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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李禅的武功可谓出神入化,不仅精通各路武器,对于暗杀之术,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他在武学上天赋异禀,甚至连一个真正的师父都没有,也没人知道他出招的套路,少年光凭观察其他人的几招几式,就能举一反三。

      天才虽好,但也容易被人憎恶。

      在他刚被楼主代入扶光楼不久后,因为孤僻的性格和年龄太小总是被人瞧不起,暗地中欺负他的不少。

      更有甚者,借挑战之名,想要置他于死地。

      李禅并不是天生强者,他输过,流血过,骨头断过,但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每一次,他都有不同的应对方法,天赋更让他突飞猛进,
      他又不知疼,和人交手简直是拼命,与他交过手的人背后都要啐一句他——这条疯狗,不要命了!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能破解他的路数。
      不过几年间,少年打败扶光楼所有杀手,成为一部之首,彼时也不过十六岁。

      可他仅有幼年时期读过一两年书,学会了一些基本的文字——那几年,他的特殊还没被人发现。
      后被送去寺院,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当然,就连佛经他们这种“修罗”也是不配看的。
      如今,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事,就更没有读书习字的机会。

      更别说画画了。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形。
      而对比起李禅,沈辞微在书画上可谓得心应手。

      他在作画时,煞是一心一意,等到他勾勒完最后一笔的时候,正巧看到两位妹妹出现在不远处。

      他笑意盈盈,放下毫笔,款步走向沈青隐,“二位妹妹,我正向妹夫讨教呢。”

      “可是,我夫君并不擅长作画。”

      沈青隐担忧地望着那张犹如鬼画符一样的画作,眼皮又重重一跳。

      她有一次进书房时,就看到李奉远正对着一张画布发愁,其上的人物山水美妙绝伦,她刚想夸赞,却看到他将这画揉成一团,直接扔在了地上。

      “我看那姓陆的就想揶揄我,明知道我对此一窍不通,非给我送什么画让我品鉴!”

      她依稀还记得,含樱在旁为他捶着背,像安抚一个稚儿那样安慰他,“大公子,莫生气了,不如您写一首诗回敬一下他呢?”

      沈青隐不懂李奉远为何如此易怒,不过……
      她偷瞄了一眼李禅不带感情的双眼,以为他也生气了。

      李禅甫一察觉到沈青隐过来,就下笔在宣纸上迅速涂画了几笔。

      待到沈青隐的双脚刚沾到亭下的石阶时,李禅就已经扔下笔,将宣纸折的皱皱巴巴的,走到沈青隐身边。

      他低下眼,从沈青璧好奇的眼神中轻轻扫过,长睫抖动。
      “你来了,那走吧?”

      还没等到互相“讨教”的两个人开口,沈青璧率先出声:“这个就是姐夫吧?小女名为沈青璧,见过李公子。”

      沈青璧松开环住沈青隐的手,娇滴滴地冲着李禅行了一礼。

      她比沈青隐要活泼许多,也看着稚嫩不少。

      但李禅的视线甚至没有停留在沈青璧身上一刻。

      他只是冲她点了点头,也如同对待沈瓷微一般,什么都没说。

      沈青璧是受尽了宠爱的,自然对李禅的态度十分不满,她抽动了下嘴角,口中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姐夫看着好生冷淡,怎么都不带说话的,也不知和姐姐相处的如何,难不成平常对姐姐也不爱说话吗?”

      他当然不爱说话,甚至和沈青隐成婚的这一年间,谈话的次数不过二十次。
      沈青隐分不清双生子,那真当时应该的。
      在沈府,没人会关心一个专为联姻养成的女子在外的生活。

      家里人寄信过来,也无非关心她是否怀上子嗣,是否能生养出嫡长子,不会考虑她到底是伤心还是生气,对沈家对李家是否失望。
      她的夫君,是否达到了她对成婚的期待。

      而沈青隐的回信,怕就是这样日积月累的冷漠中形成了一层自我保护式的敷衍。
      她总会说,一切都好,请父亲不要担心。

      “沈青璧,好了,莫要说了,近日是你的大喜日子,别再提姐姐的事。”沈青隐努了努嘴,还是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又冲大哥哥和她道别:“从东京到洛京这一路上舟车劳累,眼见着天色渐晚,我和夫君回去歇下了。”

      “说的也是,是我欠考虑了,李公子,望你莫怪。”沈辞微先是冲李禅行了一礼,又命人将画布收好,“我让膳房准备了妹妹最爱的吃食,我去一会命人给你送过去。”

      “有劳哥哥费心,走吧。”

      沈青隐为了沈青璧换了三身嫁衣已经够累的了,结果一过来看她夫君,还发现正好撞到了他不喜之事。

      真是……

      她心里自顾自摇了摇头,想着不管一会他对她发什么脾气,她都不要理他,让她好生休息一会,明日再说。

      待到沈青隐和李禅走远,沈青璧才继续在沈辞微身边发话,“我真不想叫他一声姐夫,他看着细皮嫩肉的,却着实可恶!居然连我都不想搭理!他李氏现在很厉害吗?只不过是祖上积德吧!”

      她喋喋不休,又将沈辕光的话拿出来说一遍,“父亲说了——长公主不喜欢世家,正大力提拔新贵,等以后谁巴结谁还不一定呢,哎对了,他李氏不就是为了让父亲在朝堂上美言几句才向我们求亲的吗?”

      “当时说的话可好听了,姐姐当时不乐意,在房间里偷偷哭,我安慰了半天她哭的更厉害了,我就去偷听他们李家人说的,大哥哥,你当时不在,不知道他们说的有多好听!”

      “好了,你也莫说了。”

      沈辞微给了下仆一个眼神,示意她给四小姐倒茶。

      “我就是实话实说,我叫他一声姐夫,那他都算占了我的便宜,沾了我沈家四小姐的光!”没人给过沈青璧眼色,所有人与她说话都是和和气气,客气忍让的,李禅那种直接无视她的模样,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受到冷待。

      “你知道吗?姐姐真是对别人太容忍了,说什么不要让我将之前梁氏的事说出来,可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梁公子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他可是骂沈青隐恬不知耻来着,气的我差点就上去抽他了!可是她无论对上一个,还是这一个,都这样好心!”

      “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劝劝她?让她硬气起来,咱们不是将军府吗?”

      她抬眼,理直又气壮地看向沈辞微,倏地,她脸色一变,像是看到了什么凶神,再也没有方才骄纵跋扈的模样。

      她立刻低下头,眼神直直地盯着脚底,额上汗竟然一瞬间流到了鼻尖,打湿了刘海。

      只听自他头上传来一句极其冷漠的声音。

      “沈青璧,刚刚青隐不是说过吗,让你不要说了。”

      他又拍了拍沈青璧的肩膀,示意她抬头。

      沈青璧抖着肩膀,颤颤巍巍地重新抬起头,看着沈辞微笑容温柔,仿佛之前那阴鸷的表情是沈青璧看错了。

      “你害怕了吗?”他问的极为诡异:“刚刚我在想别的事,所以表情不太对劲,大哥向你道歉。”

      “关于青隐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让青隐生气了。”

      “这事你还是少操心,就交给大哥我吧。”
      “妹妹生气了,是要哄的啊。”

      -

      沈青隐走在前面,李禅跟在后面,他的视线并未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只不过是看看花草,看看房檐,又回到沈青隐身上。

      她没说话,他也一直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沈青隐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停住脚步,找到廊下一处,随意地坐下。

      靠着一根柱子,悠悠然看了李禅一眼。

      李禅走过去,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生气了?”

      “怎么会?”

      她回答地飞快,自以为情绪没有分毫在语气中暴露。

      “哦。”李禅点点头,莫名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因何在意。

      李禅把手中的大作打开,展示给沈青隐看。

      上面的鬼画符让她看着眼晕,尤其是奇怪的圆圈里的一个巨大的墨点,像极了一颗没点对地方的媒婆痣。

      “我知你不擅长画画的,大哥哥恐怕不知,你也别生他的气。”

      “和你那个妹妹走过来的你。”

      沈青隐:“……”

      她看了看李禅,看着他没有情感波澜的脸,觉得他没有在开玩笑。

      又重新看了会画作,再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衣裙处,努力联结着这幅画和自己相似的可能性。

      “啊,好丑啊。”

      终于,她放弃了。
      鬼画符竟是她自己。

      “你说了你知我不擅长。”

      “但是这也……”沈青隐觉得他在狡辩,精致漂亮的五官刚刚纠结起来,就被一个吻打破了。

      李禅突然凑近,双手捧住她的双颊,甚至,他还不忘拿着那张所谓的画纸。

      他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是带着些怒气的。

      不过在碰触到舌尖时,又将怒气转化成热情。

      他许久没有和沈青隐碰面,她的嘴唇还带着糕点的甜腻。

      这是他在十几年来的卖命中体会不到的东西。

      他吻的她后退,头脑发胀,近乎整个人都要依靠他才行。

      少年在武学上天赋尽显,或许在这方面也天资聪明,虽然青涩,但并不愚蠢,在她软化的瞬间,他的手掌环住她的腰肢,得以让她能够站稳。

      接下来,他就肆意享受着他儿时最爱的甜乳糕。

      一吻毕,沈青隐窝在她怀里,白润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未干的油墨晕染到她脸颊上,真的变成了没被晕开的难看的媒婆痣。

      她一摸脸,墨点成为了一条线。

      “以后还是练练吧你。”

      她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说的十分有歧义,但她第一次不想解释,如果他误会了,便让他误会去吧。

      谁叫他把自己画的这么难看。

      她用一旁碧湖的水洗了洗脸,湿润的泥土沾上了漂亮的裙子。

      但这里只有她和李禅,她可以偷偷的,不合礼数。

      “今日真的累了,我回去就要歇息了,你若觉得闲,便自己到府上逛逛吧。”

      她头倚着廊柱,视线看向李禅,却向是看着更远的地方。

      “忽然发现,这里的构造和李府有点像。”

      没等李禅回答,她指着他身后说,“在李府,这里有一个贝壳做的长帘,我很喜欢那里,总觉得站在贝壳长帘前,在阳光下的长廊之上,总是似真似幻,好像我从这片长帘中穿梭过去,就到了不同的地方。”

      可惜,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
      她每次都要穿梭长廊之中,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某一次穿梭时,上天让她见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那个是我小时候做的。”

      李禅说话时,不经意地舔了舔唇瓣,双手撑在她两侧,又要倾身过来。

      “我知道。”

      在她问起那片贝壳长帘的来历时,李奉远跟他解释过,不过语气不算多好。

      沈青隐伸出一根手指,将他的吻隔绝在外,说道:“好了,这里是沈府,你不要太引人注目了。”

      “毕竟……”她转头,脸又羞红了,“等回了我院中再说吧。”

      李禅够了勾唇,将她拉起来。

      “你的兄长,不会习武?”

      对于少年鲜少与她唠起的家常,沈青隐倒是耐心为他解答。

      “你说大哥哥吗?他确实不会。”

      “我三弟的武功高强,只不过他被调到其他地方,恐怕还要再过几天才能赶回来。”沈青隐眨了眨眼,说道:“大哥哥不擅长习武,小时候父亲逼他练武,他狠得下心,直接将自己的腿摔断了,父亲才不逼他的。”

      断腿怎么就长好了呢,李禅觉得可惜。

      “不过啊,他更喜欢舞文弄墨,大哥哥天资聪明,是远近闻名的神童,最后只考上了个进士,父亲很是失望,还罚了他禁闭。”沈青隐神神秘秘地说,“但我知道,大哥哥不是只考上了个进士,是他只想考上进士。他不爱官场之道。”

      “哦。”

      听着沈青隐的侃侃而谈,李禅忽然觉得他不应该如此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

      他沉默了一会,长辫荡了又荡,最终抛出他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他跟你长得不像。”

      “什么?”

      “和你爹长得也不像。”

      沈青隐反应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后,答道:“你是说大哥哥吗?他确实不是父亲亲生,是父亲当年初入战场,所认识的生死之交的挚友托付给他的孩子。”

      “他不是你哥哥。”

      李禅忽然觉得沈青隐的话也过多了些,不如直接在这段又臭又长的话中找到重点,令他有些生厌了。

      还不如被亲的时候,很乖,也不会说些讨人厌的话。

      自然,这些话都是李禅自己要问的,不过他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是我的大哥哥呀。”沈青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算他非父亲亲生,但也是入了我沈氏族谱的,我们都承认他。”

      “况且,儿时,总是跟在大哥哥身后,总让他照顾我。”她有些哀伤地看着脚面,“不过,我总觉得自从我嫁去了洛京,就跟大哥哥生分了。”

      她对李禅并没说实话,她心里清楚,自己和李辞微生分的真正原因。

      父亲的那道婚书,与梁氏公子的书信往来,是她不愿意回望的一道深刻的伤疤。

      用过晚膳后,沈青隐叫人打了热水,洗去一身疲惫。

      她今日身心俱疲,草草换好小衣,坐在榻上,拖着重乏的眼皮绞发。

      李禅进来时,也带着一身水汽。

      她忽然觉得,李禅就像一只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兽,头发湿漉漉的,眼眶里因为进了水,也在发红。

      他生如浮萍,从不在照顾自己上面费心,没有疼痛的感觉,也不需要对自己如何精心。

      “要我替你绞发吗?”
      她试探性地问了问。

      只见一颗还带着水的脑袋凑了过来。

      “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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