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最后一章》清水悠纪子

19、夜的最后一章【018】

　　“这么急？村里有你很想见的人吗？”医疗部的羽生前辈赶上来搭上我的头，揉了揉。
　　我有很想见的人吗？当然，三代目爷爷、大和老师，卡卡西，还有……
　　还有那个，离开村子以后经常我脑海里出现的清冷少年，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我想他一样想我呢？又或者会怪我不告而别，而一直在生我的气。越是临近木叶，我越停不下脚步。
　　总之，只要他还没有忘记我就好。
　　“我回来啦！”我一口气冲到队伍的最前端，奔向了早就站在村口的爷爷。
　　“孝希，欢迎回家。”被三代目揽在怀里，还抱起我掂了掂，闻着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味，我的眼眶都有些酸酸的，“瘦了，也长高了，很好，很好。”
　　“孝希真的很棒，现在已经成为真正的医疗忍者了。”羽生前辈对三代爷爷说。
　　“这一年，辛苦大家了。”三代目对跟在我身后的医疗团队说。
　　“啊啦啦，这只脏兮兮的小猫是谁呢？”三代目身后，站着银发的高大上忍。漫天金灿灿的夕阳，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碎金般的色泽。
　　“卡卡西！你就没别的话要和我说了吗？”我从爷爷怀里凶巴巴的瞪向他，“老师呢？我走了这一年，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大和在鸟之国协助平叛，这一年里一直没回来。再说，我在你眼里就是欺负可爱后辈的人嘛。”卡卡西有些无语。
　　哼。
　　看见我和卡卡西斗嘴，三代爷爷看起来心情更好了，“大和应该也快回来了，所以在新一期忍校毕业生考试结束前，孝希，你就还由卡卡西带着吧。”
　　“是……”我有些不情愿。
　　“我还要听苑汇报这次川之国医疗援助任务。孝希，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在三代爷爷离开以后，我打起精神，刚跨进村子一步，就被迎面而来的绿色旋风冲的倒退了一步。
　　“哦！我一生的对手呦，来决斗吧！！！”
　　凯老师真是一如既往地干劲十足啊。
　　“下次吧，凯，一会我还有其他任务。”
　　所以这么忙，还特意来接我了吗？
　　“哦……”凯老师很失落，只是当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似乎一下又被点亮了，“孝希，你回来了啊！一起来燃烧青春吧！”
　　我看着已经西斜的落日。在落日的黄昏中燃烧青春……听起来怪怪的。
　　“我可爱的学生们现在还在训练场燃烧青春呢！孝希，一起来吧！”凯老师眼中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样听起来真像□□现场的忽悠。只是宁次在那训练……还是值得一去。
　　“走吧，凯老师！”
　　“哦！那我们倒立着去找他们吧！”
　　“不！我拒绝！”我捂着已经不合身的衣服，誓死不从。
　　“呀——”刚走近训练场我就被里面充满杀气的一声清喝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最近他们都进步了很多，”凯老师总算是停止了他那让人一路瞩目的倒立姿势，手臂一扬指着正在与宁次对战练习的天天，“尤其是天天，最近已经可以接下宁次的六次点穴攻击，多么青春！”
　　我随着凯老师的手势看过去。天天正好从半空中下落，随着一声清叱，重重向宁次胸口踢过去。
　　宁次不慌不忙，半抬手臂，手指精确的点向天天的小腿。因为准备充分，看起来倒像是天天自己主动撞上去的一样。
　　果然是宁次～
　　这样的想法只有一瞬间，下一秒我就看到被点中小腿的天天从半空中失重落了下来。
　　危险！
　　我飞快的结印，想要用土遁接住天天。
　　只是现实完全没有给我机会。宁次一把扶住天天的腰，动作流畅的不带一丝滞缓。天天顺势将全身的重量就这样压在宁次肩上，这才没有摔落在地。
　　呼，还好天天没事。这样想着，我就要走过去——
　　“啊！”一声大叫，天天的脚下一绊，收力不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扑在宁次怀里一样……
　　“凯老师，你们班一直都是这么训练的？”看到宁次扶在天天腰上的手，第一次觉得夕阳也会如此刺眼。
　　“是的！看到这样燃烧青春的训练场面，是不是很感动？那就……”
　　“我先走了。”我慌忙的对着凯老师鞠了个躬，一个瞬身就离开了训练场，这个连往日温柔的橙红色夕阳都是刺眼的地方。
　　我脱力的倒在木叶悬崖边上，冲着树上的卡卡西喊话。
　　“怎么样，我有进步没？”
　　“啊啦，做的挺不错的。”卡卡西眼皮都没抬，继续盯着手里的小黄书。
　　在月光下看书，也不怕影响视力。
　　“卡卡西，你不是成为担当上忍了吗？为什么没见你带忍校毕业生？”我纠结了半天，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因为他们不懂什么才是忍者。这样的人，就是废物。”卡卡西躺在树干上，继续懒洋洋的翻看着书。
　　“噗，那爷爷知道这个原因吗？”
　　“先不说这个，小孝希，你回来怎么不先去找同伴？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大和老师不在村里，爷爷还让你接着带我，所以我当然跟着你了。”我说的理直气壮。 “再说你不是也骗了凯老师，说你晚上有任务，才不能和他对决。”
　　“我刚才是真有任务。结束了还没等吃饭，就被你拽到这来了。”卡卡西收起小黄书，一个纵跃来到我身边。
　　“卡卡西，请你告诉我，我差在哪里。”
　　“我不想给下忍当保姆。”
　　“卡卡西，拜托你。”我咬了咬唇，握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
　　“你认真的？”卡卡西扶住我的胳膊，眸色浓深。
　　我直视着卡卡西，倔强的扬起脸，“是的。”我要成为足够强大的存在，绝对不能再次出现实力不够的情况。
　　“答应我的条件。”卡卡西伸出食指晃了晃。
　　果然是黑心的不良上忍……
　　“好！但是不能让我再去捉弄大和老师！”想到大和老师的死亡凝视我就害怕。
　　“嘛，我保证。”
　　“成交！”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还在练习木遁？”
　　“因为，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爷爷是让我成为医疗忍者，可是同时加强忍术的练习不对吗？
　　“因为，三代说的话你还是没全听懂。”
　　我十分沮丧的垂下了头。
　　“木遁是由土遁和水遁融合出的血继界限，是查克拉性质变化的极致。你只是被遗传了血继界限，而土和水的查克拉不够强，才导致你的木遁发挥出的威力有限。”
　　“在同龄人中，你的确很出色。但是作为真正的忍者，你还差的太远。我这样说，懂了吗？”
　　卡卡西这些话并不好听。但是我知道，这是实话。
　　我一定 要比宁次更努力才行。
　　“嘛，看得出你已经很努力了。晚上请你吃饭吧，嗯？
　　我瞅了瞅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简单编成辫子的长发已经散落大半，衣服上也都是尘土。
　　“不了，我先回家，毕竟一年多没有回去了呢。回见，卡卡西！”拒绝了卡卡西提出请我吃饭的建议，此刻的我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一直都没有回家。不知道我养的那盆仙人掌，是不是早就干枯死了呢？
　　走到家门口，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么久没回家，我已经脑补了家门口都是积灰的模样，而此刻却干净的仿佛刚被打扫过。
　　嗯？有谁来过吗？
　　习惯性直接推开门。透窗而入的月光照射下的小房间窗明几净，空气中还隐隐飘着饭团的香气，一个人正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
　　看见他，我觉得眼睛又酸酸的了。
　　是我一直都在想念的那个人。
　　宁次。
　　“你回来了。”宁次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想要和我解释他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是凯老师告诉我你回来了。虽然这么晚了还来拜访很失礼，但是你家里门没锁，我就……”
　　宁次的话突兀的停下，因为我已经紧紧抱住了他。
　　“我回来了。暂时不要推开我，我很想你。”脸埋在他胸口，我的声音闷闷的，“回到家就看见你了，真好。”
　　“你回来就好。”宁次的身体很僵硬，却没有立刻推开我，“你先洗个澡吧，我给你热饭团。”
　　“啊？什么？”我没听错吧，宁次竟然让我先去洗澡？这什么虎狼之词？
　　“你想干什么？”我双手抱胸，防备的盯着他。
　　“脏死了。”他指了指我的散乱的长发，和身上不合身的医疗队服。
　　啊——宁次麻烦你口下留德！！！
　　热水带走了灰尘和疲惫。我穿着明显短了一截的睡裙，披着湿哒哒的长发走出浴室。
　　然后我就看见了……宁次正在捡起从我包里掉出来的一本粉红色书皮的书，冲我微微挑眉，“亲热战术？你还看这个？”
　　我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那是……”我扑过去想抢过来，却差点忘记了睡裙短了一截这件事。刚一迈步感觉腿上凉嗖嗖的，只好尴尬的停下脚步。
　　宁次已经翻开了书。当看到内页时，他更加意外了。
　　“那是我懒得包书皮，就把卡卡西那本书的书皮直接卸下来包上了……”我下意识接着解释，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必要说这么多，立刻住口。
　　“怎么不接着说了？”宁次盯着我，神色严峻。
　　“你管我！”我又羞又恼的拽了拽睡裙，抱紧胸口，“你你你，闭眼睛！不许看我！”
　　“抱歉，我不是故意看到你的日记……你还在为那件事觉得痛苦吗？”
　　我无意识的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的味道。
　　“那天的事情，你全都看到了，对么？”面对已经了解我痛苦的宁次，我不再刻意回避那件事。
　　“是。”宁次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杀死同伴的冷血怪物。”
　　宁次没有回答。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无论有什么理由，作为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杀死同伴的人吧。他没有丢下我直接离开，只是因为良好的教养和我的死皮赖脸吧。
　　自嘲的笑了笑，我缓缓松开了紧咬着的下唇。
　　“我没事，所以你没必要这样……”
　　“我一直想对你说，作为忍者，迟早都要学会毫无负担杀死一个人。你只是比我们提前一步，不要太在意。”宁次语出惊人。
　　“不要太在意？”我不可思议的对上他的视线，“你会杀死小李么？会杀死天天吗？你根本不明白手上沾着同伴的血是什么温度！”
　　“那你又为什么要杀死她？”
　　“那时候我受伤了，没办法保护你。知道你赶来了，我很怕你会有危险！”话一出口，我和宁次都愣住了。
　　他的眉心，缓缓的皱起。
　　“是为了我，你才那样做的吗？”他深呼吸着，似乎在确认什么。
　　“不……不全是。”我的呼吸也乱了方寸。虽然这是实情，可是宁次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在找理由啊……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我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糟糕，我想哭了。
　　宁次他，在用他的方式关心着我。
　　“还有，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是因为……”
　　“比起你的不辞而别，我现在更想知道你这一年都有哪些收获。以前的事情，你不愿意就不要再提了。”
　　“这一年，我在学习医疗忍术。”我吸了吸鼻子，克制着汹涌的泪意，“我去了很多地方，还救了很多人！”
　　“咕~”在饭团的香气面前，我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抗议。
　　“吃饭吧。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就只买了饭团。”宁次为我拉开椅子，坐在了我对面。
　　“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没关系吗？”
　　“你不用操心这些事情。”
　　“哦。”我咬了一口饭团，温温热热的，这让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原来有人一直等着我回家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见我一边咬着饭团一边哭，宁次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他没有打扰我，只是拿出了随身的手帕，让我擦眼泪。
　　“你不急着回家的话，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等哭够了，我红肿着眼睛，绞着湿漉漉的发梢，犹豫半天才说出口。“至于原因，我，我……”
　　其实我一直都在深深的自责。这一年来，很多次在半夜冷汗淋淋的醒来，然后抱着自己的膝盖，独自坐到天亮。
　　今天的我，就是任性的想让宁次留在我身边，哪怕只有一小会。
　　“我知道了。”宁次居然一口答应下来，搬了把椅子背对我的床正襟危坐。
　　“能不能和我讲讲，你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我爬上床，从他身后戳了戳他的脖子。
　　“我已经能熟练使用六十四掌了，正在练习百二十八掌。还跟着凯老师出了几次B级任务，都顺利完成。”
　　“还有什么吗？你和天天，是不是……”
　　“你不要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只是可靠的同伴。”
　　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居然就此昏昏沉沉起来，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呼吸间都是宁次身上冰雪般的气息，可能是做了个梦，觉得似乎有人握住我的手，仿佛为我注入了安定的力量。
　　晚安，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