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场》七月·寻楠

1、第 1 章

　　冬日里的阳光，在午日是暖暖的。寒冷的空气，竟也泛着一丝暖意。萧条的树枝落满了昨夜纷飞飘落的

　　雪，晶莹透亮。整个城市，融入了雪中，成为白色的世界。

　　2007年12月2日，星期日。

　　孙言很早出门坐上公交车，环绕乌鲁木齐市区行驶。看着沿途的风景，孙言的心有些微的疼痛。

　　68路公车的终点站，大西门。

　　孙言起身随着人流走下车。站在车站，转身看奔跑的人们赶坐公交车。许久，孙言若有若无的笑

　　了笑。看着开走的一辆辆公车，想着今天要去哪里游走。还有五天，就是第四次月考。高三，看着同学们

　　一个个挤破了脑袋往前冲，不禁茫然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每天认真听课，做各科的试卷，看着不同的

　　分数在卷子上出现。孙言的目光渐渐空洞。因为那个曾经和自己还有卉，立下目标的人，不知所踪。

　　沿着一条不熟悉的街道缓慢地走着，身边来往的人们行色匆匆。孙言停下脚步，脸上挂着淡淡的

　　微笑。他们是快乐的吧，还可以忙碌，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又一次孙言目光空洞，看着马路上来往的

　　车辆，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在神游了！孙言无可奈何地笑笑，抬手轻轻敲打自己的脑袋，迈步往前走。

　　“打扰一下。”孙言愣愣地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男生，“能请你做我的发型模特吗？”

　　男生的眼中，熠熠生辉。孙言不回话，不反应。只呆愣着仰面看男生俊美的面容，他脸上的笑容

　　陌生而熟悉。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发型，和他……几乎一模一样。232天，又一次遇见，却知

　　道面前的男生不是他。

　　孙言扬起笑容：“对不起，无能为力。”绕过男生，走向自己渐渐熟悉的街道。

　　穆合，刚刚我看见你了。只是，那只是一张和你相似的面容。即使那迷人的微笑一样，也弥补不

　　了你眼底的沉稳与安宁。还有他的声音，和你完完全全不同。看，思念你的我，不知不觉间在比较。哥，

　　你到底去了哪里？

　　2007年12月13日，星期四。

　　窗外的太阳，灿烂的照耀着。孙言坐在教室里眯着眼，沐浴暖暖的阳光。

　　班级第十名，总分514分，年级130名。墙上的月考排名榜上贴着第四次月考的名次表。孙言的名

　　次，从未掉落在班级十二名以下。

　　同桌杨雅看着刚复印的名次表，计算着下次的奋斗目标。这次，又进步了，她的冲劲还真大。没

　　有疲惫，没有烦恼，只有学习才是主心骨。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六十三人的

　　班级，从四十三名冲到现在的二十二名，很厉害。

　　“孙言，课间能帮我补补化学吗？”杨雅左手攀上孙言的手臂，小声央求着。孙言对她点点头。

　　“孙言，你真好，谢谢了!”杨雅开心的笑着。

　　“这是应该的。”孙言拿出水杯，起身去接水。

　　“听说了吗？咱们班下午要来一转学生，还是一大帅哥呢！”

　　“真的吗？能比穆合帅啊？”

　　“不知道，但总比没帅哥看强好多吧！”

　　“也是。终于又有帅哥可以看了！呵呵。”

　　“花痴样！”

　　穆合。孙言喝了口水。原来还有人记得。只是穆合你去了哪儿，怎么不和我联系？

　　中午放学前，全班座位重新调整。孙言的同桌，是---闻待。想该是下午转来的那个人吧。班里很

　　多女生投来羡慕的目光。杨雅依然开心，因为坐在孙言后面，没有离孙言很远。问起题来不会不方便。多

　　好，她懂得知足常乐。

　　“言言，明天12点在68路终点站见。”2007年4月13日，穆合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息。孙言翻看着手

　　机里，穆合发来的那些信息。“言言，记得吃晚饭。”“言言，明天考数学。好好复习关于双曲线的典型

　　例题。”“言言，明天我生日，你要送我什么？”“言言，别学太晚，注意休息。小心上课睡着再被老师

　　点名。”……穆合，什么时候再来关心我？

　　68路终点站，大西门。每个休假的星期日，孙言都会在12点之前到达大西门。她想知道，在自己

　　到达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等到天黑都等不到他。发生了什么，让穆合耽误了见面时间。然后消

　　失不见，杳无音信。

　　手机屏幕的页面，最终停留在穆合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息上。孙言静静看着背景灯暗去，忍不住

　　苦笑。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一遍遍地拨打，听着一声声冰冷没有感情的声

　　音。孙言只觉得无助，穆合是不会丢下她不理的。

　　“打扰一下，你是孙言吗？”声音里，有些许惊喜。

　　孙言寻声看去，是几天前的那个男生。一身黑，只有围巾是鲜红色的。孙言点点头，“我是。”

　　“你好，闻待。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和你做同学、同桌。”男生伸出右手。孙言看了眼他修长的手

　　指，很好看。与穆合的手一样完美。没有理会他，孙言自顾自地拿起笔做摆在桌上的物理练习题。

　　“呃……那请多关照。”闻待收回手，坐下整理自己的东西。没有丝毫尴尬之色。周围十几个女生，

　　都暗暗替他捏了把汗。因为孙言自从穆合走后就变得很冷淡，有时甚至会对向她示好的男生扔东西赶他们

　　走。还好这么帅的男生没有受到那种待遇。

　　“你好，我叫杨雅。欢迎你来到我们班。”杨雅微笑。

　　“你好，闻待。请多关照。”闻待转身微笑。

　　“呃？穆合！”杨雅一惊，愣愣地看着闻待。闻言，周围的同学忙围过来。因为之前闻待进来时都没

　　有仔细看清他的长相，就只知道他很帅。

　　“啊！他就是穆合吧。”

　　“对啊，穆合。”

　　“喂，穆合别装了。还叫自己什么闻待做什么……”

　　“这么久不见，这惊喜未免太大了些吧！”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教室里的气氛逐渐兴奋。

　　“够了，他不是穆合。”孙言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同学们的讨论。

　　“我叫闻待。十八年来从未叫过什么穆合。”闻待一直微笑。他的话却又不失时机的打破了同学们的

　　希望。穆合，没有回来。这个叫闻待的人，只是个和穆合长得很像的另一个人。

　　2007年12月21日，星期五。

　　手表里的计时，251天。

　　“言言。”李卉坐在孙言对面。

　　“怎么了?”孙言吃着面前的午餐。

　　李卉将目光从孙言右手戴着的手表上收回，微微笑笑：“厦门大学，没有问题。”

　　“呃……”孙言拿筷子的手微滞，“很好啊，还要再加油。”

　　“那你呢？”李卉小心地观察着孙言的反应。

　　“卉，我想考华南理工。”孙言低头喝着碗中的汤。

　　“穆合，不会回来了吗？”李卉淡淡地说，表情认真，“他不在了，还有我。三个人的目标，两个人

　　来完成。别等到365天后再学会去遗忘。”说完，李卉端起空饭盒，离去。

　　孙言低着头，默默吃饭。卉，我放不了手。你又何尝能轻易放弃？其实，你比我更想穆合。这样的

　　话，是你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和我说出口的……他是我哥哥，我怎么能忘记他呢？更何况穆合答应过我，

　　永远不会不管我这个妹妹的，无论以后遇到什么，都不会放开妹妹的手。那么，我怎么能轻易松开手，不

　　打招呼的选择遗忘？

　　“请问，可以坐在这儿吗？”闻待不等孙言回话，已径自坐在孙言对面。

　　孙言不理会，吃完最后一口饭。在起身准备离开时，手腕却被扣住，“可以请你做我的发型模特吗

　　？”

　　孙言甩开钳制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闻待。总是挂着迷人的笑容，眼底收不起一丝认真。真不知道

　　这个家伙知不知道认真与责任的重量。可是这与孙言有什么关系，脑子里为何就冒出这么个疑问。孙言觉

　　得无聊极了。

　　“及腰的长发已经令很多人羡慕。而且发质黑而浓密，亮度适中，发梢无开叉、枯黄迹象。很适合做

　　一名优秀的发模。”闻待看着孙言，为何她总是冷冰冰的？

　　“发模。”孙言重新坐下，“我知道你的技术很好，无论什么样的要求，你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办到。

　　但是，我并不需要。只要你开口，这整个校园会有许多女生愿意奉献自己美丽的秀发。”话语冰冷。闻待

　　却似不被感染，依旧微笑，语气温和。

　　“可没有一个人的秀发，如你这般完美。”

　　“你慢用，再见。”语闭，孙言起身离去。忍着浑身不自禁的颤栗，一步步走离闻待的视线。穆合，

　　你也说过我的头发是很完美的。

　　闻待注视着孙言背影。她为什么不同意呢？年底的年终考核就快到了，得想个办法。可不能在这个

　　时候让老爸把自己从沙龙里踢出来。高考复习，单调到乏味，如果说再失去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闻待真

　　不知自己会不会像鱼儿离开了水那般慢慢死去。一定有办法说服她。也只有这样美的秀发，才配得上我绝

　　妙的灵感设计。

　　公交车上，孙言和李卉挤在后车门附近。在拥挤的公车上，孙言安静地听着MP3，似有似无的笑着

　　，面容恬静。李卉倚着栏杆，微皱眉发短信，忙碌。

　　五站的路程，安然度过。天已黑沉，李卉看看表，20：17分。这会儿，李卉已收起手机，浅笑着

　　看孙言。10秒钟，她耐不住寂寞伸手取下孙言的耳机放入自己耳中。原来一直在听王力宏的《不完整的旋

　　律》。该是很久以前，言言听这首歌的时候，不住的流泪。那时穆合微笑抱着她，轻声安慰，细细试着她

　　脸上的泪水。时光从指尖溜走，穆合这时候不在我们的身边。而我们，是那么的需要他，无时无刻。穆合

　　，想你快些回来我们身边，那时我一定抓牢你不让你再次消失不见。

　　“卉，我想穆合。”孙言伏在李卉肩上耳语。声音很轻，消融在音乐里。

　　李卉露出一丝苦笑，“言言我也很想他。可我不喜欢他的不告而别。”很矛盾，想念与不喜欢，

　　还是思念占了上风。

　　“他会回来的。”孙言说着转身跳下已打开车门的公交车，“卉，明天见！”

　　又下起雪了。穆合，不是说好等雪下得足够大时，要一起堆雪人的吗？现在，你不见踪迹。还有

　　，卉她在等你。为什么你不和她联系，告诉她你的情况。这是怎么可以允许的？

　　卉哭了，在公车门关上的一瞬间。你是不是该回来，为她拭去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