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最后一章》清水悠纪子

16、夜的最后一章【015】

　　云隐的人比想象中好打发，和铁之国武士交了任务就匆匆离开了。就算是被宁次刺伤的那个人，居然也就此作罢，不再追究，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凯老师，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好像是急着回去一样？”小李替我问出了疑虑。
　　“是他们理亏了。”玄间队长拍了拍我的头顶，“你是不是也在想这个问题？嗯？”
　　“是，我有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拿任务赏金就走了。”
　　在一旁喝水的雷同前辈被呛到了。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孝希，你可真是个小财迷。”天天一下就笑了。
　　“我是很爱钱啊，有钱了才能请客。”我回答的理直气壮，完全没注意到一旁宁次瞬间紧绷起来的表情，“天天，等回去了要不要去葡萄藤搓一顿？我请客！”
　　“比起回去吃东西，还是先整理一下行囊吧少女。”玄间队长丢给我一个示意我安静的眼神。
　　……不说就不说呗。
　　快到铁之国和木叶的交界处时，我们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阻住了归路，只得就地安营扎寨。吃完饭，还是按照之前值夜的顺序，我和宁次值第一班。
　　雪已经变小了，篝火扑在脸上暖乎乎的，熏得我有些发困。星点的雪花落在木柴上，融化的瞬间有着轻烟缕缕。
　　我打起精神，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顺手给宁次也递了一杯。
　　“谢谢。”宁次接过热水，很认真喝起来。
　　“你在想什么？”我试图和他聊天打破沉默。这人真是奇怪，这几天突然又有些冷冷的不爱理人了。
　　“想知道？”他居然意外的回应我了，虽然是疑问句。
　　“嗯嗯！”我猛点头。
　　“当时如果没有你阻止……我想，我会杀死那个人。”
　　“你是为了我，才想杀死他的吗？”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个被操控的云隐忍者，不禁有些担忧。他应该不会，因为这个觉得有负罪感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不喜欢云隐的人。”宁次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却又突然转开话题问我，“那你呢，以前杀过人没有。”
　　“我……我应该……”我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出神。在记忆里，我还从未杀过人。可是，我总觉得我这双手，一定沾过血腥。不然，在看到宁次准备干脆利落杀死那个人时，我不会只觉得会惹麻烦才阻止他。
　　“是不能回答的问题？”
　　“不，不是，是我自己也不确定。不过，作为忍者，我们迟早都会杀人的吧。”
　　“当那个人的血粘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居然觉得很兴奋。并不是因为他是云隐的人，是我终于知道，自己可以毫无负担的杀死一个人。”
　　“宁次……”我握住他的手，却不是想象中的冰凉，而是火热到，似乎连带着我的血液也能一起燃烧的温度。
　　“我想，我应该可以做到，心无旁骛的报复。”宁次下意识反握住我的手，看向我的眼睛并没有聚焦，一向清明的白眸深处似乎正在迸发着炽热的火焰。
　　我看到宁次这样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不是因为他对杀人这件事这样云淡风轻的口吻，而是他所说的……报复。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份复仇之心，应该是针对日向宗家的。
　　“我……我忘记了有谁对我说过，在没必要的前提下，战斗点到为止就好。”
　　“你是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很扭曲对不对？”
　　“不，如果是宁次的话，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理由的。只是，我不希望你把生命全部用在复仇上。毕竟，这世上美好的事情还有很多。”我指了指篝火旁已经被烤的甜香四溢的地瓜，“比如现在，能跟你一起看雪吃烤地瓜就是很美好的事情。”
　　宁次本来一直都很认真听我说话，却在听到我话锋一转秒变黑脸，“难道你人生中美好的事情就是吃烤地瓜？”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能跟你在一起做的一定就是很美好的事情。”
　　话音一落，我就觉得哪里隐隐不妥。
　　“……你不要乱说这些有的没的。”火光跳跃映在宁次脸上，衬得他素日清冷的神情也带了些暖意。
　　“是真的！能和你在一起就是很好很好的。”我急忙想竖起右手手指发誓，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还被宁次牢牢握在他的手心。
　　脸颊的温度蓦然高起来，我有些晕晕乎乎的，只是呆呆看着宁次的脸出神。而宁次，也很认真的看着我，白月光般疏离的眼眸里有很温柔的情绪。
　　“咳咳……”身后传来故意咳嗽的声音。
　　我们俩闪电般的松开彼此的手，还掩耳盗铃的藏在了背后。
　　“该换班啦。咦？地瓜烤好啦！”天天很开心的走过来，随手就用树枝叉起一个，“闻起来好香～李，要不要吃？”
　　“要的要的！这是来自青春的夜宵邀请啊！”小李即使是半夜起来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活力。
　　“那我和宁次去睡了。”一放松下来就觉得整个人又困了，我打了个哈欠往帐篷那边走，“真希望明天雪不会停。”
　　“就这么喜欢下雪？”宁次突然开口问我。
　　“是的呢。虽然木叶也会下雪，可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如果将来有机会，我想在一个能下大雪的地方生活下去。”我很认真的看着掌心的雪花融化，呵出的白气长长的。
　　不远处的树丛里，凯和不知火玄间静静的注视着营地的一举一动。
　　本来今天晚上原计划是打算训练这几个孩子面对危机应变能力的。可是听到孝希和宁次那些对话，他们就改变了原计划。
　　“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几个孩子没有那么弱。”凯笑的很是骄傲。
　　“你们班那三个，李是最像你的，天天对忍具的操控能力是极具天赋的，而宁次，看似冰冷，却是第三班成员里最有统率力，也是最有希望成为木叶未来优秀领头力量的孩子。”不知火玄间的评价很中肯。
　　“孝希呢？怎么不说说她？”凯好奇追问。
　　“她啊，最开始，我是非常不愿意带她出任务的。”
　　“？”
　　“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这孩子像谁。”
　　“我还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呢。”
　　“不是看长相，是她居然拥有无印自愈的能力。还有你看她刚刚和宁次说话的口吻，像不像千手家那位？”
　　“你是说那个……”
　　“虽然三代大人对那位的事情下过封口令，但是我觉得我的猜想是对的，她应该就是那位的女儿。”玄间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纠结，“这孩子是个小麻烦，目前看其他实力尚可，如果她还可以熟练运用木遁，那就是潜力无限。”
　　“宁次这个孩子虽然看似冰冷的无法接近，只是因为他身为日向分家，被不公正的对待和打压，所以坚持着悲观的宿命论，过于执着于命运。我一度为如何正确引导宁次而苦恼，可是现在，似乎找到解决方法了。让孝希和宁次一起进步，是好事。”
　　“所以说，木叶的未来可期啊……”不知火玄间叼着千本，和凯默契的相视一笑。
　　这些孩子作为木叶的未来，是不会让他们失望的，一定不会。
　　帐篷里，孝希在睡梦中又无意识的抓住宁次的手，睡得香甜。
　　宁次蓦然心念一动。
　　她就在他的身边。想起刚才，她接着雪花，含笑弯起的眼眸仿佛月牙浸水，他的心跳就控制不住的加速。
　　如果这样的笑容，只属于他就好了。
　　冒出这个念头，宁次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对她，难道产生了占有欲吗？
　　不，一定不是。他和她，终究是不同道路上的人。经历过黑暗和巨大痛苦，却无力改变的他，只能是孤独行于世间的人。
　　只是这样想着，宁次却也到底没舍得松开她紧紧抓着他的手。
　　“你是说，那个女孩和香磷一样，似乎拥有自愈能力？”黑暗的地下室烛光幢幢，沐浴中的人声线沙哑，雌雄莫辨。
　　“是，但是她看起来并没有漩涡一族的血统，所以奴家当时没有轻举妄动，打算回来请示主人。”蛇姬恭顺的伏着身，将粘稠的液体一勺勺浇在那人身体上。
　　“倒也算是有点意思。这样，让安排在木叶的人带你进去，如果有机会，就带她回来研究一下。”
　　“是。”黑暗中，蛇姬的眼睛闪闪发着亮。
　　“让我参加这次中忍预选考试？！”正在火影办公室里乐滋滋数钱的我，惊得差点没拿住钱袋。
　　“这是根据这次任务报告得出的结论，玄间可是大大的夸奖了你呢。”三代爷爷着重强调了“夸奖”两个字。
　　“其实我……我也没那么优秀来着……”书里说过，有时候适当谦虚是种美德。
　　“我已经替你报名了，后天你可以直接参加考试。”大和老师拍了拍我的脑袋。
　　“啥？老师你你你……”这是要赶鸭子上架吗？？？
　　“作为指导老师，是可以替够条件的弟子报名的。”三代爷爷“好心”为我解释着，“好几年没举办正式的中忍考试了，村子需要新鲜血液，这是个对下忍的能力摸底的好机会，你不必太紧张，尽力就好。”
　　“这不是紧张不紧张的问题，是我真的没做好准备啊！！！”
　　“孝希，你是不是还没有作为忍者的觉悟？”三代爷爷严肃起来。
　　被说中了心事，我低下了头。
　　是这样没错。
　　我虽然成为了下忍，也参与了两次任务，但是我知道自己依然没有融入木叶的圈子里。这样的我，有资格成为中忍，带队出任务吗？
　　“孝希，三代大人这不是逼你，是想让你尽快进入状态，真正成为木叶的一员。你自己想一下，如果在人群中没有一点号召力和存在感，难道你永远都要活在我们的保护之下吗？”大和老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好像是这样的呢。只是想到那些在暗处窥探我的眼睛，他们也是木叶的人，我实在是不愿意和这些人为伍……
　　“孝希，只有往前走，才不会怕黑。个中利弊，你自己想想。”
　　静默良久，我终究是点了头。
　　尝试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和你组队的是观月晴安和松田楠溪，你们都是认识的。因为是村子内部的预选，只进行生存演习。”三代爷爷对我的乖巧配合表示满意，“后天早七点在死亡森林集合，三班也会参加。”
　　“还有三班？！”我又惊又喜的抬起头。
　　“嗯？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早说我就早答应了，就不会这么纠结了。”本来还有些阴霾一扫而空，我捏着钱袋，潇洒的冲三代爷爷和老师挥了挥手，“爷爷，老师，我要去买忍具，回见！”
　　在我一溜烟跑了之后。
　　拾起一枚被我遗落在地面的硬币，大和老师笑着摇了摇头。
　　“三代大人，您看她还是很孩子气呢。”
　　“心性和她父亲一样单纯，这还真是令人怀念。如果她能和清平一样，能够看清黑暗却不被黑暗所染，就更好了。”
　　“您让她参加预选考试，不就是想让她有所成长吗？”
　　“我们都拭目以待吧。毕竟这个孩子所拥有的潜力，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