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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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虚荣心一定是与生俱来的吧？
我载着她，前一百米时还是漫无目的，转眼之间却已握站方向盘将车驶向了据说是城西最高级的餐厅。
刚将车泊到路边便有年轻而英俊的侍者戴着白手套上迎上来，阿修罗侧过身将脸紧贴在车窗上张望。
我转过去看她，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我期望中的惊喜神情。
她回过脸来与对视，突如其来的严肃，黑漆漆的眼睛像要看穿似地直盯我。
我没有动，那因炫耀失败而略微有些失望的表情映在玻璃窗上，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干笑了一声，幸好来打开车门的年轻人解了围。
餐厅一如传闻中那般，摆设布置奢华异常，放眼看去尽是些衣着光鲜的名流，我回头瞥了眼慢吞吞走在后面的女孩，依然垂头走着，然而仍有人侧目。
那一双叫人嫉妒到令人心碎的耀眼长腿！
我放慢脚步等她，与我并肩。
待她走近，仰头看她，像是为了感激我特意等她一样，嫣然一笑。
我失神。
我们被安排到靠窗的位子，运气似乎相当不错。
转眼看窗外，身处三十九层的半空，外面城市尽在眼底，一片灯火迷离，飘渺似梦。
精美的菜单是淡淡的粉红色，烫金的边，甚至还有若有似无的香味。
金钱多好！我在心里暗暗感慨。
感慨之余我便自作主张为她点了与我相同的餐点。
等待的时间，可以容我我细细打量着她。
她从容斜靠在椅子里，毫不淑女地回望着我。
我正要开口，她突然向前探了探，这样整张脸都被淡黄色的灯光所笼罩，让人一下子看得真切。
那是一张未施粉黛的脸，五官精巧完美，而我因一时间找不到一点瑕疵而暗暗沮丧。
我忍不住也向前探过身子，与她离得更近一些再看，她也似乎看透我心思，再与我凑近一些，那女孩的脸上连淡淡的汗毛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眼睛半眯着，长而浓密睫毛又让人忍不住心生妒忌，我寻了半天，终于在她的鼻梁那里找到了两颗小小的雀斑！
我咧开嘴笑了笑。
“看什么呢？像个男人似地盯着我的脸呢！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压低着声音抱怨道。
“几岁了？”我靠向椅背，对她的讽刺不以为然，喝了口水，漫不经心问起。
“查户口吗？你几岁呢？”她扁扁嘴。
“二十八！”我爽快地回答。
“二十四，”她也答得极快，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小玉看上去很年轻呢。”
“二十四？说谎吧？”我斜着眼道，“看上去是学生呢！”
“学生有穿这么短的裙子吗？我说几岁便是几岁了！”她故意伸过长腿在餐桌下轻轻踩了我一脚，一面将裹在身上的小西装脱了下来。
身上的白衬衫是最普通的式样，她拉了拉弄皱的衣领。
那件小西装却是似曾相识的感觉，上好的黑色天鹅绒，我的目光正停留在那衣服上时，阿修罗突然将手伸到了衣袋里。
过了好一会手才又伸出来，手里多了一条皱巴巴的领带。
“果然是学生制服！”我得意地笑了一声。
“是衬衫上配的，太热我才扯了下来，”她心不焉地解释，“这会这里的人一本正经，我也入乡随俗不好？”
我以“哼”的一声代替回答。
“小玉姐姐叫什么名字呢？”她对我的一声哼倒是没有在意。
“家里人都叫我小玉。”
她嘿嘿笑了起来，一边将立在远处的招待伸手了过来。
“允真。”她突然道。
“什么？”
她伸手取过招待手里的纸笔。
鬼画符般的字推到我的面前，我把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允真，我叫允真。”她轻声道，“允诺的允，真实的真！”
我低头，那难辩的字迹里，我终于看出了“允真”两个字。
“好听的名字呢。”我由衷赞美，心里却又补上一句，“你爹妈还是风雅的文艺人！”
“谢谢。”
突然间的客套话让我有些别扭地转开头去。
餐点适时地端了上来，我与她，埋头与盘中食物作战。
红酒也在同时端了上来，握着酒杯，放弃了原本想要好好卖弄一番红酒知识的打算。
我的先生，也喜欢红酒，这时，突然想起了他。
此时的自已，心里突然滋生出一丝淡淡的愧意，就像犯了出轨的错。
我的面前，坐着一时间猜不透年龄的陌生女孩，却稔熟地仿佛多年的老友，我正神游之际，对面的女孩却端起酒杯，将大半杯红酒喝茶似地仰头倒下。
我险些将还不及咽下的牛肉喷到她的脸上。
“小玉姐姐，怎么了？”她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方才对先生的那丝愧意烟消云散，这哪里是出轨，我分明捡了一个不谙世事的懵憧少女。
“以后就管我叫姐姐吧。”我瞪了她一眼。
允真用力点头。
“以后我管你叫什么？”
“叫什么都可以。”
“允真。”
“阿修罗也可以啊。”她瞟了我一眼。
“允真！”我加重语气。
她的眼里，竟渐渐濛上了一层雾气。
“很高啊，允真你很高啊。”我扯开话题。
“才一七零而已。”她低下头。
“可看上去很高啊！”我着了魔似地重复。
“吃完了！”她将盘子往前一推，冲着我笑得灿烂无比。
离开时她走在前面，侍者拉开镶了黑丝绒的门，她一步步走进外面的夜色里。
因为瘦，允真比我高出小半个头的背影看上去愈加纤细，寒风袭来，她抱起自己的双臂。
回去的路上，一路说笑，全然没有了来时的沉闷。
虽然没有讨论内裤，但是却还是从原本正常的话题一路跑歪了开去。
“我是个女的允真你才失望吧？”我轻松地问。
“是男人话我便不理会你了，转身便跑。”她答。
我笑，一面伸手作势要拍她的头。
她顺势将头靠到我的肩上，很快便嘟嚷起来，“一点肉都没有的肩膀啊！”
我揪她头发。
“是真的啊？这么长又这么黑的头发！”我松开手。
“当然是真的！”她尖叫，“谁像你一头卷毛，枯草！”
“瞧瞧这嘴多恶毒啊！”
“你下手才叫重，像你们这种嫁了人的女人力气特别大！”
“为什么？”我转头问她，满脸好奇。
“书上说的，还要装作弱不禁风！”她不示弱地扬起脸。
“载你去哪里？”
“见面的地方！”
“住哪里？”
“保密。”
“到底是不是学生？”
“保密！”
“死丫头！”
她吐舌头，一面大笑着向后仰去，双脚一直放肆地搁到出风口上，裙子顺势往上掀起，雪白的内裤上，赫然印着一柄卡通图案的手枪！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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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着自己发烫的脸，望着前方发呆。
方才她离开的时候，突然像只花蝴蝶似地折返回来，从半开的车窗里伸进头来，我探过去正要问时，一个吻便落在我的面颊上。
“阿修罗！”我冲着她的背影振臂高呼，摆出恼羞成怒的样子。
“只是一个感谢的亲吻，小玉姐姐却摆出这种要吃人的表情！”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满脸让人发不出火的委屈。
我挥手，举着的手气鼓鼓地敲了一下窗玻璃以示抗议。
她笑。
我猛踩油门，车子开得很快，我的手掌总是下意识地按在脸上，渐渐地，连冰凉的掌心也发烫起来，那地方像是落下了一个火种似的，一直在那里燃烧着。
“死丫头！”我暗暗咒骂了一声。
那个晚上，我成功失眠。
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我命令自己要忘了那个女孩，理由简单而且烂俗。
那种不管是年龄还是举止都跟我有着代沟的女孩，根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我翻了个身，用力吸气。
屋里静得吓人，我起身，习惯性地将房里的电灯全部打开。
灯火耀眼，终于有了白天的错觉。
我僵坐在电脑前，内心天人交战，最终没有接通电源。
上床睡觉，牛奶连灌数杯。
想打电话到婆婆家问候女儿，一看时间太晚只好作罢。
再拨通先生手机，竟然关机，这厮竟把保证二十四小时开始的诺言忘得一干二净，好好好！我点着头，仅有一丝丝愧疚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再爬进被窝，心情不错。
电话铃响，看都没看便接，满心以为是方才关机的先生。
“林经理公事烦忙啊！”我酸溜溜道。
那头是一阵沉默，边上声音模糊，似在嘈杂之地。
“终于想起自己的老婆了，你在何处快活？”我又问道。
“我是允真！”那边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允真！”我坐起来。
“以为我是你老公了？”那边笑个不停，“竟然叫自己先生林经理，瞧瞧这一家子的官迷！”
“你管我？！怎么知道我电话？”我口气不善。
“我偷偷用你的电话拨了我手机。”
“什么时候？”
“当然你不注意的时候啊！”
我正要开骂，那头却按了挂机键，我不死心，再打过去，却已无人接听。
如此折腾了一番，终于有了睡意。
那一夜，做了无数个乱七八糟的梦，被人满大街追杀，却没有人救我。
阿修罗也是，冷冷地站在街道中央，身边竟是我的先生，身后一排人齐刷刷站着，神情肃杀，手持亮闪闪的西瓜刀，活脱脱的香□□帮片场景。
我撒开腿一路狂奔，停下来的时候终于醒了。
转身一看，又惊出一身冷汗，天已经大亮不说，红日也已高高挂起！
“妈的。”粗话脱口而出，设定闹钟的手机竟然因没电而高调罢工，好端端地躺在枕头边上，我用手扒着乱糟糟的头发，直觉时间已经不早。
披着睡袍到客厅才直呼果然大事不妙，就算是乘火箭也休想在九点前赶到公司。
骂骂咧咧地刷牙漱口，满口泡沫地打通珍妮的电话，那边娇滴滴的声音取笑起人来却毫不含糊。
“哟，小玉还在家里吗？”
“要迟到了……帮忙隐瞒一下！”
“在干吗呢？”
“睡过头了！”我一边腾出手来将套了一半的牛仔裤拼命往上拉。
“啊？睡过头了吗？是不是在偷情啊？快让我听听有没有男人的声音？”她在电话那头咯咯笑个不停。
“去你的！”我啐她一口，将无绳电话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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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梦吗？”珍妮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小包厢里格外响亮。
“醒着呢。”我应她一声，刚刚涂在脸上的面膜已经变干，皮肤被繃得紧紧的，嘴巴一动，感觉那紧贴在脸上的面具似要脱落。
坐在我身边的小妹一边替我按摩着的手臂，一边示意我不要开口说话。
我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花大钱遭罪受！
珍妮却在小床上坐了起来，她的面具看来已卸了下来，我眼珠一转看过去，那家伙脸上果然光彩照人。
美容院是生完孩子才开始涉足的，我乖乖上贡给美容院亲苦赚来的薪水，只是害怕沦落成下场凄惨的黄脸婆。
“女人不爱美，就没人爱她了！”这是刘珍妮小姐的金玉良言，不过读起来似乎稍有些拗口。
我再看她，站在我跟前俯视着我的这位美人妩媚妖娆，却至今名花无主，害得围着她打转的人一个个都想入非非。
细细回想，从大学认识的第一天起直至毕业，她便凭着漂亮脸蛋和伶牙俐嘴一路招蜂引蝶，着实风光无限，连她自己也说进公司时的笔试只填了半面试卷！
可怜我埋头写了整整三个小时！
正在郁闷之际她又开口惹我。
“喂，林明诚走了才十天，你就现原型了。”
这是什么话？
我脸上肌肉紧张不能乱动，只能舞动一只手只示反驳。
她仰着头笑。
林明诚。
明朗诚恳，人如其名。
我的如意郎君，据说是他那所大学里女孩子的白马王子，长得帅气，聪明能干，优点数不过来，我看好他，就像投资，我赌他将来飞黄腾达，所以愿意投其所好学那该死的国际象棋。
看看我多么有心计，他倾心于我，对我宠爱有加。
奶奶曾经说过，明诚面相不错，只是那嘴唇太薄，嘴唇太薄好像是薄情之人。
“管他薄情之人，我自有通天手腕，我朴玉定能将他牢牢控制！”我在新婚前对奶奶许下如此豪言壮志。
事实也是如此，直接用他的话来言说，“小玉，我与你多处一天，便多喜欢你一分。”
瞧瞧这男子哪里薄情？！
只是对于最近升迁之事，他喜形于色，临行前夜，整晚拉着我手，十二个小时都在规划我们光明灿烂的未来。
“喂！”珍妮喊。
一下子打断我的千里相思。
“林明诚几时回来？”
我摇头。
“你想他吗？”
我点头。
“你倒是好，年纪轻轻，人生的目标完成大半！”
“二十八了！”我忍不住开口。
“才二十八。”
“青春不再！”我强调。
替我按摩的小妹掩嘴偷笑。
“刚才为何说我原型毕露，说得我跟妖怪似的！”我索性连珠炮似地发问。
“你在和我讲电话时骂人，在林明诚面前装淑女！”她歪嘴巴。
“谁说我装淑女？”
小妹拉我起来，镜子里一照，惨白的面膜因为我面部表情过于丰富而龟裂开来，煞是恐怖。
“小玉，你真可爱！”珍妮在身后又笑，一面按着我肩膀拉我坐下。
我扭头不理会她。
这时半开口的门缝里却飘过一个看似眼熟的身影，长又纤细，一身黑衣。
猛地推开门，那长发女孩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是个陌生人。
我缩回头，心头掠过淡淡失望。
这阿修罗，前夜里才发誓要将她遗忘，此时却无端又想起她。
“出什么神？”珍妮过来推我。
我坐着不动，小妹的手从肩后绕上来，我一怔，使劲地将那手拍开。
“朴小姐！”小妹惊呼。
我回头，她手里正拿着一块雪白的毛巾，原来要围到我的颈间。
珍妮站在一边，愣了愣，歪着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