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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0 ...

  •   长宁公主府。萧婉和卫昭把萧亦昙迎了进门,又吩咐下人上了热茶和点心。萧亦昙瞧着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派温馨,不由得睃了一眼卫昭。
      萧婉眉目温婉,和声道:“四郎可是难得来一次,今儿可要在府中用了饭再走。”
      又吩咐身边的人去厨房看看。
      萧亦昙面上不由也带了笑:“今日定要叨唠皇姐一顿饭的。”
      萧婉又一一地问了他一些日常,俩人你来我往地聊了一会儿,萧婉这才笑吟吟地找了个由头下去料理自己的事,把屋子让给了卫昭萧亦昙俩人。
      “怎的还下帖子正式上门来?”卫昭含笑。
      萧亦昙低头玩着茶盏:“来请你做个媒。”
      卫昭诧异:“怎么?你瞧上谁?”
      “不是我。”萧亦昙平静地道,“是萧东润。上头替他看中了白家的姑娘。”
      “白无涯?”卫昭心下一合议,面上就带了丝激动,“陛下的意思?”
      “对呀。不然我来找你干吗?”萧亦昙瞥他一眼,淡淡道,“总得要个中人先上门去表示一下结亲的意思。”
      “这帝京,我相熟的本也不多,算来算去,也就你合适一些。白无涯那边你也是相熟的,你替我上门先打个前站,我琢磨着,陛下既然同我也说了这层意思,估摸着也是同他暗示过的。”
      卫昭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圈,两圈后,站定,有些激动:“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萧亦昙抬头:“嗯。”
      屋子里地暖还没有开始用,角落里有个大的熏笼散发着热量,另一个角落放了一盆大的绿植,叶片宽大,似缩小版的芭蕉,又有着裂纹。一面墙上挂着一幅雪夜待客图,红泥小炉上的火焰仿佛要从画中灼出来,茶盏中散发出馥郁的茶香慢慢蒸腾,从画中弥散开来。
      卫昭被那一声冷淡的“嗯”兜头浇下,刚刚有点激动的心归了位。
      白无涯是延庆帝的心腹,他亲自指婚,让信王与白家成为儿女亲家,无疑把两家绑在了一起。这意味着什么?在余下的两个儿子中,信王虽一向是被忽略那个,然而,延庆帝对苏家忌惮已久,成王又与苏家走得太近牵连太多,延庆帝在这个当口上释放出这么一个信号,不得不令人心潮起伏啊。
      “你放心,我等下就派人送帖子过去,后天,不,明天,就明天下午上门拜访,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卫昭铿锵有力。
      萧亦昙简洁地道了声谢。
      到了现在,他对上头那个位置,自不会拱手相让。何况,他从窗扉看出去,帝京的郊外,还有那个让他真正想要一生守护的人,若无至高的权力,谁又能保证,不会像此次老爷子一样,不得不牺牲掉不该牺牲的来得到一个结果呢?
      说完了婚事,萧亦昙站了起来:“不带我到院子中转转?”
      卫昭笑:“怎么你还有观景赏花的风雅?平时到也看不出来。”
      “要叨扰皇姐一顿,总要混混时间。不然,与你在这干坐着等到饭时?”
      帝京还未下雪,气候干冷的。萧亦昙习武之身,又在边关苦寒之地待过,倒也不惧这点子冷意。卫昭身子弱些,除了身上厚厚的一层,少不得还笼了个手炉在袖中。长宁公主府占地广,人口却少。卫昭除了太府寺卿的职位,头上还有个庆阳伯的虚爵,庆阳伯府就置在长宁公主府隔壁,卫天福成亲之后就被他爹给撵了过去居住,两座府第之间打通了一道门,方便他带着媳妇过来晨昏定省。卫昭俩人在院子中没走多久,便碰上一串人影从东边的廊道过来,打头的一张脸圆润得很有辨识度。
      “爹!”一身宝蓝锦衣的卫天福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又对着萧亦昙叫了一声“小舅舅”。他旁边鹅黄袄裙的女子也跟着福了福。
      萧亦昙被这声“小舅舅”叫得嘴角抽了抽,瞧着眉目与萧婉越发有些像了的卫天福,嘴角扯了扯,“嗯”了一声。
      卫昭也没有多言,问了几句,就让他们过去了。萧亦昙看了眼年轻女子微凸的小腹,待人走远,才道:“家中要添丁进口,皇姐该高兴了。”
      “阿婉的确很高兴,孩子的小衣现在就准备了一箱了,还有四五个月才生呢。”卫昭提到妻子,眉目柔和。
      “福哥儿,真没有再读书的念头?”
      “嗯。没那个天分。他自己不想,随他了。他对经商倒还有些兴趣。我也不指望他光宗耀祖,只要能孝顺阿婉就成了。他媳妇儿目前看着性子还不错,不是个生事的。这样就很好了。”
      “你家福哥儿,比萧东润要懂事。”萧亦昙感慨了一句。
      卫昭不好接这话,只好呵呵两声。
      冬日的园子并没有什么好逛的,姹紫嫣红都在暖房中搁着,只余一些高大的松柏类还坚强地葱翠着。俩人漫无目的,走到一个小湖边,萧亦昙突发奇想,叫人寻鱼竿来,说是要垂钓。卫昭暗地里撇撇嘴,却不敢反驳,萧亦昙已将那位李幕僚送回来了,人现今就在他门下。这事儿他理亏,况他也真心不想失去萧亦昙这么一个朋友。这世上,能够让他还能有一腔子真心的,也没俩人儿了。
      虽还没到寒冬腊月的份儿,空旷里的冷风吹着还是有些冻人的。卫昭使了个眼色,仆从将钓鱼的一应物具布置在一处亭子里,亭子是从湖边延伸了一小半到湖上的,临湖的一面栏杆是活动的,收起来,再安置好座椅便是现成的钓台,另外几面虽没有隔扇可以合拢,但垂挂锦帐挡冷风还是可以的。亭子中还放置一个炭炉,取暖兼着烧烧茶水,再放点点心,卫昭满意地点了点头。萧亦昙瞥了一眼,亭中没有熏香,也就没再挑剔地坐到临湖那面,甩下了钓竿。卫昭还要替他走一趟白府,也不能让他真冻病了。
      四周一边寂静。冬日里本就没有多少人到园子里来闲逛,且公主府中主子也少,湖面上还没有结冰,钩子甩下去,在湖面划过一道波纹,又漾起几道细粼。

      信王府内,从萧亦昙离府后,福寿便张罗着人手开始拆花萼楼。苏明珠使不出人手外出报信,装病也没辙,只能缩在小院里与银红相看两愁。之前她们能仗着苏天香、萧东润的势,如今信王一回来,福寿一认真,还真没有人敢凑上前讨她的好。
      好在,萧东润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她。他没有回府,转眼过去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坐落在朱雀大街东侧的永昌坊,正正临着朱雀大街。安国公苏起和长子苏白俱不在。萧东润进了府,直奔国公夫人的院落。
      “曾外祖母--”萧东润亲亲热热地上前叫了一声。
      老夫人呵呵地笑,拍了拍面前的榻,让他坐了过去。
      “润哥儿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
      “润哥儿想曾外祖母了。”已经十九了的萧东润仿佛未经世事,拖长了声音撒娇。
      “好,好,好,”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润哥儿是个好孩子。”
      又吩咐下人上点心上茶水。
      听得信王府的世子来了,一会儿工夫,便来了一群莺莺燕燕,在府上居住的,临府而居的,声娇人艳,俱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老夫人心知肚明她们醉翁之意,也不拆穿,慈爱地笑着看着她们在面前尽孝心。
      萧东润是个温柔多情的,见着娇花般的表姐表妹,自然也是欢喜的,不管是胭脂水粉,还是头花首饰各色衣裙香料,他都能说得出一二来,各位姐姐妹妹少不得与他家长里短地聊了起来。
      苏墨今日在府中,听闻萧东润来府上探望曾外祖母,眼睛闪了闪。回帝京后,他为了培养自己的人手,平日都扑在京郊八营的驻地,与萧东润见面不多。不过呢,到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举动言行,知道他就是个典型的富贵公子哥儿,自诩文人雅士。苏墨想了一想,收拾了一下自己,也施施然地去上房给母亲请安去了。
      上房正热闹着。萧东润被一群热情的妹子围着,心花怒放地听着她们的奉承。苏墨一到,他少不得站了起来又叫了一声“舅公”。
      这个舅公不常见。他与苏四关系极好,虽隔了两辈,但大家都是吃喝玩乐一系的,都能玩到一起,差别只在于他不敢像苏四一样大咧咧地上青楼狎妓。
      虽然这也算是名士风流,但这种名声,他是不敢要的,不说萧亦昙不许,就是宫中最疼他的帝后俩人,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趋吉避凶,他一向做得很好。
      苏墨见他站起来,忙热情地上前按着他坐着,一边温和地说:“润哥儿不必多礼。”
      又对老夫人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顺势邀请萧东润到书房一叙。
      萧东润依依地一一与姐妹们暂别,老夫人又说了一会留他的饭,这才与苏墨出了上房。
      这是个与他老子完全不同的人,天真,软弱,又容易沾沾自喜。
      苏墨仅凭这会工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很容易结交,也很容易相信人。
      得亏他的身份地位在这儿,不然,就他这性子,极容易被人吃得连骨头也不剩的。
      萧东润被带到苏墨自己的书房,又重新上了一波新茶。离开了那群莺莺燕燕,萧东润渐渐想起了自己来安国公府的初衷,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苏墨笑了一笑。
      对上他,苏墨就是个老狐狸。看了看面上浅显得藏不住心思的萧东润,苏墨不动声色地与他寒暄了一番,引着他说了说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觉着掏得差不多了,这才转了话题。
      “润哥儿今日看起来似是有心事啊?”
      萧东润愣了愣,腼腆地笑了笑。
      “怎么着?给舅公说说,看看舅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苏墨温和地道。
      萧东润之母苏天香并不是安国公府的嫡系子女,而是苏家的旁枝,与苏墨虽有叔侄之名,实则隔得有些远了。苏氏一族以安国公府一脉为大,安国公府又从族中挑选了一些貌美的小辈放在府中养着,苏天香当年也是如此入了安国公府,再入了苏皇后的眼,才有了后来的造化。她成了信王妃后,她嫡亲的兄长才从族地迁到了帝京。苏天香虽有心提拔,只她那兄长没什么能力,到现在也不过附着安国公府做些杂事谋生,住宅在皇城内东南隅,还是苏天香替他购置的,离着信王府和安国公府都极远。萧东润与自己嫡亲的舅舅家还不如同安国公府亲近。
      萧东润低着头,吞吞吐吐:“父亲,父亲要将表妹送回去。”
      苏墨挑了挑眉。他回帝京后也梳理过各家的情况,也知道他那便宜侄女将自家的亲侄女接入了信王府中养着,打着的心思,恐怕也同自家府上养着的那些个一样。
      “怎么?润哥儿不想表妹走?那好办哪,同你父亲说说就是。信王府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多一口人吃饭。”
      “是呐。”萧东润十分的赞同,“表妹打小就来府上了,这冷不丁地说要送回去,表妹哪里习惯?”
      苏墨鼓励地望着他。
      这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而是怕外边的人议论那苏明珠吧?
      萧东润挠了挠头:“我今儿来,就是想向曾外祖母讨讨主意的。舅舅那边房子小,表妹回去住着也不会习惯。父亲,父亲那里,润哥儿实在不敢违逆,就不知,就不知--”
      苏墨心里明镜似的,大手一挥:“这有什么?让你舅婆去接她过府来,就说做长辈的想念她了,想要接过来叙叙天伦,多大点儿事?”
      萧东润眼睛一亮,起身冲着苏墨一揖:“谢谢舅公。”
      苏墨哈哈大笑:“我这就吩咐人去。”
      语罢,果真就出去安排了一番。萧东润喜上心头:这下,苏表妹就不用再担心旁人议论了。这就不用被人送回去了。反正是在安国公府,离得也近,自己随时可以上门看望,也可以随时接她出去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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