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大佬重生后》时扰

16、重回巅峰

　　染玉只来得及揽住小孩的腰身向一侧躲去，在原先染玉坐着的地方被一根铁链震得四分五裂。

　　这是一只到达化神期的魔物，仅差一步，便可比肩于人族的仙尊！

　　染玉知道时间不多了，他也急于攻破幻境，去到外面。虽说被拉入幻境不会很快致死，但染玉不敢赌。

　　陷入幻境的不仅有弟子，还有季燃。

　　宁云只是染玉的一抹分神，不是本体，无法快速攻破神迹里面的神级阵法，何况他本体身受重伤。

　　染玉不再留恋，他将怀中的小孩放置在一边，随后抽出本命剑与那魔物纠缠起来。

　　若是造成灵法的剧烈波动，也能撕裂幻境。

　　也省得再去寻找破除幻境之法。

　　季燃渐渐失去了听觉，他想要去拉染玉，可他身处混沌之中，根本做不到。

　　模糊的视线，模糊的声音，一切都好像模糊了，一切又好像都清晰了。

　　幻境破除的那一刹那，季燃回归了本体，听觉、视觉全部都回来了，只是还有点不真实。

　　他看向面色苍白的宁云，随后苦笑了声，“仙尊啊，破阵吧。”

　　宁云面色古怪，但并未多说，他手执长剑，盯向那虚空之中的血月。若要黑白颠倒过来，这轮血月必需消失。

　　其余弟子还在幻境之中，魔族里有魔物支撑不住，当场血雾喷溅了开来。

　　季燃靠近宁云一步，视线却停留在那爆体而亡的魔物身上，“仙尊啊，你可知魔物为何会这样吗？他们心中愧疚或是恐惧的，是真正的生死，在魔族里，杀伐才是真的。”

　　宁云闭上了眼睛，“你……还好吗？”

　　季燃不知道染玉在愧疚什么，他只觉得可笑，“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宁云将视线挪到了季燃的脸上，他没有说话，但神色却是松了口气的模样，许久才道：“没有为什么。”

　　“你不肯说。”

　　“先处理这个阵法吧。”

　　季燃默了两秒，他忽然笑道：“明明宁云才是仙尊你正常的模样，为什么会变？因为我吗？我何德何能？”

　　宁云的面色极其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他不想过多解释，轻轻拉了拉季燃，“我没有太多时间了……要破除此阵，得快些。你想要的解释，我以后给你。”

　　季燃也察觉到了宁云的不对劲，先前染玉就在九荒遗蛮内身受重伤，肯定是会影响到分神的。

　　“你本体怎么样？”

　　宁云轻笑了声，“还好，也遇到点麻烦，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季燃轻哼了声，“怎么破阵？”

　　宁云剑指苍穹，挥臂一剑。这张并不显眼的脸竟莫名令季燃动容。宁云的气息骤变，寒凉的气息荡得极远，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他是自信且张扬的。

　　只是张扬得太过内敛了。

　　季燃看呆了会，这般的染玉，才是仙尊该有的模样吧？

　　宁云周身瞬息之间便布满了灵纹，这是染玉将大半神识凝聚在了这缕分神上。

　　季燃心惊。

　　他自然明白要分出分神是极其困难的，而要是将大部分的神识凝聚在分神上，那本体可想而知是何等的脆弱。

　　即便是金丹期的弟子也能杀了染玉！

　　正想说染玉不要命了时，阵法破了。宁云这抹染玉的分神也就消散了。

　　来不及说任何话，就带着繁星点点消散了。那轮血月变得澄澈起来，月光撒下，一切又恢复了寻常。

　　季燃眼睁睁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想说话，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染玉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不用猜想，分神碎裂，无异于神魂上撕裂了一道口子，这染玉他是怎么敢的啊？！

　　他应该……还好吧？

　　季燃心里有些难受，他莫名有些窒息，若不是他，染玉不会受伤的，这个神迹也不会被发现的……

　　“大师兄！”

　　“你没事吧？阵法好像破了。”

　　还有谁在说些什么，但是季燃都没听清，他怔怔地看着宁云消散的地方。

　　他说……他会给他解释的吧？

　　所以，他不会有事的，对吗？

　　韩鱼觉得大师兄周身的气息冷了许多，她受到幻境反噬，有些站不太稳，站稳之后，才问道：“大师兄，刚刚发生了什么？”

　　季燃没有回答，他像是丢了魂。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菜，明明……明明得到了本命剑不是？就算没有前世的实力，也有一半的力量不是……

　　“哎？宁云呢？师兄你看见他了吗？”韩鱼四处张望，却都没发现宁云的踪迹。

　　季燃回了些神，他动了动眼珠子，但依旧没有说话，染玉为什么，为什么要分出一缕分神成为宁云呢？

　　宁云是……是三月前一同入的破苏峰啊。正是因为宁云是染玉的分神，所以染玉将宁云带来了九荒遗蛮么？

　　是为了保护这些弟子吗？

　　若是不保护这些弟子，他大可以不用将大半神识凝聚在分神身上，他大可以不必破这阵。

　　为什么……为什么拼死也要救这些弟子？

　　季燃的心情极其杂乱，他又想起了幻境之中，染玉说的：救人需要理由吗？

　　或许对于仙尊来说，救人真的不需要理由吧。

　　原来，一直想念的，都是那个破苏峰的面瘫脸仙尊啊。有点子……担心他了呢。

　　“他该不会……”韩鱼有些害怕。

　　“不会。”

　　季燃眼神坚定，“他不会死。”

　　因为他欠季燃一个解释。

　　调整好心态的季燃看向这荒凉的野地，刘坤昏迷不醒，朱秦醒来了想要爬起却在中途倒了下去，只有韩鱼还能站起来。

　　至于魔族那边，也只有两个魔物醒来了，其余被伤得很重，暂时没办法清醒过来，但好在阵法已除，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韩鱼眼中一抹深色，她看着魔族里的魔物眼神冰冷，随后便将神色收敛看向大师兄。

　　“师兄知道宁云去哪里了吗？”

　　季燃看了眼韩鱼，眼中没有情绪，“他是染玉仙尊的分神，回归本体了。”

　　朱秦倒吸了口凉气，他无力动弹，却攒着口气说出了声：“他，他怎么会是仙尊？”

　　那么一个其貌不扬，存在感极低的人怎么会是仙尊的分神？这也太可怕了。

　　也难怪当时凶灵出现的时候，宁云是第一个挡住那凶灵的，朱秦很不愿意承认是宁云救了他，但如今……

　　他有愧于心。

　　“走吧，去找染玉、仙尊。”季燃没心情再留在这里了，他想要去确认染玉的安全，染玉那番模样，不像是没事的。

　　而且……分神消散，对本体也是重创啊。

　　韩鱼有些犹豫，“师兄，我们受伤了……”

　　“丹药带了没？”

　　韩鱼呆了两秒后点头，“带了，但是只能止血……”

　　季燃没再说话，他靠近刘坤。

　　月色下，韩鱼痴痴地看着这一抹清冷的背影靠近刘坤，她心情复杂，但又有些庆幸。

　　貌似只要染玉仙尊在，或是大师兄在，她都能安心些，哪怕是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

　　季燃探查了刘坤的魂魄，双手结印打下了魔族里面的锁魂。这道术法经过季燃的改造，不会对人修造成伤害，反而会护住被震伤离散的魂魄。

　　做完这些，季燃的面色微微苍白，他在幻境中，被鬼树划伤，那真正的痛感尤在。

　　此时，魔族里的首领走向了前，靠近季燃。这只魔物摘下了面具，他长得十分俊美，只是肤色呈暗灰色，这是不属于人族的颜色。

　　“我叫峥柯，被魔尊墨如初暗算，进入了神迹，你……我们合作吧。”峥柯伸出了手，以示友好。

　　季燃动了，他错开了峥柯的身子向韩鱼走去，“再尝试一次，看能不能联系到纹清仙尊，不能的话就将刘坤扶起，我们走。”

　　峥柯被晾在一边，他没有恼怒，只是默默收回了手。

　　韩鱼嗯了声，没有理会魔物。很明显，魔物在幻境中受到的伤比他们严重多了，韩鱼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向魔族伸出援手。

　　“朱师兄，你能动吗？”

　　“我还好，我来扶刘坤吧，你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朱秦调息好后，便撑着剑站了起来，他也没抱怨季燃为何不搭把手。

　　眼下，主心骨是大师兄。

　　季燃手腕处的柳条不知在何时化成了灰，消失了。季燃握着本命剑的手紧了紧，他神色茫然，随后将剑插.入了地面。

　　不修魔做不到啊。

　　人族的术法太柔弱了。

　　神迹可是虎狼之穴啊，没办法了啊。

　　季燃闭眼沉默了一会，随后痴痴冷笑了一声，若是韩鱼能看见季燃此刻神情的话，一定会觉得冰冷，且是彻骨的冰冷。

　　季燃的本命剑上，一道道魔息从内海迸发，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散布出来。

　　这是前世季燃在本命剑上下的最后一道禁制，若是季燃再次修魔，那么凝聚在本命剑内海里的滔天魔息将被释放出来，助季燃突破至最强时期。

　　在方才危难之间，季燃本想这么做，但由于太过紧急，没法施展，也便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或许……也是因为染玉不愿意季燃修魔，他才迟迟没有这么做吧。

　　可是啊，他本来就是个恶贯满盈的魔修啊，他是在魔族中长大，自然是该修魔的。

　　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动。

　　他才能将魔族的事情了结，他是魔尊季燃啊，被魔族尊称了几百年的魔尊啊。

　　又怎么能轻易不修魔呢？

　　就像是幻境中说的，成为魔神，来找那个人。季燃觉得，或许这就是他的命，他是命中注定要修魔的。

　　只要……只要那个给他梨花糕的人，不要再那么蠢的消失了，季燃就觉得足够了。

　　魔息迸发，韩鱼和秦朱皆是大惊，手里联系仙尊的符咒也掉了下去。他们如临大敌，欲要拿出本命剑，却被魔息掀飞在地。

　　魔族里的魔物亦然，只不过……魔族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欣喜！

　　魔化了的灵力变得扭曲，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滞留在季燃神魂之中的黑色石子逐渐开始碎裂。在时间的流逝下，这块异物化作了灰烬。

　　那幻境之中，何尝不是记忆中的曾经？

　　那浮光掠影般的记忆，虽只触碰到了一角，也足够让季燃明白他从何而来了。

　　季燃不是被遗失在煞谷里的人族，他是被丢在煞谷的，是被那个白发红衣额间有火云印记的男人丢去的。

　　想来他身份本就特殊，神魂里有异物，倒也说得过去。

　　季燃并未理会神魂中的异样，他快速突破，毫无阻碍的向制高点靠近。前世修炼过一次的季燃对天道修为的桎梏特别熟悉，轻而易举的便突破至了魔尊等级！

　　由于这里是神迹，季燃的突破并没有引起天罚。这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滔天的魔息让韩鱼朱秦如临大敌，可当气息散尽后，他们的神情变得极其古怪。

　　“大师兄……？”

　　季燃的眼尾处有抹红，他抑制着体内翻腾的魔息，这魔息比他前世的还要强大，季燃惊疑。

　　这不是他的魔息！

　　在季燃突破之际，神迹里面的邪灵气息尽数依附去了季燃的识海，也正是如此，季燃的实力比前世更甚！

　　因为修魔，季燃体内的经脉尽数断裂，再也成不了染玉口中名门正派的弟子了。

　　季燃转身之时，朱秦拿着剑指着他，季燃嘲讽似地笑笑：“怎么，你要杀我？”

　　声音冰冷。

　　朱秦颤抖着手，他死死盯着季燃，“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入魔？”

　　“啧，真好笑啊。”季燃忽地笑出了声，眼里竟泛起了些雾气，“我堂堂魔尊，你问我为什么入魔？”

　　话里颇有自嘲的意味。

　　韩鱼走近了朱秦，她面色苍白，动手拉了拉朱秦，“别这样。”

　　朱秦有些难以置信，他好不容易才从大师兄入魔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现在又被韩鱼的态度惊到了。

　　韩鱼有些倔强，她在朱秦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大师兄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他只能这样。”

　　“你……”朱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他的剑被韩鱼拿了下来。

　　韩鱼站上了前，平静地看着季燃，“大师兄，你是魔尊季燃吧？能突破到这种境地的，我想象不到还有谁了。”

　　季燃没有回答。

　　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韩鱼接着说道：“我体内也有一半的魔物血脉，生来就遭人族唾弃。我知道的，师兄不想入魔。”

　　季燃灰暗的眼里激起了些许波动，他的话有些冷：“不想死就别问那么多。我会护你们离开神迹。”

　　韩鱼不再说话，她默默退后了两步，她是不怕死的，自从染玉仙尊将她带到清风派时，她就明白自己的命运将会有多坎坷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所思所想，不是常人所及的。她相信大师兄，更加相信染玉仙尊做出来的选择。

　　朱秦闷声不说话了，他能感知到的，身前这个修魔了的大师兄实力深不可测，这修为早已超过了他所能感受到的范围。

　　可是不管怎样，魔尊季燃，该杀。

　　修真界里，谁不知道魔尊季燃？可是，朱秦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是魔尊季燃。

　　那个魔头与染玉仙尊在衡水一战，早已魂飞魄散了，又怎么会在这里？可是眼前的事实让朱秦不得不承认，除了魔尊季燃，还有谁能在短时间内连续突破？

　　季燃没再理会这些弟子，他展开神识，欲要探查整个神迹的布局。

　　清醒的魔物被峥柯压下，并没有向前跪拜季燃。峥柯明白的，魔尊季燃不会承认他们的。

　　他们认了墨如初为魔尊，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寻求魔尊季燃的庇佑。

　　不过，峥柯也很庆幸，魔尊季燃没有死。

　　在魔族中，或许只有真正接触过季燃的魔族才能够明白魔尊季燃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是一个怪异非常，又极其强大的人。尽管如此，在魔族里待了不下七百年的峥柯，他也依旧没有看透魔尊季燃。

　　仿佛极其干净，又极其脏污。

　　魔尊季燃能面带微笑地杀了魔物，但同时也能面带微笑地救助魔物，峥柯承认，他从来就没看懂过真正的魔尊季燃。

　　神识极其强大的季燃在探索中受了些伤，魔尊墨如初！

　　荒野中，墨如初站在上古凶兽的肩膀上，他的神色是淡然如风的，带着些淡淡的佛性。仿佛众生皆苦，他愿渡之。

　　墨如初睁开了眼，唇角荡着些微笑，红唇轻启：“找到你了。”

　　在另一边的荒野上，季燃面色阴沉，他冷笑一声，当真不知道自己养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被上古凶兽震伤的神识让季燃魂魄都有些发疼，好在季燃将神识撤回得快，不然很可能要痴傻一阵子。

　　不愧是上古凶兽，堪比真神的存在。

　　但是墨如初不重要，季燃想要找到染玉，然后狠狠欺负他，让他抛下他，让他自作主张！

　　气氛有些微妙，韩鱼不知道大师兄在干什么，但发现他面色不太好，也就开口问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还是联系不上贺纹清？”

　　“没有……”

　　季燃神色冷漠，宁云明明是染玉的分神，可为何不告诉他本体在哪里？难道……染玉不在贺纹清身边？

　　若是染玉身边有人，也不至于什么消息都不曾透露，除非就是身边没有人了。

　　季燃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染玉在九荒遗蛮就身受重伤，如今分神碎裂，他怎么会好？

　　一股滔天巨浪般的压迫感直接袭来，季燃的心莫名抽痛起来。

　　“染玉……呵，你最好没事。”

　　季燃几近咬牙切齿，他不顾神魂痛楚再次展开神识，这回是有意避开墨如初的方向，向其余方向延伸。

　　神迹之中，似乎只有一望无际的荒芜。这里被月光普照，一片银白。可这样看来，更显得苍凉。

　　绵延数千里，一片苍茫，毫无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