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思暖知寒

25、第 25 章

　　白悠然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其他小孩儿都觉着她是个怪小孩儿，不爱和她玩。暑假别人都成群结伴的外出游玩，没人叫白悠然，但她也不在意，这么热的天，谁爱跑谁跑，更何况，她还有南山。

　　但有一个小孩儿很招白悠然烦，对方不爱跟她玩儿，却偏偏爱跟她炫耀，去哪儿玩了，有什么好吃的了，有什么有趣的了，都爱发给她，烦的白悠然把她拉黑屏蔽都不行，她能借别人的账号继续给她发，发完还问一句，“你吃过吗？”“你见过吗？”“你玩儿过吗？”

　　白悠然快烦死了，她甚至想对着老山神拍张照发过去，“我见过山神你见过吗？”

　　但不行，师父会打死她的。

　　自从白悠然打开过结界一次之后，后山的结界算是对她正式开放了，白悠然开开心心谢过老山神后，有事没事就拉着南山去那里找仙草，但白悠然怀疑老山神在骗她，她翻遍了后山都没找到什么能增长灵力的仙草，治疗百疾的药草倒是很多，这个四长老可能感兴趣，但她不感兴趣。

　　虽然草没找到如意的，但是她们跟墨黪倒算是混熟了，一起吃吃瓜，聊聊天，或者，吵吵架。

　　“千年的迷榖树？”白悠然上下打量着，看起来不像年纪很大的样子，但确实老气横秋的，比师父还老。

　　入夏的季节西瓜多，白悠然和南山一人抱着半块西瓜坐在树下乘凉，“你不要老是穿这种颜色的衣服，本来就老，黑色更显老，还热。”

　　大夏天的，悠然穿着短袖，躲在树荫里，是半点太阳都不想晒到，后山有结界护佑，已经很是清凉的，堪比空调房，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旺，还是觉着热，看到一身黑衣长袖的墨黪，就更热了。

　　“南山还总是一身绿衣呢。”墨黪话还没说完，白悠然就不乐意了。

　　“南山爱穿什么穿什么，她穿绿衣服好看！显白，还凉快，不像你，活像个小老头！”

　　墨黪已经对白悠然的护短见怪不管，南山也习惯了两人的拌嘴，多半是白悠然不饶人，墨黪说不过她。

　　那条小青蛇却看不惯白悠然吵它主人，动不动就想偷袭她，可惜它灵力不足，经验也少，总能被白悠然发现，然后捉了七寸就往树上抛，“笨蛋小蛇，先学学化人形再来搞偷袭吧，连气息都不会隐藏，笨死了。”

　　青蛇气的只想骂人，但它骂不过白悠然，蛇类的语言描述太匮乏，能骂人的脏话更没有，于是，能快点和白悠然对骂，成了青蛇加快修炼的动力。

　　终于修成人形那天，青蛇躲在树上终于成功偷袭到了白悠然。

　　白悠然抬头，一个满脸得意的青衣少年挥着手里的半片叶子，满是挑衅。

　　她一眼便认出这就是幻化人形的那条小青蛇，气得扒拉着头上的树叶，指着青蛇骂：“要不是看在墨黪的份上，我早就扒了你的蛇皮炖蛇羹！你这条离了墨黪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的小废蛇！”

　　青蛇的灵力来源就是迷榖树，他修炼不足，只要离了迷榖树十米之外，他的人形就维持不住了。但这不妨碍他躲在树上嘚瑟啊，“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要是没有南山护着，这后山灵气早就把你吞了！”

　　后山结界内灵气充足，对灵物而言，自然是好地方，但对于白悠然这个修炼不足的小小御灵师而言，却没有那么好，就比如说氧气，是人类必须的，但太多也不好，会醉氧。

　　南山用自己的灵力做了屏障，让白悠然不至于被过多灵力冲击而晕过去，不过现在这个屏障她做的已经越来越薄弱了，因为白悠然的灵力也在越来越强。

　　自从青蛇化了形，白悠然的吵架对象就从墨黪转换成了青蛇，许乘风，南山，墨黪，老山神，谁来都劝不住，有时候还打架，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白悠然单方面揍蛇，青蛇灵力还是太弱，墨黪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拉偏架，旁边还有许乘风和南山在，怎么说他也算个长辈。

　　可奈何青蛇记吃不记打，总爱去挑衅，他也就躲在迷榖树上的时候，白悠然才不好意思爬树揍他。

　　等白悠然上了初中，后山便很少去了，连山神殿都很少去，她好像不开心，好像交了新朋友，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很多。

　　南山不知道白悠然发生了什么，只能待在山神殿里，陪老山神聆听世间疾苦心声，然后等着白悠然来。

　　南山第一次离开南山结界，看到外面的世界时，她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白悠然了。

　　不管她再怎么精进灵力修为，她就是踏不出南山结界，连小青蛇都能离开墨黪四处游荡，但这南山结界，就像是困住她的囚笼，她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看不到白悠然跟她说的人间烟火……

　　可她，也想看看啊……

　　今日老山神要去隐宗，她不知道老山神用了什么方法，只是给了她一个护身符，但这符咒有时限，只能助她踏出南山结界六个时辰，这也是老山神的极限。

　　老山神带她去了隐宗，白悠然不在，许乘风说她在学校，于是，南山带着许乘风给她的引路符，找到了白悠然的学校，站在校外等她放学，许乘风说白悠然生了一场大病，她很担心她。

　　可最后她也没等到白悠然，老山神给她的护身符时限到了，再不离开这里，她会有危险，可她还想再等等，却被老山神一道术法召回了山神殿。

　　在她离开的最后一秒，她看到白悠然和朋友一起走出了校门。

　　南山想，悠然可能不记得她了，人间很美好，不像这里，冷清又无聊。

　　之后，她偶尔下山帮老山神打些人间的酒，偶尔替他去隐宗走一趟，可总也遇不到白悠然，人间的书，她已经看过百遍，可那些书上的东西，总没有白悠然说给她的有趣，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白悠然跟她说这些了。

　　再后来，深渊封印被破，老山神以身祭阵，她接受山神神格，被迫成为新的山神，自此，彻底被困在这南山结界内。

　　她站在山神殿前，成为了新的山神后，白悠然回来了，站在下方，抬头看着她，满眼的悲伤和愧疚。

　　南山想，没关系，我不怪你，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柳树妖，这不是你的错。

　　她不是什么柳树妖，她是深渊封印中的镇山石，是白悠然把她当做种子埋在了山神殿中，又以仙酒浇灌，柳枝为形，她才有机会汇聚灵识，修得妖身，看清楚了这座山。

　　封印被破不是白悠然的错，没了镇山石，本就灵力枯竭的封印更是脆如一张薄纸，所以，这不是白悠然的错。

　　她本就走不出这南山结界，只做一只柳树妖的那段时光，已经算是神的恩赐。

　　老山神也好，她也好，都并不希望白悠然为此而背负什么。

　　所以，不要那么愧疚地看着我，你只是想要回家，你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