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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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心口一窒，难以置信看着陛下。
“她是叫意兰吧。朕瞧着模样挺好，也安安静静的。正好老大就不喜欢闹腾的性子。她是你们益州叶家的嫡女，嫁给老大也合适。”陛下不管她的反应，自顾自说。
德妃手心开始冒汗，“可是陛下，嫁给瑭儿那是继室。臣妾，臣妾心疼意兰。”
陛下并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笑起来，“继室怎么了？你看看这几个儿子，瑭儿虽说生母弱了些，可他是唯一掌兵权的。你家意兰嫁给他算是天大的福气。”
“可是陛下，瑭儿常年在外带兵。意兰嫁给他岂不是立即就要夫妻两地分离？”德妃急切道。
“两地分离？”陛下想了想，“且不说瑭儿并不会一直在外。何况意兰也可以跟在他身边嘛。”陛下十分有耐心。
“在他身边？瑭儿带兵的地方都是苦寒之地。”
陛下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苦寒之地又如何？你瞧瞧人家永诚侯的夫人，不也是从小在边塞长大吗？如今还在京中开了个医馆，人人称赞，都传到朕的耳朵里来了。”
“可是陛下……”德妃还想挣扎，却一时想不到说辞。
陛下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好了，让叶家嫡女嫁给老大，其实也是朕这个父亲的为琮儿打算。”
“琮儿？”德妃不解地看着他。
陛下长叹一口气，“朕知道这几个儿子明面上要好，暗地里争这斗那的，尤其是老二和太子。朕看在眼里，却一直不忍心戳破。除了老五无心政事，四个儿子都是国之栋梁，朕实在不忍埋没才干。可无论如何也要为未来打算。”
他顿了顿，继续说：“太子向来行无差错，又有朝中众臣支持，将来定会继承朕之大统。可朕难以预料，到时候会不会手足相残。老四老五朕不担心，朕最担心老二。所以朕让老大娶你叶家嫡女，让老大和老二站在一起。将来太子也会有所忌惮。”
德妃无语凝噎，愣了很久才说，“陛下春秋正盛，何故安排如此？”
“好了，朕也是为咱们的儿子打算。”陛下指了指参茶，“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德妃心乱如麻，脑中乱糟糟的，去端杯子，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双手在颤抖。
“对了，跟你说一个趣事。”陛下喝了一口参茶，将杯子放下，“是章宁那小子的。这臭小子刚从边塞回来的时候，说什么不考虑个人的终身大事。可这才过了多久，竟然跑来跟朕说有了心仪的女子。等从越国回来后就要朕赐婚。”
“心仪的女子？”德妃大惊，心都漏跳了一拍，“是那个被钟太医认下的女子？”
“你知道她？”陛下颇感意外，饶有趣味盯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德妃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掩饰好，“冬日雪大，珺儿拉着他们打雪仗玩。臣妾亲眼看见宁儿处处维护那女子。臣妾也是过来人，一看就看出他对她有意。”
陛下哈哈大笑，“原来如此，竟是那时便有意了。”
“可是，可是那女子本是身份不明之人，虽然被钟太医认作远房侄女，可终究是来路不明，怎能配宁儿？”德妃盯着陛下眼睛。
陛下满不在乎，“不就是个女子，再怎么来路不明也掀不起风浪。朕原本就不打算让宁儿娶什么高门贵女。他在边塞多年，心思单纯，最不喜往来应酬。如今这般很好。”
德妃默默在心里叹气，脸上却并不显露半分，“既然陛下早有打算，臣妾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
原本打算从暖阁出来就直接去找皇后，可德妃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她知道陛下此时一定盯着自己。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第二日清晨，给皇后请安的时辰到了，德妃才朝中宫而去。
皇后早就瞧见德妃眼下一圈乌黑，心里觉得好笑，正想嘲笑两句，却见德妃一言不发，端坐在堂下缓缓喝茶。
往日德妃根本瞧不上她宫里的茶，今日这般反常，那便是有事了。
“五皇子殿下与越国公主不日将启程。本宫还有其中事宜与德妃商讨，你们都退下吧。”皇后缓缓而言。
众妃子立即告退。
等她们都走了，皇后请德妃去了内室，并摒退身旁的人。
“说吧，怎么了？”
德妃重重地一拍桌子，“是不是你，对陛下吹了耳边风，让他不许意兰嫁给章宁？”
皇后轻拍胸口，蹙眉道：“你干嘛那么大的火气？陛下早已对章宁的事有安排，你瞎操什么心？”
“我瞎操心？你懂什么？你也不想想章宁是谁，你再用你那破脑子好好想想为何我要将叶家的女儿嫁给他？”德妃怒气冲冲，也不管尊卑，指着皇后便大骂。
皇后瞪着她，却也不敢反驳，“这事有什么要紧？他什么都不知道。”
德妃连声冷笑，“你无非是怕章宁娶了意兰便会站在我家琮儿这边。我告诉你，陛下可打算将意兰嫁给老大！你可还坐得住？”
皇后脸色大变，死死盯住德妃。
“咱俩斗了大半辈子，咱们儿子也斗了这么多年。可你别忘了，咱俩说到底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德妃重重说道，“趁着陛下旨意未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扭转局面吧。皇后娘娘！”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剩下皇后目瞪口呆。
*
眼见离京的日子越来越近，阿璃去了千金阁与众人道别。相处这么久，众人对她印象极好，知道此行甚远，纷纷赠以药物，无非就是活血化淤、止血疗伤等药丸，方便她随身携带。
秋迟特意给了她一瓶药，里面是经过钟太医改良的清云丹，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有五粒，省着点用。”
阿璃知其珍贵，小心翼翼将清云丹的药瓶贴身收好。又去了二楼。
今日杨微月也在，见她来了，微微一笑，“其他药物想必他们都送你送得差不多了。我准备了这些东西，也不知你用不用得上。”
阿璃过去一看，竟是生姜、猪皮等物，她大惑不解看着杨微月。
“哈哈哈，这些是用来易容的。”杨微月大笑着抚掌解释，“都是我年轻时玩剩下的，现在我用得少，就全部给你。”
“易容？我听说能改变样貌变成另一个人，真有这般神奇吗？”阿璃好奇地问道。
杨微月轻轻嗤笑一声，“你那是话本子看多了。能变成其他人，那就是妖怪。易容只是在你原有的外貌上稍作改变，让人一下子认不出来是你罢了。”
她盯着阿璃的脸左看右看，研究了好久，“你长得这么漂亮，走到外面，是个男子都要多看你几眼。如此醒目，难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边说边拿起材料在阿璃脸上比划，“你用姜汁将脸涂黄，皮肤不那么白皙就稍微不显眼。你的鼻梁高挺，取少许猪皮粘在两边的脸颊，五官就少了很多立体，让你瞧上去会普通很多……”
阿璃觉得有趣，听得十分入神，将杨微月说的一一印入脑海中去。
“好了，记住这些便够了。”杨微月说得唇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阿璃赶紧拿起茶壶替她添满杯子。
“你坐下吧，让我瞧瞧脉象。”杨微月道。
阿璃依言做好，将细嫩白皙的手臂轻轻放在脉案上。
杨微月缓缓探她的脉象，“唔，上次你中了毒，毒性算是消得干干净净。可你受了寒，对咱们女子来说可不算好，要好好调养，免得落下什么病。”
忽然，她眉头一皱，难以置信看向阿璃的脉搏，仿佛是确认般，反反复复探了好几次。
阿璃见她紧锁眉头，心下奇怪，“杨先生，怎么了？是不是我身体不好？”
“不，你身体恢复得很好。”杨微月沉默不语，独自想着心事。过了许久，她抬眼去看阿璃，“你每日所饮所食，事先可曾细细查探过？”
阿璃不明所以点点头，“都是小涟帮我查过我才敢吃的。自从那日中毒后，我都格外小心。小涟跟了我许久，是信得过的。”
“小涟是秋迟丫头府上的人，自然是信得过。”杨微月又追问，“那从你在医馆修养好回宫后，这些日子，所用所穿可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仔细想清楚，任何一样东西都要告诉我。”
阿璃吓了一跳，小心觑着她的脸色，脑子中认真回想。“除了吃食饮水，这些日子亲卫军发了新的衣服和被褥，替换冬装；宫中各处空地撒了石灰粉，为了防冬眠醒来的蛇虫；其他的没有了吧，与之前并无什么不同呀。”
“没有了？”杨微月不死心，“我看看你的手掌。”
阿璃将手心朝上让她看。杨微月拿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看，又低头近看，险些将鼻尖碰上。
看了一会，她站起来，朝楼下喊，“小涟，小涟，快上来！”
正在楼下瞧熬药的小涟听到喊声便一路小跑上楼，轻喘着问道：“杨先生，怎么了？”
杨微月不说话，直接抓过她的手来看。仔细看了一会儿又去看阿璃的，还拉到一起两相对比。
看完两人的手，她彻底沉默下来，低头不语。
阿璃和小涟对看一眼，不明所以，也不敢打扰她。
过了许久，杨微月抬起头，看着二人，脸色挤出一丝笑容，“我瞧阿璃掌心虎口的茧比小涟的深。想必小涟平日定是没有阿璃用功。”
“我哪有？”小涟一听便着急了，急忙辩解，“我比姐姐用功。她每日练剑不过一个时辰，我可是比她多练足足一个时辰呢。”
“好哇，你竟然悄悄用功，想不声不响超过我？”阿璃笑嘻嘻去拧她胳膊。
“我是笨鸟，当然要先飞嘛。比不得姐姐的天资聪颖。”小涟也嬉笑起来。
杨微月默默看着二人打闹，心下了然。竟然并非从口而入，而是最不易引起怀疑的从手掌皮肤肌理而入。果真叫人防不胜防。
“好了，阿璃的身子还需好好调养。我开几味中药，小涟你要监督她喝下去。”杨微月静下心来，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还有，手是女子的第二张脸。你们别光顾着练剑，到时候练出满手的老茧可不好看。练练别的吧，空手赤拳的那种。”
她将方子递给小涟，催她快去拿药。小涟拿着方子便小跑离开。
“我是不是又中毒了？”阿璃蓦然冒出一句，惊得杨微月微微一抖。
她抬眼去看阿璃，只见她目光如炯，神情淡然。那样的平静让杨微月下意识点了点头，“是。”
阿璃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这次是因为我每日用的剑所致？”
杨微月又点点头，“其实说是毒并不准确。因为它并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它是慢慢浸入你的皮肤之中，现在用量极少。若不是，若不是……”
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仿佛陷入了沉思。
“若不是什么？还请杨先生告知，我也好提早防备。”阿璃定定说道。
杨微月摇摇头，“没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多年前我在一位故人身上也曾发现过。不过这并不会对性命造成威胁。”
“那，那位故人呢？”
杨微月神色暗了一下，“她已经不在了。”
阿璃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声音带着嘶哑，“杨先生既然对此如此挂怀，想必您故人之死与此有关。我在医馆这么多时日，也曾听大夫们说起相生相克之理。想来这毒虽然不致命，但若是碰上某种物质，便会成为催命符。”
杨微月定定地看着她，“你果然聪明。你推测的跟我想的一样。当年故人去世时，并无中毒迹象，只是心力衰竭。我虽觉得这毒奇怪，却并未作它想。要是，要是当初我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或许，或许……”
她忽然双手掩面，指缝中渗出泪水。
阿璃长叹一声，“我虽不知先生故人是谁，可现在您查出我身上也带了这样的毒，那便是有治疗的机会。如此说来，我还得多谢您这位故人，冥冥之中指引着你我。”
杨微月掏出手绢拭去泪水，认真地看着阿璃，“你说得对，这就是缘分。当年我不能救她，可如今我能救你。我给小涟的方子里，有一味药可以抑制此毒，你记得按时服下。即便到了越国也不要忘。等你从越国回来之时，我定能研制出解决办法。不过此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晓，你并不知道是谁在给你下毒。”
阿璃爽朗地点点头，“我记住了。一切还得拜托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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