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天晓》艾木人

22、宫殿和傀儡

　　一人一鸟一兔缓缓飞向空中浮殿，晓飞在巨鸟身后，巨鸟展开双翅却不扇动，身旁的气流拉着他们如同滑翔般，轻飘飘往上升。明媚的阳光从巨鸟正面投射而来，在它背后挖了一个大阴洞。晓看着这个大阴洞，突然想起自己前世折过的纸鸽子。——那是多远以前的事了？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飞得越近，越往上，那悬浮于半空中的宫殿就看得更清楚，更显得宏奇了。
　　宫殿底部是许多巨石，石头呈半晶体状，又长又尖，透着淡淡的霞色，有些地方还长了植物。宫殿底部面积很大，中午太阳直射时，这里背阴，又兼石块大小形状各异，一块黏一块，整个宫殿底部看起来很适合玩捉迷藏。
　　巨鸟看着自己的杰作，声音里有几丝得意：“这个宫殿要取什么名字呢？晓，你帮我取一个吧。”
　　晓也在佩服巨鸟的构思巧妙，真不知道它是如何想出这些东西的。他想取一个新奇的名字，想了想，“叫螃蟹岛，可以吗？”
　　螃蟹……岛？？！
　　巨鸟回头看他，而旁边的坤也鼓起了眼球。
　　这算个什么名字，好像和这个浮殿风牛马不相及吧？
　　巨鸟郁闷，不知道他的脑瓜子是怎么想的。
　　“呃，这名字太普通，算了。”晓有些含糊地说道。他总不能告诉巨鸟，你飞翔的背影很像一只螃蟹，这话能说出口么？这浮殿远远一看也有点像海岛。把一座空中浮殿命名为螃蟹岛，不知情的人还会产生误会咧——
　　“就叫螃蟹岛吧。”巨鸟点点头，“这名字不错。”
　　呃，它不会看到他心中的想法了吧？不生气哦？

　　降下广场，四个木偶傀儡早已守候在那里，齐齐向他们鞠躬：“恭迎两位主人！！”
　　晓一脸惊讶，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巨鸟。
　　“这是琉璃、朱玉、石英、还有海贝。”巨鸟对晓说完就转过头命令道：“你们向二主人介绍一下自己！！”
　　喔，他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二主人了。
　　最左边的女子上前一步，她穿着黑色短裙，露出一双长长的美腿。“我叫琉璃，是神尊创造出来的木偶傀儡，今后我等将会忠心于两位主人。”她眼波流转，轻轻抖了抖背后的孔雀尾巴，直言不讳自己是木偶傀儡这个事实，嘴角的笑意有一份高傲，好奇地打量着晓。
　　原来是木偶傀儡，晓一阵失望，还以为他们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人呢，果然这个空间是没有人的。不过这四个木偶傀儡的样貌也太出色了吧？比他在梦境中见到的精怪们更像精怪，细致的五官，像美丽的洋娃娃。

　　第二个站出来的是一位潇洒的男子，浓眉大眼，皮肤如白瓷，一看就让人舒服。“我叫石英。”他耳边长着扇耳，衣服像用枯草色蛇鳞制成的，不知是人鱼还是人蛇。
　　剩下的朱玉和海贝也介绍了自己，朱玉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下身是一双鹤腿，长了六扇白翅膀，身上缀满了淡红色的花朵。而海贝看起来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头蓬松的头发像黄毛狮子，额头上有一个红色印记，尖尖的瓜子脸，面无表情，酷酷的。
　　这四位俊美的半兽人在广场上那么一站，后面的建筑仿佛更壮丽了几分。
　　“你真了不起，能做出这么棒的傀儡。”光是外表就够养眼了。晓赞道。
　　巨鸟极为得意：“在这一千年里，他们也可以陪你玩儿。”
　　晓心中一动：一千年？看来他之前说的“永远”并非如此。它还是打算放自己出去了。
　　巨鸟其实并不打算放他走，只是它也知道他的心不在这里，知道自己留不住他，所以说漏了嘴。

　　螃蟹岛上，凉风习习。
　　圆柱形高塔的最顶层，这是一个仿竹笼状半露天大厅，人在里面既不受晒又可以观赏到美妙的天空景色。此刻大厅上的宴席也到了尾声，虽然用餐的只有一鸟一人一兔，但是吃掉的酒菜米那是一个海量！
　　晓第一次参加这么丰盛的宴席，享受到这么周到的服务。他喝得有些醉了，两眼朦胧，脸颊潮红，迷糊中，旁边的八名木偶傀儡好像变成了十六个。晃晃脑袋，更觉得满眼都是俊男美女，好像到了天庭的蟠桃会上了。
　　“如果你们是真人就好了。”晓低声嘀咕，又看到头顶上出现很多星星，亮闪闪的，跳来跳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下去了。
　　“呵呵……”耳旁，有一个女子娇声道：“只要二主人心里觉得我们是真的人，那么我们就是真人。”

　　晓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他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睡在一个舒适的大房间里。
　　床头立着一个影子，悄无声息。晓一惊，猛地看去，原来是坤。它的双眼在夜色中发出幽幽的光芒，像一对诡异的红宝石。这双眼睛里有兽类的冷然，又夹杂了一份轻微的温柔平静，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晓松了一口气，坐在床上摸着额头。
　　怎么可以喝醉了呢？
　　那只巨鸟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存在，他何时这么没有防备心了？竟然在它面前醉得一塌糊涂。它还造出了十八个木偶傀儡呢，修为最低的也和他一个水平，如今自己落在它们的地盘里，若是它们想把他切成肉块下酒，真是太简单了。
　　晦暗不明的光线里，毛茸茸的胖胖兔一身洁白的毛发兀自明莹亮泽。它伸出兔爪子，梅花掌轻轻拍了拍晓的肩膀。
　　“主人可以放心安睡，我会一直守候在主人身边。”胖胖兔嘶嘶地轻声说道：“我不会让它们伤害您的。”

　　晓停住了扶额的动作，凌乱的头发就这样披散着。坤的两句话更让他觉得自己处境微妙。
　　从戒指中掏出一块纯白的玉牌，入手有一股凉丝丝的感觉。这块玉牌是泯息子夜给他的，那个金发王子说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用这块玉牌通知到泯息家的人。泯息一族是最擅长空间跳跃的古老魔神一族，如果让他们送自己出这个空间，应该也没问题的吧。已经过去了一百五十年，寻找静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收手了呢？
　　摸着这块玉牌，晓想起了泯息家那数之不尽的地道、布置着空间阵法的华丽地穴、公主湖畔的篝火聚会，以及……那个如白玉雕成的人。银色的眼珠，白得病态的皮肤，淡淡的笑容里有一抹不可忤逆的味道。
　　大家长。

　　晓喝醉之后，坤小心翼翼不让巨鸟和木偶傀儡们靠近晓。这让一些木偶傀儡们不满了。它们的脑子里有一些巨鸟的命令，说要忠心于主人。可能巨鸟弄错了什么，也可能是这些傀儡们的自主意识强烈了些，它们觉得不让它们好好服侍主人，真是委屈它们了。
　　琉璃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手肘拄在膝盖上：“你说我们的二主人怎么就这么见外，他是我们的二主人啊。我只是想扶他回床，这也不可以吗？他好像也不喜欢神尊主人，这可怎么办？”她甩了一下翠绿花斑的孔雀尾巴，一脸苦恼。
　　朱玉正在搅拌花瓣羹，回过头，细细的柳眉上满是天真无辜：“还能怎么办，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可怜的神尊主人。”她也觉得神尊是单恋晓，而对方却没有回应。这也不怪木偶傀儡们误会，巨鸟造出了它们，却还要它们认晓做二主人，还作了许多小动作讨他欢心。这看在木偶傀儡们眼中自然是那个意思。忠心的傀儡琉璃便开始想办法撮合他们。

　　天亮了。晓刚起床不久，琉璃就端来了一碗花瓣羹。“二主人，这是朱玉精心为您特制的花瓣羹，又香甜对身体又好，还可以美容，请您务必尝一尝。”
　　没想到这些傀儡这么热心，晓连连点头：“好啊。” 刚想接过来，坤就把那花瓣羹连同托盘一起接了过去：“我喂主人吃。”
　　琉璃一愣，鞠躬便退了下去。
　　“主人，这东西不能吃。”坤舀了一勺花瓣羹慢慢地倾倒回白瓷碗中，一双眼睛怀疑地打量着。
　　“为何不能吃？”晓奇道。
　　“里面有料。”
　　晓掏出一根银针一试，没有异常。
　　“总之还是不要吃的好。”坤盯着那碗，想起琉璃那双碧波流转的眸子，“相信我，我的直觉没错，那丫头肯定动了什么手脚。”
　　晓点点头，一碗花瓣羹而已，不吃也没什么。

　　琉璃回到房中，对朱玉抱怨着：“那个使魔真碍事！我又不会害主人，用得着么！如果它不是二主人的使魔，我一个爆弹炸了它！！”
　　朱玉担忧地缩了缩脖子：“那个……对主人下药不好吧……”
　　琉璃瞪了她一眼，“又不会毒死人！我只是在给神尊主人创造机会呀！”她盯着朱玉的衣服，突然发起呆来。
　　“怎么了？”朱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上面缀满了白中透着嫩红的花。纳闷，琉璃该不会傻了吧？
　　“我说，有些花的香气也可以催情吧……”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不要乱来啊，主人会打死你的！！”

　　这个空间里，什么都可能会缺，就是不会缺药材。琉璃飞出房门时，在宫殿广场上看见巨鸟一动不动蹲坐在镶嵌着鹅卵石的地面上，由于它不习惯让人伺候，它只让傀儡们照顾好晓和打理好宫殿。琉璃想，他们的主人可以给他们如此聪明的头脑，怎么自己这么呆呆的呢？既然喜欢二主人，就应该到他身边去说说话呀。想了想，再次回去给她的傀儡同伴们交代一下，让他们把宫殿装饰一番，弄得有喜气一些。其他的傀儡们也没想太多，爽快地答应下来，两位主人不让他们服侍，他们只好折腾这个螃蟹岛了。
　　琉璃飞下螃蟹岛，爬了几座山，带回来几株粉红色的花，种在一个玉盆里。
　　坤打开门，见到琉璃抱着几盆花站在门口。
　　“二主人的房间缺少一些点缀的植物，今天我送了一些来。”说着琉璃自顾自走进房间，摆好花。
　　坤怀疑地盯着这些花，只听琉璃又道：“我的同伴们正在玩游戏，还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想请二主人和你去呢。”
　　“主人正在修炼，去不了了。”
　　“哦，……不如你一个人去也可以啊。这个宫殿里是很安全的，二主人又在修炼，你一个人闷着不是很无聊吗？”
　　坤回头看了看结界中的晓，琉璃跨出房门望着他，“我们做了很多很多新奇的小吃，你若是不来就太可惜了。”琉璃知道这只兔子食欲很好，每次吃饭都是海量，想来是有些贪吃的。
　　“好吧，”坤想了想，“我只去一会儿。”
　　坤走后，房间里的秘罗花开始散发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晓从结界中出来，房间里有淡淡的花香，坤不知去哪里了。
　　走出房间，发现宫殿里焕然一新，被装饰得古色古香，还透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吉祥喜气。这些木偶傀儡们真有艺术细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