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十一·一 ...
-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以什么为契机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人的呢？如果一一追述人生的轨迹，从纯真的幼儿时代到懵懂的少年岁月，然后站在或许可以被称为青年时期的末尾的现在，作出什么类似总结陈词的东西，又应该说什么才好呢？
——我没有杀人。
这种总结实在是太逊了。
在到东京之前没有经历过任何特别的事件，一切都和身边的人没有差别，每个分岔路口都选择了和所有人一样的那条路，无论这个选择是他自己做出的还是家里的大人们做出的。和所有人一样在合适的时候到达合适的场所，做一些合适的事情，并且在合适的时机恰好进入叛逆期，最后又很适时地在大人们的规劝和教导之下回到所谓正途，踏上进京深造的道路。
本来，应该就是这样普通的人生。
可是现在他却坐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面，眼前坐着脸色真的算不上好看的两个刑警。这种情况下，无论他所叙述的人生是多么无趣，都好像在暗地里还藏着什么似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刑警们却好像非要把那些摸不清形状的东西挖出来。
没有就是没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找不到的普通的人生。就算让我说上五遍十遍甚至一百遍，也不会因此就多出什么东西来啊。
大概是因为对峙了实在太久，双方这时候都陷入了沉默。
村田不愿毫无意义地盯着刑警，因为那样就会清楚发现对方在盯着自己看。他低下头仔细回忆自己好像已经误入歧途了的人生。
是来东京这个选项错了么？就算留在家里大概也就是继承家业之类的，那样平平凡凡地度过和父母甚至祖父母都没有区别的人生，说不定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要说后悔的话，好像又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认识了佐古春生。
但那真的可以算成是认识么？只是单方面将对方的名字铭记于心，时时刻刻在偌大的东京寻找着对方的身影，无论见到还是没有见到都一样无法释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记忆里也很少有两人面对面交谈的画面，因为确实很少。他都想不起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开始在意，但到那个时候再讨论这种事也已经太迟了。
喜欢上了男人。
得到这个结论的那天他在狭小的公寓里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因为无法找到足够的证据来推翻这个论点，他连自己都惊讶地平静接受了这个事实。
如果来到东京的选择没有做错的话，那么说不定是这个晚上简直是敷衍了事地向自己给出这种结论的做法错了。——即使如此也还是不后悔。
没有人可以永远只做对的选择。那么在这件事上弄错的自己大概是这世界上错得最幸福的人了吧。
虽然无法不介意自己与他人之间的不同，可是直到佐古死去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天，他始终不曾后悔。
怎么会死掉了呢？
问眼前的刑警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提示。可是他们好像都认为佐古是自杀的。
佐古老师才不会自杀呢。没有根据也知道绝对不可能。刑警都是强词夺理的无趣生物，就算告诉他们这是出于爱情的直觉，他们也不可能会明白的。
“那我们再说一遍……”
又开始了。
在咖啡馆打工就可以看见各种不一样的佐古老师，不管是因为研究而苦恼的老师，还是由于豁然开朗而满面春风的老师，而且几乎每天都能在同样的位置看见他，连站在哪里能看得更清楚也逐渐有了心得，这比耗在研究室里总是找不到时间去见老师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而且没想到咖啡馆的老板就是公寓的房东。
这只能说是命运。
抱有这样说不上是高尚还是卑微的念头，他坚决地退出了研究室，开始了在咖啡馆的打工。
“我只是端了两杯咖啡过去而已。去世了的菊川先生是店里的常客，另一位先生好像前几天来过店里……那时候老板和他聊了两句，所以才记得比较清楚。”
不管说多少次都一样。
他没有要杀害菊川的理由。
如果刑警非要说他内心抱有杀意的话，那也是对佐古。——早知道他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的话，那天就应该痛下杀手。对于村田来说，要成为佐古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除了终结他的生命以外别无他法。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十一·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