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0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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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课，江云澜准备十分充分。为了让课程更有趣些，她结合自己对教材的理解，穿插了不少故事和案例，课堂气氛总算活跃了起来。
想起学生们第一天跟被点了穴似的，江云澜就有说不出的各种诡异。
今天不一样了，天气晴朗，心情也格外舒畅。
重要的是，一切都很正常。
不止学生，整个教室都很正常，门后、讲台、天花板……没有水盆、粉灰、石头等等不该有的东西。
江云澜暗自笑自己想太多，十几岁的学生嘛，能熊到哪里去？自己就是以前电视电影看多了，搞得来上个课跟被害妄想似的，总担心被学生整蛊。
虽说黄班是问题班级，全班三十个学生，也还是有几个听课认真的乖学生，女生武翘英就是其中一个。看着这几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江云澜感受到身为老师肩上的责任，讲起课来仿佛获得了不少动力。
武翘英真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子，下了课还会主动找老师聊天。
对于能站在讲台上上课的江云澜，武翘英佩服不已。
“老师你好厉害，能在这里教书。”
她说的倒也不算恭维。
这里依旧是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女学生少，女老师更是稀有。能在书院做老师，已经是这个时代女性的佼佼者了。
漂亮的小姑娘笑起来，任谁见了心情都会大好。更何况，小姑娘的眼里还有亮亮的星星。
江云澜开心回应：“你能来书院读书，也很厉害。”
崇德书院是大晟朝唯一招收女学生的书院。即便如此，书院的女生依然屈指可数，因为愿意让自家女儿到书院读书的家庭，凤毛麟角。
武翘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女工刺绣都精通。然而书院的骑射、术数这些科目，她没有任何基础，所以入学前经过书院的考试测评后，她也只能来黄班。
课后主动来找江云澜的，还有一个叫风炎的男生。
江云澜对他有点印象，之前她在镇上见过，就是那个当街与同学起冲突的寒酸学子。书院里再次见到，江云澜感慨“人靠衣装”这话所言不虚，风炎穿起学院的校服，也是个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
这两人一下课，就围着江云澜问东问西，通过他们的口中，江云澜才知道，班主任风知行的教学风格竟然是这样。
“风老师很凶的。”武翘英说起风知行，还一脸的心有余悸。
风炎却为风知行辩解：“风老师只是看起来凶，人其实很好的。”
他告诉两人，风知行从来没有真的打过学生，话说得再重再难听，其实不过是吓唬吓唬而已。
尤其是班上有几个特别调皮的，把之前的老师整得疯的疯，跑路的跑路。风知行一来，就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在书院里惹事。
也是因为如此，郝院长才破格让风知行留下。
“破格？”江云澜对这两个字有些敏感，毕竟她自己也是走后门进来的。
“是啊，崇德书院的老师，必须经过笔试、面试重重考核。风老师笔试和试讲都不错，但在集体面试那关就被副院长否决了。是郝院长力排众议，才让他留下的。”风炎知道的可真不少。
风炎在书院求学几个月，很是维护他们的新班主任，“风老师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人站在那里，班里的同学就会乖乖听他的。”
江云澜想起之前在镇里看到他被其他学生抢书篓，就是风知行的出现解决了他的危机。
武翘英忙点头表示赞同：“风老师总是不笑，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随便看我一眼，我就害怕极了。”
江云澜不理解了：“是这样的吗？”
学生眼里的风知行好像和她认识的不一样，他可是连笑容都透着忧郁的白面书生啊，现在听着怎么跟凶神恶煞似的。
他们是在教室门前的树下谈天的，旁边不时有人来人往。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僧袍的光头和尚从不远处路过。
江云澜正好奇书院竟还有和尚时，眼尖的武翘英就高叫了一声：“念尘老师！”而后匆忙向江云澜辞行，抱着书追着念尘老师去了，边跑边问：“我有些题目不懂，您能教教我吗？”
小女生的这份上进心，让江云澜看得目瞪口呆。
风炎在一旁也感慨道：“没想到武翘英一个女孩子，对算数这么感兴趣。”
江云澜看着武翘英虚心求教的模样，对风炎道：“这位念尘老师，好像不是教黄班的吧？”
她刚来书院，不论学生还是老师，她都还基本不认识。
在崇德书院求学几个月的风炎熟稔地介绍道：“念尘老师是教天班的，但他人很好的，每年都会拿出一部分薪水，资助书院的贫困学生。我们有不懂的，随时都可以向他请教。”
江云澜疑惑着崇德书院不是贵族学校吗？还会有贫困学生？当然她更惊奇的是，书院老师竟有出家之人。
崇德书院风气不错啊，既有女教师，也有出家人，挺兼容并包的。她对郝院长印象又好了几分。
风炎对也念尘老师不陌生，这位可是书院的名人，还和郝院长曾经是同窗。没事的时候，念尘老师就会在书院最高处的藏书阁，静静地欣赏山下的风景。
“听着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江云澜心想。
风炎对新老师江云澜十分热情，直到上课铃声响才恋恋不舍跑进教室。虽然没有说，但江云澜已经开始怀疑，在来书院之前，风炎是不是和原身长公主相识？
黄班的这节课是音乐。江云澜见到了正在上课的风知行，她不敢多作停留，只是从他的教室经过。
风老师上课的时候一本正经，既没有学生说的那么凶，也没有平日里的阴郁，不变的是那份清冷疏离，始终在他的身上萦绕。
以经过教室为名义偷偷观察风知行的，还有冷雪。
两人在走廊意外相逢，相视而笑。
并肩而走在路上时，江云澜好奇问道：“长公主当初进书院，也是经过重重考核吗？”
冷雪答得很快：“那是自然。”
“没有因为身份通融通融？”
“以长公主的才能，有这个必要？”
江云澜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在冷雪眼里，长公主是完美的。
江云澜也认为，长公主无比优秀。
她很庆幸，自己如今不用在冷雪面前假扮长公主了。两人实力差距过大，完全在她能力之外。也不知道长公主是为的什么目的来的书院，她只看见，冷雪从进来的第一天起，就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江云澜想起一件事，问道：“班里有个叫风炎的，是长公主之前认识的吗？”
冷雪答得干脆：“是。我让他和你保持距离，装作不认识。”
对，装作不认识比较好。那孩子认识真的长公主，要是被他发现长公主换了芯子，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冷雪告诉她，风炎是长公主的小迷弟，之前总缠着长公主，要和她教武功。
江云澜赶紧表示：“我可不会武功。”
“不用担心，他知道你来书院有要紧事，不会缠着你。你只管风知行，平时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其他不用操心。”冷雪说话，总让人心安。
“我看风炎挺聪明的，成绩应该不错，怎么也在黄班？”
“因为一些意外。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来了。”
“我看过学生档案，风炎是前大学士的独生子，勉强也能算是长公主的远房亲戚，可卧看他和同班其他学生比，好像有些寒酸？”
之前在镇上风炎的服饰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了。按江云澜理解，风炎也算拐了个弯的皇亲国戚，也算是个官二代，不至于混到这步田地。
冷雪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半晌才说出四个字：“世事无常。”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处路口，是通往山上的藏书阁。江云澜想起喜欢在藏经阁看风景的念尘和尚，便起了登高远眺的心思。
冷雪表示自己另有要事，不便奉陪。
她的要事从来很多，江云澜和她分别后，独自走上去藏经阁的路。
书院所在的山海拔并不高，她没多久便走到了山顶。
果然登高远眺，能让人心情舒畅。
因为站在高处，山下风光，都能尽显无余。
被青山绿水环绕的云谷镇，清丽古朴，有如画般灵动。镇里的袅袅炊烟，水边的浣衣女郎，弥漫着人间的烟火气息。
与云谷镇隔江遥遥相望的，有一座很大的城镇。依江而建的城墙高大宏伟，一路蜿蜒逶迤，尽职尽责履行它守护的使命。
江云澜正想细看城镇的景色，突然身后传来清润的男声。
“那是芷兰镇。”
江云澜转头一看，是今天见过的数学老师念尘和尚。她连忙起身行礼，道：“大师。”
和尚回礼道：“不敢当，叫我念尘即可。”
念尘看着有三四十岁，一张脸看着平常，笑起来却很特别，洒脱中有几分撩人的明媚，不大像是个出家之人。
念尘和尚认得新来的江云澜，对她在面试时的话印象很深。他背起长公主面试时说的：“求学为的，是做一个不感、不忧、不惧之人。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江老师说得太好了。”
江云澜脸开始红起来：“……”
长公主你好有格局，怪不得安排来教德育。
念尘和尚接着道：“我年轻的时候要能有江老师的悟性，现在的我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现在的念尘也很好。”江云澜道。
她是真这么认为的。在名校当老师，这工作已经很不错了。想她之前努力考编，求的不也是一份工作而已。就算考上编制，也不一定能比得上现在的崇德书院。
“说的也是。”念尘又是明媚一笑，而后开始遥望远处的芷兰镇。
江云澜记得，黄班学生武翘英，家就住在芷兰镇。
想到这个，江云澜也笑了，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崇德书院真是个特别的书院，有女学生，女老师。”
念尘和尚微笑着补充：“还有出家人。”
他和郝院长既是同窗也是好友，后来，郝院长辞官办学，邀请念尘和尚加入。
念尘和尚告诉江云澜：“郝院长有他的想法。他想办一间特别的书院，为大晟培养各种人才，而不仅仅只是为了科举考试。”
“不仅仅为科举？”
看着远处的江景，念尘和尚道：“院长曾说过，最好的书院，应当兼容并蓄，不该拘泥于一些条条框框。书院并不只为朝廷培养官员，而是为社会培养人才。人才是多元的，不是只有考科举这一条路。”
江云澜点头称是：“嗯，说得不错，条条大路通罗马。”
“罗马？”
“呃，我的意思是，成才不是只有为官这一条道。有一门精湛的手艺，都是成才。而且，我个人认为，比成才更重要是成人。”
念尘和尚饶有兴趣道：“成人？说说看。”
“嗯……比如说，能够清楚认识自己的优点和不足，面对困难和挫折时，有积极抵御的勇气。”这是江云澜大学的专业，她随口就举了几个心理健康的表现。
念尘和尚笑得更加明媚了，“江老师很有想法，崇德书院需要多些江老师这样的人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0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