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华想恋（吸血鬼骑士同人）》红月怜

5、第四夜

　　再次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微薄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让人分不清是早晨还是傍晚。依稀有淅沥沥的雨声传来，雨滴敲打着窗户发出细微的声响。锥生壹缕愣了一会儿，这才发觉闲已经不在这里了。
　　心中无可奈何地感到失落。
　　以前的零都会一直陪伴生病的自己……但是，自己已经背叛了那样的零，那个对自己无条件温柔的零。
　　少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慢慢地将之贴上自己的额头。
　　那带着凉意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吸血鬼是没有温度的，明明有人类的外表，却和人类如此不同。假如自己变成吸血鬼，也会变成那样吧。没有温度，没有心跳，讨厌日光……然后在欲望的世界迷失，只剩下对血液的无限渴求。
　　壹缕光着脚跳下床，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转开了门把。厚重的地毯将脚步声全部吸收，只有少年的呼吸声回荡。偌大的别墅里不知道为何一个人都没有，之前看到的管家和仆人都仿佛是幻觉一样在醒来之后消失殆尽。
　　他转头看窗外被分成一格格的灰色天空，不断飘落的细雨让景物也都如笼上烟雾一般的朦胧。
　　失去时间概念的少年有些惶恐地奔走着，终于在别墅的前厅里找到了挂钟，上面的时刻告诉自己，现在是上午。
　　“难怪有点饿了……”壹缕小声嘟囔道，将手搭在腹部打算回头的时候，冷不防撞上了一张惨白且带着刀刻般皱纹的脸孔。他惨叫着后退几步，这才看清原来是管家。
　　看起来上了年纪的管家只是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即以完美的礼仪不动声色地询问：“请问，有什么事么？”
　　腹诽着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壹缕只是小心翼翼地摇头：“不，没什么……对了，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非常抱歉，但是现在是休息时间。”
　　看到一脸诚恳致歉的管家，壹缕恍然大悟，自己果然是睡迷糊了。和人类不一样，吸血鬼可都是昼伏夜出的生物。
　　“啊、真对不起，我忘记了。”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歉，壹缕的肚子发出响亮的抗议声。
　　管家闻声微微欠身道：“那么，请让我为您准备食物。”
　　窘迫的少年脸上浮现红晕：“谢谢……那个，你不睡么？”
　　对方面无表情地回答：“本来打算去休息的。”
　　“真、真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怀抱强烈歉意的壹缕立刻鞠躬道歉，然而对方却什么都没说，良久，才听到一声类似叹息的吐气声：“那么、还是给您一个忠告吧，人类还是不要在这个宅邸里随便乱跑比较好，虽然闲大人有交待，但是万一发生什么也是无法预测的。”
　　“啊、是……”
　　看着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走去的管家，少年心想他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
　　不过，这里是吸血鬼的宅邸，作为唯一异类的自己也多少该有些自觉了。
　　“但是，”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脖颈，壹缕垂下头喃喃出声，“为什么……”
　　为什么，不将自己也变成吸血鬼。
　　这样的话，就算问出口也不会有任何回答吧。

　　＊＊＊　＊＊＊　＊＊＊

　　重新回到自己房间，壹缕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白日的微光立刻撒进室内，带着冬季微凉的细雨飘落鼻尖。他深深吸一口气，感觉肺部的浑浊空气仿佛就在这样的吐息间被凉爽的山间空气所代替。
　　室内明亮起来，但是无论怎样，都会在某些地方有影子投下。光与影，明与暗，大概这就如同人类与吸血鬼的存在一样吧。
　　少年摇摇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想东想西，但是经过很长时间睡眠的自己目前清醒得毫无睡意，只好在没有椅子的狭小房间里靠着窗边慢慢坐下来，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腿。
　　并没有特别想做什么，但是壹缕发现自己只要一静下来就忍不住去思考一些不想去碰触的地方，那些在之前的奔波和疲累中被抛在脑后的事情，一点一滴在脑海里成型。
　　过去。
　　现在。
　　以及……未来。
　　未来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大概闲也不曾想过。会来到这里，仅仅只是对猎人们的追捕厌烦了也说不定。
　　名为绯樱闲的纯血种，就是这样一个不喜欢按牌理出牌的女子。
　　自从接受了她的血之后，身体的状况逐渐转好，同时也滋生出了让尚年幼的他无法理解的感情。有的时候他不确定那到底是闲的感情还是他自己的感情，又或者两者都有。那混杂在一起，无法明确地用一个准确的词语去概括的情绪，时常让锥生壹缕觉得迷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呆，总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薄暗已经笼罩了房间。
　　灰色的天空看不出时间的变化，就好像突然之间将光线都吸收般地，黑夜正在降临。
　　别墅里没有亮起灯火，但是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则清楚地显示这幢在白日里死去一样的大宅子里正在恢复生机。
　　壹缕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门就被打开了，闲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坐在地上的少年面前，表情在黑暗里看不太真切，语气里却带着恶作剧般地笑意：“啊，还活着呢。”
　　“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就算知道对方是故意想引起自己的不快，壹缕还是有些恼怒地别开了脸。总是被闲说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她的视线。
　　“是么。”随口应着，闲缓步走进来，白色的身姿移动到窗前，抬手压住被风吹起的长发，然后将大开的窗户都关上，没有任何责备或者揶揄的话，只是对抬脸静静注视自己的少年简短地道：“喝吧。”
　　“……”他无言地捧起女子白皙柔软的手，唇还未接触就分开，随即迷惑地抬起头看着她。从闲的角度看去，少年的姿势就仿佛是对自己实行吻手礼的绅士一般。
　　绯樱闲抬起自己没有一丝伤口的手，笑容里有一贯地恶质：“用自己的牙。”
　　“……诶？”
　　“人类呢，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牙齿锋利的野兽啊。”用很怀念似的语气说着，闲的指尖轻触少年微张的唇边，眯起薄红色的眼眸道，“所谓的犬齿，就是证据。”
　　对于野兽来说，捕猎只是为了生存而已，并没有对错之分。
　　人类之于吸血鬼，不过是维持生命的必须品罢了。
　　人猎杀动物实际上不过和吸血鬼猎杀人类是一个性质，只是站立的角度不同所以看待问题也不一样。
　　在闲看来，自己拥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因为自己是吸血鬼，但是如果壹缕不站在人类的角度反倒是同情起了吸血鬼的话，那个时候他也就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
　　与冷静思考着的闲不同，壹缕因为感到自己被恶劣地愚弄而脑中一片混乱。明明不愿将自己变成吸血鬼，却又命令自己用吸血鬼的方式获得血液。
　　在黑暗中呈现出近似黑的暗紫色眸子宛若夜空中一点星光，可有可无但却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闲清楚那双眼瞳正注视着自己，然后执拗地转过头，尽管尽力忍耐却还是让声音中透露出了颤抖：“那样的话，就算了。”
　　“是么？那还真可惜。”浮现一贯恶质笑容的女子的语气却与话语的内容相反地愉悦。
　　对于绯樱闲而言，只会一味顺从的玩具并没有多大意义，驯服用利爪和牙齿反抗的野兽才能让人得到最大的满足。
　　所以她是那么喜欢零——锥生零。
　　“壹缕。”形状美好的朱唇轻启，吐露出优美而残酷的爱语，“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少年的表情藏匿在窗下的阴影之中看不清楚，只有指尖的颤动暴露了他的情绪。
　　闲满足地笑了，然后丝毫不带留恋地转身，白色的身影好像被空气吸收了般消失，徒留下一室的空寂。

　　壹缕明白，自己的心被刻下了第一道伤痕。
　　就算愈合，依然会有新的伤痕再重叠上去吧。