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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那日,无论薛清文怎么坚持,褚裟都更加坚持地把他赶走了。

      这件事有很大的影响,组织再也得不到隐秘的内部情报,因为褚裟在整个情报网处在极为重要的中心位置。
      为了情报网正常运作下去,他们只能冒险一试,前去暗杀山村秀郎。

      “这个汉奸现在住在山村秀郎的家,依旧是商会会长,物资从他手里过。”

      “褚裟深受日本人的器重,我们还是得让他身边有我们的人才行。”

      “必须暗杀山村秀郎。”

      薛清文的心在听到“暗杀山村秀郞”后才放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是错的,不能同情关心一个汉奸,可那曾经是他付出无数心血想要拉回正道的学生……
      有多少次,他是被褚裟护在身后,处在这样一个乱世,能有几个人像褚裟一样事事为他着想?

      “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想亲自去暗杀山村秀郞。”

      “一旦你暴露了,那我们之前的布局就全都泡汤了!”上线教训了薛清文几句,对方不是做卧底的最佳人选,头脑过于简单,有点固执,容易妥协,但没办法,褚裟身边实在是太难接近了。

      山村秀郎每周的周五都要去一家艺伎馆喝喝小酒,这是他身为贵族的坚持,此时的他身边只有十几个武士。
      虽然这些人里里外外地守着艺伎馆,但他们手里没有枪。

      “要在宪兵赶来之前解决掉这个刽子手,我们很多同胞都死在他的手里,可他却因为这种恶行被授予帝国勋章。”

      靡靡之音里,山村秀郎坐在厢间,喝着酒一脸享受地盯着一脸粉黛的貌美艺伎,另一只手拍打膝盖。

      乐器止用阮咸,曲似梵音,以牙拨弦。
      又有细腰杖鼓,以手拍之。
      鼙鼓双槌挝击,渊渊乎作金石声。
      舞者以扇为节,有折腰垂手诸态。

      端酒前来的侍女跪坐下来,双腿并拢,笑不露齿,始终低着头默默为山村秀郎倒酒。
      突然,侍女从桌子下掏出一把枪对着山村秀郎,山村秀郎机敏地躲开,一旁的武士按住了刺杀的侍女。

      刺杀失败的侍女不想被严刑拷打,死死地咬住后槽牙,直到咬碎,便毒发死了。

      台上表演的艺伎没有因为这种突发状况而惊慌,动作不慌不忙,歌声依然美妙。

      “这里不安全,去军部。”

      山村秀郞有些不愿意,因为他更想留下来听完,回去也是回武馆,去军部躲避实在是有辱武士道精神。

      “还请您回去!”

      武士要护送山村秀郎出去,山村秀郎想去抓艺伎的手一起逃跑,但他却被艺伎的眼神震慑住。
      在日本,艺伎非常尊崇舞台,除非死去,否则不会停下来。

      这群武士刚出艺伎馆的门,他们就遭遇了袭击,山村秀郎被人一枪爆头,这个刺杀发生得很迅速,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连山村秀郞都没有挣扎就咽气了。

      前来刺杀山村秀郞的小队非常困惑,但见山村已死,就撤退了。

      等到特务委员会行动队的人来了以后,山村秀郎的尸体都凉了,僵直地躺着,身边是伤心的武士们,还有剖腹谢罪的。

      行动队暴力开门,郝云守第一个闯进来,他把枪——口对准了还跪坐在地上表演乐器的艺伎,“把这个娘们带回去。”

      即便腿脚不利索,荒木大佐也是快速走了进来,他狠狠打了郝云守一巴掌,“混账,你在说什么!滚出去!都给我出去!”

      屋里乱七八糟的人都走了,他们也不明白荒木大佐在愤怒什么,甚至不是在为山村秀郞之死发怒。

      艺伎终于停下手里的弹奏,姿态优美地微微按了按乐筝琴弦,端正身子,“叔叔。”

      “褚桑,你真的是太美了。”荒木藤原赞叹不已,这就是他要掩盖的秘密,事关荒木家的脸面。

      最初的艺妓全部是男性,他们在妓院和娱乐场所以表演舞蹈和乐器为生。
      荒木一郎逼——迫褚裟学习艺伎表演,供他观赏,也为许多贵族和武士表演,那条丑陋的欲—望链条为荒木家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叔叔,没能救下山村君是我的失职。”褚裟穿的和服对身体的束缚非常大,他连快步走都做不到。

      “我们的士兵在前线出生入死,他身为贵族却在后方享受,我刚说要和平相处,我们是来交朋友的,他就残杀无辜的人。如果不是兄长非要跟他做生意,我绝不会忍受这种家伙!”荒木藤原看不惯山村秀郞这种倚仗贵族身份作威作福的人,但他不得不给对方面子,因为哥哥和山村秀郞有不少交易。

      “我能为了帝国和荒木家的荣耀奉献而感到万分荣幸,如今山村先生死得不明不白,还需要梅机关和特务委员会的细细详查,父亲大人那边由我来解释。”

      荒木藤原听到褚裟这么贴心,自然而然地说了烦心事,“军部恐怕要降罪于我。”

      “这件事与叔叔有何关系?山村秀郞并不是军人。”

      “军部可不管这些,兄长还是把你教的太单纯了。”荒木大佐严肃地看向褚裟,“你必须要明白我们荒木家的荣誉究竟是建立在什么上的。”

      “是。”褚裟跪坐于地,恭顺有礼。

      “我要联系一下松本少将,你换身衣服,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公馆。”荒木藤原也挺关心侄子的,以前他还没有因为战争来到华国的时候,偶尔会和褚裟下棋,他们也曾像家人一般。

      上流人做着下—流事,性—生活方面最乱的往往就是权贵阶层,荒木家和山村秀郎有着诸多肮—脏的隐私,这些都是需要封上嘴巴来掩盖住的。

      在山村秀郞死后,薛清文带着行李箱回到了褚公馆。
      组织告诉他,暗杀山村秀郎的不止他们,还有一个神秘的狙击手和一个女人,可能是军统的人。

      “黎明终究会到来,只要我们心存希望。”

      大约这句话对褚裟来说是奢侈,他有点不愿意回,于是刻意避开了,说了一些其他的废话。

      又是这样的逃避,薛清文不信如此精于计谋的特务委员会的主任会不懂自己话里暗示的意思,他有些泄气,但也没打算放弃,一气尚存,革——命不止。

      “看报纸了吗?山村死了。”

      “他的死跟你有关系吗?”褚裟收回手,他用怀疑的眼神审视薛清文。

      “当然没有,我就是个教书匠而已。”薛清文淡然一笑,主动张开双臂,“但他死了你就能自由了。”

      褚裟不动,他就站在原地盯着薛清文,这是一种审讯手段,不是薛清文能招架住的,很快薛清文就败下阵来。

      “怎么了?”薛清文非常不自在,山村秀郞之死带来的喜悦都被褚裟的严肃冲走了,他整个人都冷静下来,思考自己哪里惹得褚裟怀疑。

      “没怎么,薛老师。”褚裟终于大发慈悲地收回目光,他像是提醒一般,“如果我刺杀山村秀郞,就制作那么粗糙的计划,留下马脚不就被人顺藤摸瓜了吗?报童什么的,也太显眼了。”

      “是吗?”薛清文头上有了汗珠,虽然天还冷着,但他整个后背却湿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褚裟平时对薛清文太宽容善良了,现在摆出审问的架势,一下子让薛清文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你……”薛清文不断后退,而他只要退一步,褚裟就会往前走一步,他有退无可退的时候。

      “没有哪一方人能在我身边留下耳朵,你却被留下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薛清文见褚裟挑破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问,“难道是你想逗我玩?”

      “有这方面的原因,我不怕你窃取那点情报对我造成威胁……”褚裟见薛清文一心求死的样子,“你应该再狡辩一下,我可以装糊涂。”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是……还留下我?还对我那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啊。”

      褚裟说是这么说,可薛清文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感情,他周围总是笼罩着一层雾,让人看不透,更难琢磨。

      “红牡丹是我的姐姐,她原名周凤玉,在我被父亲送出去以后,她也离开了家,而且参加了革—命……”褚裟说到这里并没有多少难过,听起来他和姐姐的感情并不深厚,“我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谁能想到她会自甘堕落到去舞厅唱歌呢?”

      “住嘴!”薛清文不想听到褚裟羞辱革—命同仁,“既然她是你姐姐,你就应该尊重她的信仰。”

      “信仰是什么?”褚裟轻佻地反问,他此时看起来格外冷漠无情。

      “信仰是很美好的存在,我后悔没有早一点把它教给你……”薛清文心里的痛苦远大于被发现的慌张,他太想改变褚裟,让褚裟走正途了,“你还能回到过去吗?老师真的不想看见你一错再错了。”

      褚裟可以感受到薛清文剧烈跳动的心脏,也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和期望,他盯了薛清文很久,冷言冷语地提醒,“别说教了,你应该庆幸我留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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