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姜》寻山去

1、2022.9.2的第一次会面

　　下午五点半的放学铃声响起，程姜趴在书桌上，班级里大部分人都冲出了教室奔向食堂，人基本跑空之后，程姜起身整理书本，拉好校服拉链。大半天过后，九月的教室又闷又热，程姜走出教室到操场乱逛。刘涵他们一行人正在排球场打排球，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微凉的风，吹拂在脸上，清澈的天与云，望不到尽头。西边的方向是叶枫学校的方向——兰城重点一中。
　　“传球啊！”
　　“这边！”
　　足球场上的叫喊声拉回了程姜的思绪。
　　运动永远是自己上场比看有意思，程姜看着手腕处纤细到突出的骨头，打消了去排球场念头。
　　足球场上人倒是不少，但这是高二踢高一的架势啊。她走到高二场，盯着球的方向。
　　无论一天有多少烦心事，球场上总是畅快淋漓的。风吹在脸上，肆意奔跑。
　　让物理化学都见鬼去吧！
　　程姜掐好时机，瞬间加速，与对方正面交锋，伸出右脚断球，刚打算传给左边的队友，结果一个倒退撞到一个瘦高的高二男生，听见他喊了一声：
　　“这怎么还有女的啊！”
　　程姜绕到一边，又往后退了几步，当好她的后卫。
　　我又不是第一天混球场里踢球，认识我的差不多能有三分之一。程姜心道。
　　但是球场上人一多，碰球的概率就不大。
　　趁空闲她瞄了一眼教学楼的钟，眼看六点过了一些，球场上也逐渐有人离开。她用手背试了下脸的温度，滚烫。
　　淡蓝的天空颜色逐渐暗了下来，她跟着人群回班。
　　——
　　打过预备铃，程姜和刘涵依旧在教室后面整理文化墙。刘涵身高腿长负责贴奖状，程姜则负责给他递钉子。
　　漫长的晚自习要开始了。
　　程姜对着后门站着，眼看着进来三个人，前面两个人一个搬着桌子，一个拿着椅子。跟在最后的人背着书包，手里拿着球鞋袋。瘦且高，走廊的灯有些昏暗，进到教室才看清他的脸。清秀中带着锋利，银框眼镜后一双狭长的眼睛。
　　一下子能扛起全班颜值的样貌，但是这偏分的刘海十有八九不合格。
　　这几天四中高二升层降层，这位帅气少年就是不幸降层的那个。
　　我有一种来活了的预感。程姜心想。
　　他的桌子被放在刘涵旁边。
　　“耶！我有同桌了！”
　　刘涵眉飞色舞，他悄声跟程姜说着，表情却十分精彩，看起来要不是碍于语文老师坐在旁边，他恨不得跳起来把房盖掀了。
　　一位新同学的到来，不免要引起骚动。
　　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不时有人回头看这位人物，伴着窃窃私语，声音逐渐有些无法让人忽视。
　　“别看了，没见过这么帅的啊？”
　　新同学坐下之后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倒是不大，但程姜站在他后面，恰好能听见。自恋且嚣张，但有资本。
　　“都把头转过去，学自己的。”
　　程姜身为班长，喊了一声。依旧有人执着地看着这位新同学。
　　懒得管。
　　与此同时，年级主任进来了，略微组织了一下纪律，看着手中的文件夹说到：
　　“盛天誉，金慕泽，何宇鑫，同学帮忙搬下桌子，搬到一楼二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三人上午被叫出去开会，没想到下午就要走。普通班到实验班的质变。
　　挺好，我走不了，有人能走。程姜心想。
　　刘涵贴好奖状，又去帮最后一排的何宇鑫搬桌子，下楼了。
　　他们仨一走，教室里空出两个座位，程姜不紧不慢地拿手机给班任打电话，没接，再打，再没接。她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四中班主任（张）
　　--老师，现在空座动吗？
　　没回。监控里传来声音，
　　“程姜呐，给我回电话。”
　　“咱班新来个人是吧？”
　　“对，老师。”
　　“叫什么？”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程姜轻轻敲了一下他的桌子问。
　　他抬头，说道：
　　“陆哲。”
　　“老师，他叫陆哲。”
　　先是对新同学一番询问。又是一番座位安排，鉴于程姜脑子那时不清明，还说错地方了。
　　——
　　新同学到了第三排，坐在于浩旁边。由于班长的一些职责所在，程姜又像个机械人一样搜寻需要的信息，名字住址电话……
　　“你再把名字写一下。”程姜说。
　　虽然刚才问过一遍，但是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新同学听着问题，一笔一划写下——陆喆，兰城北路5号楼一单元502，电话……
　　还真不是她想得那个“喆”。
　　“你原来班级几点到班？”
　　程姜低头看着他，新同学也停笔看她，很认真地回答：
　　“忘了，没看过。”
　　某班长没忍住瞪大了眼睛。
　　好歹也是实验班的，几点进班都不记，她真的有点震惊。
　　程姜清了清嗓子，说道：
　　“十二班是早上六点半到班，下午一点五十到班，到了班级要写字帖。”
　　她说一句，陆喆就在本上写一行。
　　程姜又多了句嘴。
　　“班主任姓张，教物理的。回去让你家长加一下班主任的微信，和电话一样。他电话是……”
　　后来再想起来，发现那句话真的很多余。陆喆对于班任这位“老油条”知道远比她多。
　　——
　　人员变动之下，需要重排一遍值日表，美其名曰不能破坏班级正常的运行，不排除某班长玩心大发的可能，班主任怎么还不回来，她等着辞职。
　　一晚回座写作业，二晚排表……
　　下课铃响起，本来压着声音说话的同学现在全都放开音量。班级热闹起来，新同学已经不在座位上。
　　2112班的三晚，在她意料之中，当教室前白板一亮，程姜站在前面打字的时候，前两个晚自习根本就没安静下来。加上开学事多，她心里一阵烦乱。到了九点三十五下面依旧乱。九点四十放学，五分钟都等不了。班任强调放学前五分钟纪律必须要好。
　　“有人说话晚放学五分钟。”
　　她语气平淡，眉毛都不动。清澈的声音一下压住了那些窃窃私语。然而，静不过三秒。
　　开学不管，以后不翻天？她已经打算要晚放学了。
　　嗡嗡嗡……还是乱……尤其声音还是从离她最近的第一排传出来的。更是往她心上添火，加重了她的想法。
　　“林远行！晚放学五分钟。”
　　她扫视一圈班级，终于算是静下来了，梁佳嘉小声嘀咕：
　　“班长又抽什么疯啊。”
　　程姜看她一眼。继续往下看，基本都低头装作写作业了。
　　只有新同学一个人抬头看着她，程姜看向他，他又低头继续写作业。
　　然而，值日表还是没弄完，后五分钟也算不上特别静。五分钟之后，到点，放学。结束了闹心的一天。程姜揣着她乱糟糟的心情刚要走出班级。就发现陆喆一个人在除了值日生就没人了的班级显得格外突兀。他坐在座位上写东西，很认真。
　　肯定想回去啊，回到原本的地方。但是坚持不了几天，一种直觉。程姜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