到了一边。

　　“我听说这几天火花镇被一个小子搞得一团乱……”贝鲁挑了挑眉，“这么说，是你啰？”

　　晓站在岩浆里一脸无畏地看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贝鲁肆无忌惮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晓，眼神动了动。
　　“对了，我记起来了……”贝鲁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再道：

　　“你不就是泯息家的小少爷吗？你很缺钱吗？要到这里来捞零用钱。”
　　贝鲁转过身用手指着晓，对旁边的猪朋狗友大声道：“他就是泯息愿！！”

　　“真的吗？”
　　朋友一号惊奇地说，“他就是在魔都放声大哭的泯息愿？”
　　朋友二号更惊奇：“他就是传说中得了疯病的泯息愿？”
　　朋友三号则义愤填膺：“他勾结佛宗秃驴，早晚是个祸害！不如趁现在杀了他，为十地除害！”
　　……

　　婷婷双目圆睁，魔力已经运转，杀气四射。
　　那群魔灵一脸鄙夷不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婷婷！”晓喝止了婷婷，他知道她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的对手。

　　那群人继续嘲笑着晓，翻出了很多泯息愿的旧账，而晓则神色不变，认真听。听着听着，连晓都对泯息愿的过去感到吃惊——虽然他们说得难听，但有七成应该是真的。

　　嘲笑够了，贝鲁就带着他的朋友们离开了，他心中有所忌惮，不想动泯息愿，反正讨不到好，惹上了泯息家就不好了，何况泯息愿是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疯子。

　　龙孙山脚下，采集魔晶的兄弟心有余悸。弟弟道：“真没想到，那个小哥儿是疯子。哎，哥哥，我们要不要把他送的魔晶扔掉？”
　　“瞎说什么呢？！”哥哥拍了拍弟弟的头，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两个红色身影，其中一个俊美的男子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他吓了一跳，悄悄对弟弟说道：“别乱说话。”

　　回到镇内，晓找了一个客栈，美滋滋洗了一个澡，根本没有把龙孙火山的事情放在心上。

　　晓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婷婷垂头丧气地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菜，突然心中一动，打开空间戒指查看，一个小小的令牌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晓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间回来，婷婷迎了上来，“少爷！”

　　“嗯，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本家来消息了，让少爷回家去。”

　　“什么时候？我想先回静阁！”晓心想，什么本家，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静阁……”婷婷苦笑一声，“静少爷已经在本家里了。明天我们就要到家，说是……参加静少爷的婚礼。”

　　“什么！！！”晓猛地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