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思暖知寒

74、第 74 章

　　三栗守着这颗鳛鱼鳞，像在孵蛋一样，它有些发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南山孵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三栗眯了眯眼睛，发出“咕噜”的威胁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好像听到了狗叫？

　　三栗跳过去，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狗，看起来奄奄一息。

　　这是被遗弃的流浪狗？刚出生？

　　这怎么办！它不会养狗啊！

　　三栗叼着小黑狗的后脖颈，把它叼回了自己的土地龛，小狗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它，还讨好似的想要舔三栗的爪子，三栗连忙后退。

　　它开始思考能把这小狗送到哪个人类那儿去呢？三栗第一个就想到了施婷婷，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再养一只？

　　“不能把它送给人类。”南山的声音从铃铛里传来。

　　三栗低头，鳛鱼鳞已经不见了，铃铛内，南山的神灵还有些透明，但似乎比之前好一些，三栗有些开心，“你终于醒了！为什么不能把它送给人类？”

　　小黑狗看着三栗的铃铛，似是也能看到里面的南山。

　　南山：“它是祸斗，把它送到人类那里，容易出事的。”

　　“祸……祸斗？！”三栗看着眼前这只弱到没有一丝灵力，都快站不住的小奶狗，实在没办法把它跟那只大兽联系在一起。

　　南山出了铃铛，三栗看着有点担心，“哎！你别乱出来啊！”

　　“只一小会儿，没关系的。”南山对小黑狗伸出手，对方也不怕，屁颠屁颠的往她手心蹭。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南山看着手心里的小狗摇了摇头，“不清楚，但得让它离人类远一点，不然容易出乱子的。”

　　也有可能，是谁故意把它放在这里的。

　　“这我还是知道的。”三栗看着这只狗发愁，“可是，总不能把它留在这儿吧？”

　　也不能带回山神殿，悠然或者隐宗其他人，一定会发现的。

　　无处可去，三栗没办法，只能把它暂时养在土地龛，这小狗也听话，让躺就躺，让坐就坐，无聊的时候逗一逗，也还算顺眼。

　　可祸斗毕竟不是普通小狗，吃的多，长得也快，土地龛的供品大部分都进了它的肚子，现在，它也已经钻不进土地龛了，快和人类养的大狗差不多高。

　　偶尔有人路过土地龛，它躲避不及时还会吓到人。

　　三栗有些发愁，“小黑再这样长下去，捕狗大队早晚得把目光移到它身上。”

　　还有可能把它当狼送进动物园。

　　三栗叫它小黑它也应，好像叫它什么都可以，只要有人跟它说话，它就开心。

　　小树林着火的时候，三栗正在睡觉，南山察觉不对出了铃铛，火已经要往居民区去了。

　　南山来不及多想，控制着火势往相反的方向引。

　　小黑在火焰中跳的兴奋，这儿咬一口，那儿吐一口，火势也越来越大。

　　“小黑！回来！”南山唤它。

　　没有火引，祸斗是不会自己生出火灾的。

　　一群小孩儿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拿着鞭炮点了就往小黑身上丢，鞭炮噼里啪啦炸开了，小黑也不怕，以为这群小孩儿在跟它闹着玩儿，追着鞭炮咬。

　　一只鞭炮在它嘴里炸开，炸疼了它，也点着了火。

　　小孩儿看着黑狗嘴里吐出火，刚开始还拍手叫好，眼看越来越不对劲，丢了伙伴各自四处逃窜。

　　祸斗不停，火就扑不灭，南山只能把火往山上引，一边驱赶着山上的动物，一边控制着风向，这样下去不行，得快点把小黑抓回来，不然得烧山了。

　　山神令在三栗身上，南山设了结界直接把还在睡着的三栗抓了过来，“守着结界别动，我很快回来！”

　　有山神令在，它能帮三栗守住结界不让火势再蔓延。

　　南山冲进火海，她得找到祸斗。

　　三栗焦急的看着眼前的火海，南山让它不要动，它一定不会动，可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半边山都燃着火光，照亮夜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南山再不回来，三栗担心她会出事。

　　祸斗进入火海，就像鱼儿放进了大海，想要找到它，简直是大海捞针，每一簇火焰都可能是它，每再一燃起新的火焰，都会壮大它。

　　“快！这边！”

　　“水压加压！”

　　“往这边送水！！！”

　　火势凶猛，仿佛一头已经发狂的野兽，想要吞噬一切。迅速到达这里的人类却没有丝毫退怯，一群又一群的人站在了火海的边缘，一束又一束的灯光与火海照应，两条长龙在火与光的分界线处相聚。

　　“这儿有只猫！”有人发现了三栗。

　　“……猫呢？”

　　“可能跑了，救火要紧！快！”

　　一批又一批的物资被人送上山，三栗知道，不止眼前，白光背后，是数以千计的人在奋不顾身的战斗。

　　而火龙之中，也有一位山神正在倾尽全力。

　　祸斗找不到，火就不会灭，就算灭了，之后也会很快再燃起更大的火，可因为站在山火面前的这些人，这火势居然再没往前进一步，甚至有隐隐后退之势。

　　有的人累的蹲在树边吐，有的人被火熏的满身满脸黑，人们都不愿停歇，势要与这场山火抗争到底……

　　原本该寂静的山林被这场大火唤醒，鸟鸣不止，人声沸腾。

　　三栗隐身立在原处，身边是匆匆路过永不停歇的人类，面前是在逐渐后退，隐隐渐弱的火势。

　　只要找到祸斗，这场山火，胜利的一定是人类。

　　之间有一次明明已经熄灭的火势突然高涨，好在没有伤到人，火势再大，这条蓝龙都没有后退半步。

　　三天之后，山火扑灭了。

　　旭日东升，人群的欢呼充斥着整座山。

　　三栗跑进四处焦炭的土地，“南山？”

　　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黑狗弱弱的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看到三栗，它将一只捂着的爪子抬起。

　　呦，好久不见，绿油油的蛋。

　　祸斗爪子下正是鳛鱼鳞。

　　三栗不用猜都知道南山一定在里面，它把鳛鱼鳞放进铃铛，叼着又变小了的小黑去了山神殿。

　　土地龛对南山恢复没作用，刚到山神殿，三栗就开启了教育模式，把小黑训的缩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那么大的火，知道会伤到多少生灵吗！”

　　“跟你说过多少遍别乱跑别乱跑！听不懂猫话是不是！”

　　“南山本来就神息不稳，这次为了让你恢复正常，我又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你让一个山神因为你变成这样，你惭愧不惭愧！”

　　“鞭炮好吃吗？吐火很好玩儿吗？我是没陪你玩还是怎么着？这几天都快被你累死了！我也是要休息的好不好！你能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像狗就真把自己当成狗！你是神兽！兽！神兽！能不能有点当兽的样子！上蹿下跳成何体统！看看你现在都干了什么！”

　　“要是真的造成什么重大伤亡，你是要被天雷劈的！你是不是狗也不想当了！非要被劈成一堆焦炭才开心！”

　　三栗在小黑面前来来回回的走，气的鼻子不停地喷气，小黑被骂的哆哆嗦嗦，两只前爪缩在怀里，生怕往前露出一点被三栗咬了。

　　“不怪它。”

　　鳛鱼鳞散去，看到南山，小黑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眼里都闪着光，碍于三栗又不敢往前。

　　“那么大的火，不怪它怪谁？几个小孩子，点了几个炮仗，能多大事？”

　　南山摇头：“没有那几个小孩子，也会有别人，不管小黑离不离开土地龛，这场山火，都躲不过。”

　　“什么意思？”

　　祸斗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那群小孩儿也出现的古怪，上次的雨也好，这次的火也好，都像是有谁故意为之。

　　刚起的火势南山本是能控制住的，可突然的风和狂躁起来的小黑让事情变得不可控，为了防止大火烧进住宅，她只得引火上山。

　　而且，她隐隐有预感，这火，不算人为，更不是天灾，神威降世，不一定是天意。

　　所以这背后，可能有另外的神……

　　三栗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目的呢？”

　　南山看着自己的掌心，目的，她应该快要知道了。

　　南山蹲在小黑面前，“我送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小黑凑到南山跟前，舔了舔她伸出的掌心，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又单纯，任谁都不会联想到，那场像要毁灭一切的山火，会与它有关。

　　三栗问：“你要把它送哪儿？”

　　南山将小黑抱起来，“后山结界。”

　　结界内墨黪守阵，还有其他兽灵，有他们在，不会再让祸斗乱来。

　　“就算不打算收集全你的神元，你也该珍惜自己的神灵。”南山的神灵比之前又透明了些，三栗皱着眉，明明已经在养好了。

　　南山火海中找到祸斗时，它已经失控了，南山用灵力控住它，想要压制它的发狂，就在快要成功时却没想到它突然狂躁起来，逼的南山不得不用山神之力。

　　祸斗变回小黑的时候，南山也已经精疲力倦，她怀里的鳛鱼鳞再一次护住了她，小黑似乎也知道那绿油油的东西就是南山，一把将它扑在爪下，直到三栗找到她们。

　　私欲的疯狂增长，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对人如此，对神，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